作者：孤妄言
赫莱尔面无表情地把一串消息框依次关掉，他略过了门口的惨状，直接走进迦南，看得出来他们打架时很小心地控制了战场范围，一滴血都没有溅到门前的台阶上。
后方吵吵嚷嚷的声音没有打扰到他，赫莱尔径直走到吧台旁，先是拿出了四瓶作为活动道具的限定金酒，然后留下意念印记，里面有使用方法和任务，赫莱尔故意没留下道具效果，他也说不准那表白的涵盖范围，就干脆不说了，只是着重交代了他们需要达成的任务。
也不多，一个人先卖五百瓶吧，是不是卖出去的倒不要紧，只要能让足够多的人喝了这改良版迷情剂就行，赫莱尔甚至不介意他们直接把酒倒进城市水库里，不过可惜，他的手下们没人会选择这么做。
做完了这些，估摸着追踪落跑教徒的杰森和洛基也差不多要回来了，赫莱尔又留了两条消息。
【不要贸然接触撒旦教】
【我要暂时离开一段时间】
再之后，赫莱尔点击了那个不断闪着光的确定按键。
霎时间，他的周遭被黑暗笼罩，赫莱尔又一次站在了这片虚空中，而上一次他出现在这，是【游戏】的开始，他选择设定的时候。
填充整个视野的书页状UI缩小成了真正的书本大小，随后迅速翻动至闭合，纯白的金属书封之上有无数令人目眩神迷的纹路，字符，不过有些不同的地方是，在书的四个边角，有少量的暗色将纯白渲染，如同抓住猎物的野兽，正将那圣洁的光一步步啃食殆尽。
赫莱尔现在意识到，这个系统不是做成了书的样子，而是真的书了。
至于是什么书，他还暂时看不懂上面的文字，不过冥冥中却知道若是想要恢复记忆，只需要重新打开它。
系统提示[突破]是一件很危险的事，其实并不是危言耸听，恢复记忆意味着赫莱尔必须重新经历一遍记忆中的种种经历，而深度沉浸则代表届时赫莱尔将分不清记忆的虚实，将一切当做是真实的一生，一旦在这个过程中出现了什么意外导致记忆中的赫莱尔死亡，记忆外的赫莱尔也将随之陷入灵魂假死，甚至可能永远都无法再醒来。
赫莱尔抬起手放在书封上，圣光顺着他的手臂向上蔓延，繁杂华丽的厚重白金长袍丝缕交织而成，长及脚踝的白色长发无风自动，六只巨大的洁白羽翼凭空乍现，几乎点亮整个虚无的黑色空间，每一根羽毛都闪烁着绮丽的光辉，天国最珍视的宝物重现往日的身姿，展开六翼轻轻振动，每一道微小的气流都将席卷水晶天的云层与圣泉，光耀晨星于此刻睁眼，璀璨华贵的金色是世上最美的宝石，浸满了熔金落日。金光熠熠的瞳孔折射出那个诸神时代最辉煌神系的传说，天国的副君手持宝剑，面向云端之上，许诺主的荣光永无坠落之日。
【路西菲尔��晨星殿下，欢迎归来】
*
雪地里被理查德锁喉的罗伊挣扎着挣扎着忽然不动了，他忽然觉得自己的灵魂出现了一个缺口，有什么很重要的东西切断了和他的联系，契约的另一侧持续不断的汩汩暖流也被截断，罗伊“看”去，那里伫立着一堵封死的石墙。
沉重，压抑，不可抗拒，要把被封死在里的人连灵魂也一起碾碎。
那是命运。
这种感觉不只罗伊出现了，所有人都出现了。
杰森收起燃着火的大种姓之刃，手一松，拎着的教徒掉在了地上，他遥遥看向一个方向，垂下眼眸。
“您将战无不胜。”
“��当然会的。”洛基傲慢地扬了扬头颅，随后又为表尊敬垂了下来：“我从不怀疑这一点，战胜命运者终成命运的主宰。”
“你这次说话倒是很好听。”杰森勾起唇角，瞥了他一眼，随后重新拔刀，一脚踩在地上那半死不活的教徒身上：“把他们老巢的地址问出来，然后咱们一鼓作气端了整个老鼠窝，留迪基鸟和罗伊那小子眼巴巴地羡慕咱们的功劳吧。”
“我认可你的勇猛与智慧，认可你与我并肩作战的资格，人类战士。”一路以来杰森的表现让洛基也不得不高看了一眼，仅凭着半吊子的魔法资质居然可以破除教徒联手缔造的幻像，还能揪住一点线索寻根索迹找过来和他汇合，这批教徒擅长精神系魔法，手里还有不少宝贝，洛基的攻击被削弱了不说，还差点阴沟里翻船，要不是杰森来的及时结果还真不好说，要面子的王子殿下生气了，决心要杀穿这群不知好歹的蠹虫，而见识了杰森能力地洛基觉得这是一个很好的搭档。
受够了蝙蝠家内部交流方式的杰森对洛基的傲娇接受良好，他们此刻正站在一个废弃的电话亭旁，惑人心弦的旋律悠悠响彻这片街区，洛基眼底大的绿光一闪，抵御住了这一轮攻击，杰森也若无其事，超级英雄的意志本就出类拔萃，更何况是精神抗性几乎拉到满点的前二代罗宾，以前只有布鲁斯才能让他破防，现在只有赫莱尔能摧垮他的心防，区区几个污染度还比不过joker的跳梁小丑毫无威胁，杰森都想建议他们去隔壁哥谭进修一下，大都会的环境也许并不适合污染的种子萌芽。
但是至少现在他们不需要脚下那半死不活的教徒引路了。
“西边？”杰森问。
洛基道：“再偏北十度左右，差不多。”
“正好和卢瑟集团的方向相反啊。”杰森默默记下了这一点，而后笑开：“就拿这个冒牌宗教当做他回来的礼物吧，抓紧时间。”
“还用你说？”洛基的法杖应声而亮。
*
赫莱尔在大都会有一栋房子。
确切来说，这是属于那张身份牌中小记者的房子，至于原主人是谁并无所谓，赫莱尔只是暂时需要一处空间而已，毕竟灵魂去系统里恢复记忆，身体得找个地放啊，这种状态下他的攻击力等同于植物人，必须保护起来。
本来是打算把身体放在店里的，但是迦南要营业，又没有内室，赫莱尔害怕把身体放在沙发上客人多的时候被偷偷顺走，就算顺不走被顺手摸两下也不划算啊。
于是赫莱尔就选了身份卡自带的房子，顺便用了一个SSR防护道具，没有他的许可无法进出，强制打破会直接将他传送回迦南，以保证万无一失。
房子不大，是很标准的单身公寓，此刻卧室里正有一个青年沉沉睡着，几乎没有起伏的胸膛和冰冷的体温让人怀疑青年是否还活着。
而坐在一旁的风衣男人则满脸怀疑人生。
康斯坦丁：把传送通道开错到了一间屋子的天花板上，现在疑似把人砸死了应该怎么办？
康斯坦丁：联盟那位有钱的顾问老爷应该能把我捞出来吧？
康斯坦丁：如果不能的话，我再想想有什么毁尸灭迹的魔法。
第99章
安静的卧室里,在这片被防护道具保护得严严实实的空间内，一道紫光闪了闪，随后一支法阵在天花板上绽放,自法阵中走出的男人并没有想到自己走出阵法后会一脚踏空,骤然的腾空感让他的表情空白了几秒钟，之后就在重力的束缚下重重摔在了床上。
这床还挺软，康斯坦丁放飞思绪想着,然后猛地反应过来软的不是床而是人，他随手撑在床上的胳膊触碰到了温冷的皮肤，吓得他一个激灵从床上翻了下去,动作间乱糟糟的风衣将自己缠住，头狠狠地撞在一旁木质小柜上,柜子上原本摆着一只空的高脚杯，不过床上青年手上的指环闪了两下后,高脚杯就被金粉色的酒液缓缓倒满，在康斯坦丁的剧烈撞击下，随着柜子一起摇摇晃晃的杯子没能撑住,转了两圈便倒下来,正是康斯坦丁的方向。
康斯坦丁因为接连的惊吓还没缓过劲来,从天而降的酒液就洒了他满脸,不免呛了几口进去。
“咳咳咳,什么东西，咳咳。”康斯坦丁捂住狠撞了一下的后脑勺,酒液呛入气管,咳了一会,才踉跄着爬起来。
“真是倒霉啊，我的传送阵法画错了？就知道不能相信那个奸商的打折材料,该死的，我要向协会举报他……”
骂骂咧咧的驱魔师原地跳脚了好一会，才想起一个重要的事情，现在是他因为擅闯民宅被报警抓出去的可能性比较大，实在是自刚开始便一点声音没有的青年太没存在感了，让康斯坦丁下意识忽略了他。
还好是个男人的卧室，否则他还要罪加一等，康斯坦丁苦中作乐地想着，他看向双人床，打算把自己刚落在那的手提箱拿到手就溜，结果这一看就对上了那安静沉睡之人的侧脸。
康斯坦丁抚平风衣的手顿住，他喉结动了动，眼睛一动不动盯着床上的人。
他是双性恋，不过对于男性的审美其实并不偏向这种年轻人，可是床上的人长得实在是太……惊艳了，甚至这么形容都有点世俗，那是超越了人类创造的所有形容词的存在，是亿万万生灵一见钟情都不显得突兀的合理，这还只是青年沉睡时的姿态，你甚至无法想象他睁开眼时会是怎样的光景，那眼底的颜色会是天穹的倒影还是深空的星河？当那两只无价的宝石中出现了你的倒影时，有谁能克制住自己不去沉沦？
康斯坦丁的血管里奔腾的红色液体叫他面红耳赤，就这么愣愣地站了好一会，才猛地从这“美”的具象化为他缔造的幻境中醒来，他想起自己刚刚在做什么事后，向后退了两步，跌坐在沙发椅上，把脸深深埋进掌心。
多大的人了，居然还会像毛头小子一样不理智，这睡美人是什么来头，光是看上一眼都能让他心脏蹦得像要死了一样。
康斯坦丁默默反思了一会，但还是忍不住又抬头看了两眼，这和好不好色没关系，纯粹就是欣赏，是人类对美的本能欣赏，他为自己找了个借口，就这么来来回回又折腾了一会，康斯坦丁才后知后觉自己好像又干了什么傻事。
“咳，长得还挺合我胃口。”驱魔师默默为自己挽尊，一点都没想过自己这不太寻常的状态是不是受到了什么影响，地上除了高脚杯的碎片连一滴液体都没有，遑论那抹摄人心魂的金粉色。
他也许是潜意识中察觉到了点不对劲，能力的绝对压制让他做不出来什么反应，身体本能却打响了警铃，催促他赶紧离开这个地。
康斯坦丁自幼接触神秘侧的知识，和天使恶魔打交道，靠着一身骗术在天堂地狱和人间都能混得如鱼得水，可也许是出于dc世界观魔法总有相应的代价这一点，他要总是会得罪一些威力非凡的恶魔邪神，身上纠缠过的诅咒几乎比那么些年来抽过的劣质烟草还要多，丰富得过了头的人生阅历给了他远超年龄的老辣与娴熟，又因为天煞孤星般的命格让他接触过的人总是会死于非命，所以虽然康斯坦丁因此练出了一身的黑色幽默，却也同时把保命的功夫锤炼得炉火纯青。
他见过地狱里形形色色的恶魔，也见过人间比地狱更污秽龌龊的人性，自认灵魂已被自己玷污的狼狈不堪，时常是一个人拎着那只破旧的箱子浪迹在伦敦街头，康斯坦丁称得上是朋友的还活着的只剩下了一个人，迄今也断联已有十年整了。
远离人群，只和神秘侧的玩意打交道，既是对旁人的保护，也是对自己的保护，在正义联盟眼中约翰��康斯坦丁亦正亦邪，偶尔鲁莽暴躁，偶尔浪荡不羁，但他只是在自娱自乐，毕竟把自己玩死在恶魔手里还是死于大量劣质烟草导致的肺癌并不是一个有价值的选择题，听起来都糟糕透了。
和他的人生一样糟糕。
迷情金酒蒙晕了康斯坦丁的大脑，对赫莱尔那张堪称圣光普照的脸几乎一见钟情，但是反应了一会又觉得不太对劲，地狱垃圾透了是没错，天堂也半斤八两，里面一个两个各种欲//望比人类还重，他他都快对圣光过敏了才对。
自保的本能在尽最后的力气提醒身体的主人：美人带刺啊懂不懂！何况还是危险美人！比食人花都可怕，把你整个吞下去都不带嚼的，还不跑等着栽他身上吗！
不能再呆下去了，他还有要事在身。
危急关头，康斯坦丁想起了自己来大都会的任务，上前越过青年的身体把自己的手提箱扒拉过来，拎了拎确定重量没问题后，压制着自己念念不舍想再看两眼的念头，一咬牙夺门而出。
不过可惜，在他喝掉那两口酒又对赫莱尔大放厥词之后，一切就没有挽回的余地了。
警铃终究还是打晚了一步。
两分钟后，卧房门被打开，康斯坦丁原模原样走了回来，“不对，这么大动静还没醒，我别是把人砸死了吧。”
房间里很安静，只有他的声音在回荡。
“先生？小孩？”康斯坦丁表情逐渐严肃了起来，理智慢慢回归高地，如果真是因他的失误而出了意外，他就得做点什么来挽回这件事。
康斯坦丁已经不想再看到有人因他而死了。
驱魔师上前两步使用了一个检测魔法，正常偏低的生命体征让他松了一口气，但紧接着的结果却让他再次眉头紧锁。
“这个躯壳里……没有灵魂？”康斯坦丁念出了检测结果，他有些惊讶，面上依旧是那张漫不经心的面具，眼底却藏着两团怒火。
“又是一个撒旦教的受害者，这群狗日的异教徒，我后悔上次和撒旦做交易了，一个连承诺都当做玩笑的地狱之君怪不得连位置都坐不稳，破坏了恶魔交易的信誉度，简直又蠢又坏。”
康斯坦丁有点暴躁，他想起了之前为撒旦做事后糟心的后续，一个半吊子君主带来的影响是无限的，现在的地狱在他眼里就像臭烘烘的垃圾场，没有任何一点可取之处，他焦躁地点了一根烟，却在瞥到身旁之人时掐了火，没有了尼古丁的安抚，康斯坦丁眼底的火苗又大了点，他巡视四周，然后把赫莱尔往里侧推了推，然后一屁股坐在床沿，打开手提箱检查里面的装备，一边闲不住自言自语。
“那圣经里的一小部分说不定就是一个受不了��昏聩的恶魔跑来编出来的，哈，坠落的光耀晨星，与上帝分庭抗礼的地狱君主，编出这玩意的恶魔说不定已经疯了才会幻想出这么完美的存在……”康斯坦丁对于这些记载嗤之以鼻，神话里的描述已经美好到像是寄托妄想的东西了，这并不夸张，他至今仍在质疑地狱没被天堂歼灭的原因。
康斯坦丁垂着头，用被尼古丁和焦油染得有些泛黄的手指归拢着魔法材料，骂了一通之后心情舒爽多了，他又恢复了那吊儿郎当的作态，回头看了一眼赫莱尔，啧啧称奇：“真是，怎么长的这个样子，我会帮你讨回灵魂的，作为报酬，让我摸一下怎么样。”
他也没想要回答，放荡的情态让康斯坦丁换上了平日里在酒吧搭讪的心情，也没什么更龌龊的意思，就是想摸摸这张让人怀疑是如何捏出来的脸罢了。
结果一转过头，就对上一双黑洞般直勾勾的眼睛，“青年”不知何时坐起，正看着康斯坦丁。
“你……”一句惊愕之语卡在喉咙里，康斯坦丁的脖子被一条长链紧紧锁住，随后眼睛一翻晕了过去。
*
胆子大是撑起贪婪桂冠的重要能力，玛门看上了一个好苗子，顺手改了空间回路，把传送阵的口子换了个地方。
然后��后悔了。
胆子大很好，但是太大就是在找死。
这男人居然调戏了赫莱尔整整两次，在喝了阿斯蒙蒂斯的魔药残渣之后，他是想达成阿兹当年没做到的事情吗？用那种奇怪的感情束缚住地狱最强大的君主？
而且后来居然还想上手！
玛门在深渊牌里看得胆战心惊，��觉得不行，胆子大到��害怕，要知道奥林匹斯的那个神王当年只是口头调戏了老大一次就被掀了大半个山头，而玛门不想要一个短命的继承人。
得再观察观察才行。
顺便让这人类男性住手。
否则��会被回来的赫莱尔祭剑也说不定。
第100章
当然,玛门也不单单是为了从没分寸的男人手下保住自家老大的清白，康斯坦丁刚刚那么一撞把赫莱尔的记忆撞了一个小窟窿出来，问题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只算是个边角料,但若是被赫莱尔发现了这个bug意识到经历的虚幻，半路挣脱记忆跑出来可就完蛋了。
目前有关于那个时代的记忆只有属于赫莱尔的傲慢深渊牌中有保存，仅此一份,没了就是彻底没了，玛门发现自己一个手贱可能要惹出天大的乱子来，之后不得不出来处理后事。
“还好我也算对[交易]类权柄有所涉猎……”玛门手中拿的长链正是原本缠绕在赫莱尔手腕的【不法的交易】,长链尽头紧紧锁住了康斯坦丁的脖颈，在皮肤上勒出了一道深深的红痕,如同被献祭于主的羔羊，没有任何反抗之力,长链中间的倾斜天平开始发光，一道灵魂悄无声息地从自己的身体中消失。
“既然是你撞出来的窟窿，就由你自己补上吧。”玛门喃喃道,��达成目的后,没有收回长链,而是依旧保持着长链一端系着康斯坦丁,另一端搭在赫莱尔的手腕上的状态。
这之后,玛门终于松了口气，在心底恶狠狠地咒骂了自己几句,以后再也不手欠了,否则老大若是如同笑谈一样死于这种意外,��绝对百死难赎其罪，一定会被萨麦尔撕成六百六十六块埋进地狱的熔岩荒原的。
��可不喜欢太热的环境。
康斯坦丁的身体变成了植物人倒在床上,玛门也不打算直接回深渊牌，��们六宗罪的力量都属于枯竭状态，现身都难，这次能暂时出现支配赫莱尔的身体还要感谢【神圣的逆反】为��传输的能量，玛门权衡了半天，决定用剩下的那点力量进入回溯的记忆中，主要是看着点康斯坦丁别搞出什么大事干扰了主线的正常运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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