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明目饮
他跟我的那些年里研究透了我的生活习惯,甚至想办法在我眼皮子底下传了一点消息给鬼杀队。
童磨摇着他的金折扇为他真心实意的掉过眼泪,“真可怜啊,什么都不知道的人真可怜啊。”
如果他不转头就对我说大腿和胸腹最可口,怂恿我尝试人的话 ,大概那眼泪会值钱不少。
甲级队员因为恨意所以对我毫无理由的迁就,只为了有朝一日能够让我打开心扉,给我空荡荡的胸腔里捅上一刀。
那一刀应该是吸收了太阳能量的矿石锻造的,可以藏在袖子里的特制日轮刀,仔细的抹上浓缩的紫藤花汁,然后才送入我的胸口的。
杀不死我也能让我重创。
为了提防我那莫须有的精神控制血鬼术,他“顺理成章”的爱上了我。对我的每一个眼神都带着憧憬和爱意,就像需要攀附别人生存的菟丝花,从骨骼里长出来的根须都是为了更好的缠绕在我身上。
我看着他的表演有时候真的会忍不住露出微笑,就在他面前,笑出低低的声音:“不必这样。”
“可是,黑死牟大人不是很喜欢这样的吗?”
挂在我胳膊上的少年眼神纯净,一举一动却带着与年纪不符的媚意,丝丝缕缕,而本人纯然无辜。
他的衣服都是宽松的,趴伏在我怀里的时候,脊背的线条从视线中隐没在衣料下。又以懵懂的姿态跟我说他今天又做了什么,嘴里说着“黑死牟大人最好了”手按上我的胸膛,摸着肋骨的轮廓,想着什么时候能捅进那一刀。
我眼神看了他一会,后来还是觉得发呆比较好,就盯着庭院里的樱花树,时不时的嗯一声。
他说到最后会翻个身,躺在我怀里,看着我的脸,语气委屈:“黑死牟大人,樱花树比我还好看吗?”
我要怎么说呢?
说实话吧,樱花树比他好看,他那张脸的面子摆在那里,让我哄他吧,我懒得想乱七八糟的情话。我只能不看他的脸,用手盖住他的眼睛,认认真真的说:“我不敢看你。”
他的声音清晰,里面带着一些发沉的东西:“为什么,黑死牟大人?”
“你好看,我长了六只眼睛,怕吓到你。”
眼睛被亲吻是什么感觉?
我只能说他亲的其实是我的脸。
我觉得这人实在太拼了点,亲吻着我的拟态然后将脸埋在我的肩膀上,硬生生哭湿了我的衣服。
“黑死牟大人……最好看了……”
哦。
我关了拟态是好看。
甲级队员没有以身伺鬼的勇气,我在晚上也不会与他一起。我给他留了充足的时间让他策划一场谋杀上弦一的事件,但他很多时候都在浪费时间。
困得要死也想等我从外面带着一身湿气回来,然后抱上来,鼻子仔细嗅闻我身上的气味。没有血腥味,只有一如往常的冷淡气息,冰凉的。
“大人最近没有杀人吗?”
“我不嗜杀。”
他等我回来其实也没多大作用,因为我不会在睡觉的时候还在身边放一个想杀我的人,就算是鬼,一直睁着眼睛也非常累。
他的想法我不知道,不过想来也差不多。
我们互道晚安后,他在准备给我捅刀的事,我也准备着他捅刀的后续如何发展。
猗窝座说我那几年的确是辛苦了。
我觉得还好。
毕竟除了想杀我,甲级队员在其他方面称得上乖顺,有小脾气的时候也很有分寸,不会让我厌烦。
我给了他很多次机会让他杀我。
在喝他的血的时候露出醉态,背对着他换衣服,发呆,让他屡次有了成功率不低刺杀方案,他没有下手。
在一个平平常常的日子里,甲级队员给了我一个拥抱,然后将刀送入了我的胸膛。他被我拔刀砍杀了。
他死的时候掩面哭着,眼睛一如往昔,跟幼鹿一样,不过是濒死的幼鹿。
他是想说些什么的,到最后,也只是露出一个惨淡的笑。都没什么好说的,狼与羔羊共舞,羔羊输了也太过正常。
我又给了他心脏一刀。
甲级队员到死都是鬼杀队队员,以灭鬼为己任,我到他死也还是鬼,以他为饵弄到了鬼杀队的情报,将它交给了鬼舞辻无惨。
甲级队员和鬼杀队的隐每一次的联系都在我眼皮子底下,我带他住的也不是我养稀血常用的地方,靠着繁华的人来人往的街道。他也不是没有自由,只要避开我的视线,他其实可以传递很多消息。
他传出去的有关我的消息基本都是真的,我说过我不爱骗人的,也不必费尽心思去骗他。所以鬼杀队那边应该有了我的更多信息,还是真实的。但就算都是真的,也没什么用了。
他跟隐联系的小心隐秘,慎之又慎,但很快就会发生让他所有努力都付之一炬的事情。
我将我手里的鬼杀队情报交给了无惨。
无惨收到我的情报后,将鬼杀队重创了。
他当然不可能将鬼杀队全灭了,就算我那些情报将鬼杀队的软肋戳的死死的,无惨也没办法做到这种事。
毕竟有紫藤花和日轮刀,还有鬼们既渴望又痛恨的太阳。
可这种程度的功绩,已经足够无惨再给我一点他的血了。
这次行动我肯定也参与了,所以顺手将鬼杀队里我的信息毁掉了,就是放了一把火。
鬼杀队几百年里遭遇了几次重创,很多东西都流失了,但是呼吸法还在,产屋敷家的当主也在,从鬼手里侥幸活下来的人对鬼的憎恨还在。
只要有鬼存在一天,鬼杀队就会重新组建起来。
上弦一的信息也在这几次灾难过后在人的记忆里有了偏差,毕竟人类的记忆不仅会欺骗他人,也会欺骗自己。在一代代的誊写里,对着受损的典籍复原时,总会出错的。
这是无法避免的事情。
就算没有那些灾难。
不过当鬼的日子的确是很无聊的。
在每天的训练后剩下的放松方法太少了,以前还能看看稀血打发一下时间,但是出现空窗期后,我就只能听玉壶讲故事了。
只要我说他送给我的壶是歪的,他就会气的掀开壶盖:“我的艺术品是最棒的!”然后被我拘着讲故事。
论见识多,上弦里可能就数玉壶了,毕竟人的家里有壶的还是比较多的。至于他的话多而且爱嘲讽人,我六只眼冷冷的看过去,他除了闭嘴就只能躲在壶里发抖。
我有一年没有找稀血来养,玉壶那一年过得就很惨。在上弦会议的时候向无惨哭诉上弦一的恶行,被无惨拧下了头。
“黑死牟说因为你的配合他有了青色彼岸花的消息。”
“你们谁说的是真的?”
玉壶:“他他他!”
于是我连最废力气的一件事都不用自己出力了。找稀血是一件很麻烦的事,但将这件事交给其他人做,就一点也不麻烦了。
为了无惨大人的青色彼岸花,他眼前发黑的听着我对稀血的要求。
“女性,心有所属且喜欢的人命不久矣,一无所有只有一个亲人相依为命的优先。”
“男的不行吗?”
我说:“可以,只是我个人不太喜欢。”
玉壶的智商够不够我不知道,但是情商肯定不及格。“可你不是喜欢男人吗?”这是无限城,所以我只是将玉壶的头扭了180°,让他的头发对着我,我不想看他那张蠢脸了。
“你该给我的妻子道歉的。”
第3章
我有妻子好像是一个很不得了的事情。
身为上一,还是那种为了追求力量和永生直接背叛了鬼杀队的月之呼吸创造者,除非心情好,不然都非常冷淡的一只鬼,记得自己以前有妻子不算多么惊讶的事。
上弦们惊讶的是,我竟然会娶妻生子。
请问你们是对我有什么误解吗?
误解已经严重到童磨这种鬼都用折扇抵着下巴思考我的妻子过的是什么日子了。
“绝对很可怜吧,上一一看就不是什么爱护妻子的男人。”
“哎呀如果可以的话,真想送这个可怜的女人去极乐啊。”
我觉得他考虑的太多需要摘下脑袋冷静一下。但最后我也只是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按着刀,不想说话。
我没变成鬼前跟源赖光之于源氏的身份地位差不多,继国家的继承人,坐拥一座城池的那种。那么我有妻子也并非是不可想象的事。两个城主之间的的利益交换往往以政治联姻的方式直观的体现出来,所以我的父亲安排我娶妻了。
好像是早年订下的婚约来着。
婚约是怎么订下的我记不太清,不过我最后娶了我的妻子,那就说明这件事符合我的行事准则。不然我父亲可能会在逼迫我娶亲后突发急病,于是婚约不了了之,或者到了缘一身上。
但是说我不爱护妻子?
那要看什么情况了。
如果她渴求的是真切的来自于丈夫的爱情,那么她过的日子的确跟童磨说的一样,很可怜,因为我不会爱上她。
如果她求的只是丈夫对她的温柔体贴,那么她过的就很好了。
其实这两种都没差别。
她分辨不出来我到底爱不爱她,也没办法找到参照物,确认我对她的心情。我可从来没有喜欢过人,哪里来的参照物让她明白我喜欢一个人的眼神是什么样的。
我是一个合格的丈夫,但不是一个合格的爱人。合格的丈夫会为了所谓大义在征求她的意见并给她安排好后路后,去了鬼杀队。而合格的爱人,怕是至死都要将她攥在手心,不会让她有机会注视人间的惶恐。
“岩胜,你会回来的吧。”
她送我走的时候抱着孩子,离我很近,她想拉我回头,想劝我不要放弃继国家,不要放弃她和孩子。但她实在是太过温柔和善解人意的人,所以能说出口的只是这一句话。
她那时的神情,惶惶又迫切,只要我说一句“会”,她就会信,会等,会有支撑的力量。
只要我会回来。
只要我说我会回来。
但是我只是将她散落的一缕头发别在了她的耳后,温声的:“记住我说的话,一句也不要忘。剩下的路,我不能陪了。”
我知道我不会回来的。
所以我不会给她所谓善意的谎言,谎言只是谎言,不会因为用意而改变本质。我剪断了她缠附在我身上的根,又将她剩下的根移植到了别的地方。
她想哭的,眼泪在眼眶里,蓄着,迫红了边缘的皮肤。
“听我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