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岁折星
唇齿张合之间,一种涩欲传导了出来,他看到了森白的牙齿,和猩红的舌尖,喉结滚动。
这很不正常。自己状态不对。
家入裕树清楚地知道,但发热的身体却提前一步,诚实地做出了反应——
他伸出了双手,勾住了咒灵的双臂,借了一下力。
人一咒灵的身体,撞在了一起。
录音笔也是外物,带进去以后也需要收取代价。这一次骰子摇出来的代价,是为期一周的听觉。
所以,从召唤无惨成功后,家入裕树就已经听不到了。
他说,“对不起,无惨说什么,我都听不到哦……”
“但有点,想亲亲。”
“……”
第39章 好怪异,好绮丽。
【有哪一条法律规定了两个人吵架的时候不能打啵吗?没有。】
【亲,给我狠狠地亲!】
【啊啊啊,真的要疯了,太钓了,老婆太会钓了】
【好危险,又暗流涌动的氛围,杀意里的亲吻?】
【前一秒,我的产品要be了吗,补药哇?后一秒,亲,给我往死里亲!】
【裕树的眼睛太好看了,一双含情眼,从下往上的视角看,笑意一闪一闪的,好漂亮】
【气氛转的太快了,但一点都不突兀,一切都太妙了!无论是画面、人物神态,还是音乐】
【拉了一下线,他看的是无惨的嘴唇,好涩……】
【一般情况下,一个人盯着另一个人的嘴唇看,本身就是一种微妙的,带有冒犯意味的】
【甚至带着一点性意味。而无惨呢,他应该是知道的】
【毕竟他也是个男人(。】
【斯哈斯哈——】
【我突然发现,虽然我是嬷,但想象了一下亲吻画面,心里居然栓栓的,甚至咬牙切齿……】
【危险,危险,危险,一旦有这种想法,就说明——】
【相比嗑产品,你对他的占有欲在上风,并且嫉妒另一个能和他有“亲密接触”的存在】
【完了,你完全爱上他了】
【完了,你完全爱上他了】
【无惨的反应好微妙,脸明显扭曲了一下,说明“亲亲”邀请其实是能影响他的,但却没有动作】
【暗爽哥,你还不上?!你行不行,我行,先让我上!】
没有得到鬼舞辻无惨任何回应的家入裕树将自己的视线,从浅粉色的唇上移开,往上。
与自己的咒灵四目相对。
家入裕树眨了眨眼,迟钝道:“不…亲亲?无惨,你生气了吗……”
他轻声问,他听不到自己的声音,所以语气格外轻。
如同得不到糖的小孩,他想了想,又伸出手,指尖率先触及到了式神的喉结,随后将自己的手心贴合了上去。
人类的手有着与平时完全不同的温度,冰冷在手心盛开。
家入裕树的掌心下是喉结,之前见过一个视频——
靠感知声带振动的方式,能更准确地分辨对方说了什么话。
于是家入裕树抬起了眼,轻声对他说:“我什么都听不到,但现在你说,我会认真听的。”
他的神情是这样诚挚,没有一点保留,以至于第一次见他的人,定要被他的“纯洁”蒙骗。
他说的话,一切行为,都是引诱,引诱人走上一根悬崖上的钢丝,稍有不慎,万劫不复。
鬼舞辻无惨压抑着恨意,不得不承认,从开始,两者之间的主动权一直掌握在对方手里。
真实?谎言?不,他是一个拙劣的演员,一个高超的骗子。
人类的手放在了自己的喉结上,突起的部位,被掌握在了他人手里,鬼舞辻无惨垂下眼。
这时候,还在诱惑自己吗?
鬼舞辻无惨面无表情,手上用力——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他手里的录音笔——被他无情地捏碎了。
掉在了地上。
又想,他还是这样天真,有恃无恐,依靠是什么呢?
——是他想岔了,从一开始起,他们双方就不平等。
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式神,和式神使。谁占上风,一目了然,这一点永远无法改变。
死亡,才会是唯一的平等。才是他最有力的反击。
这个人类……他没有心,他永远自由。
【他没有心,他永远自由。】
【他是什么呢?是摇曳的金色鸢尾花,是无需言明的海底风暴,是不可战胜的自由。】
【无惨的角度,意外的透彻……】
【把我的感受说出来了,总感觉裕树在这里没有什么牵绊,随时都能抽身离开】
【那一个不死的诅咒,扭曲的不仅有身体,还有心灵】
【就像屑老板说的一样,“他没有心,他永远自由”。】
【……】
【我以为会是一个带有血腥的吻的,怎么真像要be了?】
【补药哇,呜呜呜!】
【那个二重身不愧是特级,术式弱但很会攻心,我复盘了一下,他就一直在引导无惨】
【正巧裕树不能说话,错过了解释的黄金时间】
【病弱、无用,在死亡线上苦苦挣扎的鬼舞辻无惨,即便成为了鬼王,也无法摆脱过去】
【在裕树眼里,他是工具?亦或是玩具?】
【就是受不了老婆对他的轻视,鬼舞辻无惨他那莫名其妙的自尊心,不允许他人冒犯】
家入裕树看向他——
对方的五官笼罩在一层黑雾之中,依旧苍白,依旧漂亮,阴翳与诡谲并存,畸形的美丽。
他看到了对方泛红的眼角,血色大海在他的眼瞳里涨了潮。
掀起了一个漩涡,湍流急促,发出了他听不到的无声鸣响。
他好似染上了低烧,心口发烫,化作了一片落叶,落入了漩涡,任何抉择都会抵达终点。
好漂亮的眼睛……他心想。
或许是心想,或许已经说出了口,因为他已经分不清了。
“……”
倏然,鬼舞辻无惨说了什么。
唇齿开合,掌心下的喉结开始震动,有点发痒,失去了听觉的金发少年尝试去分辨口型。
他神情认真,全神贯注。
下一秒,黑红的刺鞭从咒灵背后窜出,极度凶猛,且带着挥之不去的浓郁到极致的血腥气。
“呲——”
接连许多声。
毫不留情地穿透了金发少年的身体,殷红的血从伤口里流了出来,将刺鞭染的更加猩红。
和服被染红,污染的彻底。再也不复纯洁。
家入裕树咳了一声,血从唇边渗了出来,他能感受到这一次的攻击,充满着的滔天恨意。
攻击方式也与往常全然不同,是以一种审判的姿态。
手臂无力地垂下,双眸失去垂下,视野变得模糊。看来,他的式神比想象中的,更生气呀……
身体中不曾抽出的刺鞭延缓了复生的速度,他能清晰感知到无法呼吸,心脏停跳的过程。
这一时间,其实极短,但在生理上又会显得无比漫长。
死亡是一种折磨,而意识到自己的死亡更是一种折磨。
对常人来说,这种感觉是十分恐怖的,无法控制身体,虽然意识还在,但什么都做不了。
……
眼前一片雪花,他能感受到高大的阴影覆盖了上来,他的脖颈被无容置喙地从后面卡住。
他的嘴唇动了动,或许是想说什么,但卡在脖颈上的力道,却骤然变大,压抑一切声音。微弱的挣扎被压下。
在不死的诅咒下,视觉恢复了一些,模糊的视野里多了一双猩红的眼。
咒灵正死死地盯着自己,像一只从地狱爬上来的恶鬼,又像一条蛰伏在黑暗里的毒蛇。
只要对视一眼,就能看到里面的恨意和戾气。
穿透了身体的刺鞭还在,家入裕树却被它们带着,往前,撞到了咒灵的胸膛,无比冰凉。
两道人影重合。
脑后的手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