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癸一年
千岛言的耐心在一点一滴的等待里耗尽,在他忍不住起身想要离开时,耳麦里传来费奥多尔如同大提琴般优雅的嗓音。
“他们进去了,对方有两个人。”
两个人?
千岛言头脑微微冷静下来。
从门口进来了一位少年和一位穿着黑色西装的中年男人,男人在这种昏暗灯光条件里依旧带着墨镜。
倒是他身边的少年十分眼熟,像极了之前在傍晚分别自称“中也”的少年。
从走路顺序的姿态上以中年男人为主导者,但从周身散发的气势上来说却是那位少年更加强势。
千岛言眼眸微眯,只见对方在酒吧里环视一周后,抬脚朝他这个位置走来,继而坐在了他面前空着的椅子上。
椅子只有一把,但少年十分自然的拉过一旁桌子空着的椅子坐下。
“东西呢?”中年男人率先开口,嗓音沉沉,细听有些沙哑,像是有多年烟龄的老烟枪。
千岛言默不作声的把文件夹放在桌面,指腹按着粗糙的纸袋,在几声微不可闻的闷咳声后开口。
声音沙哑的几乎难以分辨男女,就连发音辨识都开始模糊,“东西在这,那么,你们的诚意呢?”
中年男人老练的将一个手提箱放上桌面,在即将为对方打开展示的前一秒,坐在一边一直冷漠旁观的少年忽然插手按住了手提箱,阻止了男人打开的动作。
少年的声音带着漫不经心的意味,“我想,如果在这里打开的话,凭你一个年纪轻轻少年是无法全身而退的吧?”
周围鱼龙混杂,显然也有人在暗中观察这场低调的交易。
交易地点是由双方共同决定,这个地点由对方提出,但费奥多尔也同意,如果说港口mafia将位置定在这里是为了测试他们的能力以及是否有后续合作的价值,那么费奥多尔的同意又何尝不是为了想要在对方身上得到更多的情报,这场交易从来都不局限于表面。
既然如此的话,就将利益最大化吧。
“明明自己也是一个少年还有空烂好心?居然会担心萍水相逢的陌生人,我以为于你们而言情报的真假才是最重要的呢。”千岛言口吻听起来是不知天高地厚的挑衅。
被太宰治欺骗了感情和信任的怒意不自觉混杂在其中。
中年男人搭在桌面的手指微收,看起来心怀怒火但又不知为何被压制了下去。
一旁的少年笑着接话,他没被绷带缠住的那只眼睛里阴沉一片,“毕竟如果人死以后我们发现情报是假的话,总不能把你从某个角落里拖出来喂野狗吧?在横滨想要找一具尸体还是挺费劲的呢。”
他压住手提箱的手拿开,语气淡淡,“嘛~不过既然阁下那么有自信,想必与那些狂妄自大的草包是有所不同的吧?”
一箱子码的整整齐齐的纸币堆积成砖,暗中围观的人群不由得发出吸气声。
“喔——真是慷慨呢。”千岛言视线从手提箱里扫过,语气古井无波,“不过想到即将交给你的情报,我又开始觉得这个价勉勉强强。”
“你可真爱说笑。”太宰治脸上的笑意不达眼底,“明明这个价格已经很高了,不知足可不行哦。”
交易另一方的主导者由中年男人变成了身边更为年轻的少年。
听了千岛言说出口的一番话,原本落在千岛言身上的视线有些转移到了那个中年男人和太宰治身上。
现在双方都被酒吧暗中观察的那些贪婪之人盯上。
千岛言没有说话,他目光落在那个自从太宰治开口之后存在感就变得稀薄的中年男人身上。
既然对他身侧的少年无法使用异能,那么这个男人总该不会是“无罪之人”了吧?他西装的袖口还带着未曾洗去的暗红。
伴随着异能的发动,男人的心声在耳边响起,排除掉一些乱七八糟的废话之后,千岛言提出了一些有用的信息。
「太宰大人为什么会亲自来进行这场交易!是首领授意还是心血来潮?他插手了我跟对方之间的交易是对我感到不满了吗?糟糕糟糕糟糕!!明明已经很小心了还是出了纰漏,是我太紧张了吗?这下死定了,死定了死定了!!对了!太宰大人怎么会知道对方是个少年的?明明对方包裹的严严实实,等交易结束之后就用这个去吹捧一下太宰大人吧!兴许在他高兴以后我能得到一丝活命的机会。」
太宰治见全是包裹在斗篷里近乎融入阴暗中的少年迟迟一语不发,有些不耐烦的想要催促对方完成交易。
还未等他开口,少年忽然神经质的低低笑出声,双肩微微抖动一会之后,他夹杂着笑意的声音响起,“需要验货吗?”
“看来阁下依旧记得我们是在交易,真是令人高兴。”太宰治目光扫过对方摁在文件袋上纤长的五指,后者收到对方的暗示,收回手。
太宰治看起来已经把中年男人抛在了脑后,他伸出手打开文件袋,粗略的扫过一眼纸上内容之后,起身打算离开。
“交易愉快。”敷衍的说出这番话,表情恹恹。
中年男人连忙起身跟上对方,他们的伪装在太宰治开口的那一刻就已经失去了意义,此刻男人恭敬的跟在对方身后。
在太宰治即将走出门时,一位裹挟着病气的少年迎面而来,两个人擦肩而过,双方垂落在身侧的手背像是在不经意间相触。
太宰治下意识回过头看了一眼对方,后者只留他一个披着黑色白绒斗篷穿着十分保暖的背影。
没有过多去留意,现在横滨来的外国人并不少,太宰治收回视线踏出了混乱不堪气味杂乱的酒吧。
他站在拐角处,呼吸着外界清晰的空气,眼眸盯着墨色夜空中的几颗碎星,如同自言自语般嘀咕,“早知道就不把地方定在那么糟糕的环境里了,那些人身上混杂一起的气味真让人作呕。”
身后紧跟着出来的男人犹豫片刻后,斟酌着问道:“太宰大人是如何知道对方是个少年的?”
太宰治回过头施舍给对方一个冰冷眼神,嘴角的弧度不含笑意,“这么简单的事情还要我去解释给你吗?如果脑子没有用的话就赶紧自告奋勇的冲在枪战第一排吧,这样的话还能够起到点作用为身后的人挡上一点子弹。”
少年开口就是恶毒的嘲讽。
“十分抱歉,太宰大人。”男人冷汗淋漓,双唇微颤。
“啊……反正我已经习惯你们的没脑子了。”太宰治看起来颇为大度的随意摆了摆手,“对方伸出的手,手指纤长没有老茧,看起来是没有碰过兵器的类型,手掌没有成年人的那么大,而是跟我的差不多。”
伸出五指,瘦削的手掌一半被裹在绷带里,“声音可以通过咳嗽调整变沙哑,导致人分辨不出原本音色,但是不能使声音变尖,对方是原本就不想隐藏自己是一个少年的事实……?”
说到这里他微微顿了顿,“毕竟全身都包裹的严严实实隐藏在黑暗里,却疏漏了手,对于我的试探也没有丝毫惊讶和否认,本以为会是个胆小鬼,但如今看来是别有所图吗……?”
“真不愧是太宰大人,观察的如此细微!”男人见状赶紧吹捧。
太宰治收回思绪,目光淡淡瞥了一眼身侧陪笑着的中年男人,嗓音听不出情绪,“连交易这点小事都做不好,解决掉身后那些‘尾巴’总该能办到吧?如果连这也做不到的话,就用你腰间的那把枪自尽吧,为港口mafia减轻一点负担。”
男人闻言表情瞬间难看了起来,他自然是知道在酒吧中有多少人觊觎着那份被对方夸大其词去粉饰的情报,如果让他一个人去应对的话那未免也过于螳臂当车了。
太宰治脸上的表情淡漠,看着男人如同在看一个死人,后者迫于压力不得不咬牙应下。
“一定不会让太宰大人失望的。”
“最好如此。”
太宰治抬起脚步光明正大的往港口mafia的方向走去。
男人自然明白对方的意思,如果太宰治在回去的这一路上受到一点伤害,他怕是就要见不到明天的太阳了。
看着太宰治根本没有想要去隐藏行踪的打算以及对方恶劣的性格,男人已经开始在心里想着遗书要如何写给自己的家人了。
作者有话说:
呃呜!再起不能.jpg
弄了个抽奖感谢大家的支持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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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
第27章 龙头战争篇
费奥多尔进入酒吧后,自然的坐在吧台前点了一杯普通的葡萄汁,与此同时,进行完交易的千岛言提着沉甸甸的手提箱起身离开。
两个人擦身而过,没有任何形式的交流,伴随千岛言的离去,酒吧里小部分人按捺不住跟着起身离开。
横滨今晚的天空透着微弱的星光,月亮只露出了浅浅的一牙。
斗篷在半空中飞舞,被风吹的簌簌作响。
阴暗的小巷子里不断响起各种乱七八糟的声响,不远处的枪火声盖过这一处的哀嚎。
千岛言伸出手指在脸上带着的面具上划过,上面猩红的鲜血已经沾染上了纯白。
“沾的一身都是……”
颇为嫌弃的想要摘下面具,耳麦里一片嘈杂的背景音中响起费奥多尔压低的嗓音,“不要摘。”
为什么还是不能摘?
千岛言困惑的抬起头扫视了一下周围,确认没有任何觊觎自己手中提箱的活口了。
是因为暗处盯着的那个人吗?那个人看起来很弱,他能杀。
不过那样的话,费佳的布局可能就要更改,所以姑且还是忍耐一下吧。
抬起脚步走出被血腥味笼罩的小巷,黯淡的月光轻轻洒在身上,原本完好的斗篷上破了几个窟窿,其中有的像是是子弹,有的像是匕首之类的暗器造成。
“真累啊……”千岛言像是嘟囔般抱怨,“想回去洗个澡然后睡觉。”
伴随着他话音的落下,暗处掠过一缕微风,一直在暗中潜伏监视的“眼睛”被“主人”下达了撤退命令。
身处喧哗混乱酒吧的费奥多尔面前的葡萄汁一口未动,他微笑着拒绝了几个上来搭讪的女雇佣兵,转身离开了酒吧。
两个人走着截然不同方向的路,最终不约而同在据点里会合。
千岛言进了房间之后,随手把手提箱丢在一边,手提箱坚硬的外壁碰撞上地上散落的枪支零件发出沉闷的声响。
那张面具被他迫不及待的摘下来丢在角落,故意摔的四分五裂。
费奥多尔静静注视着对方堪称幼稚的举动,“不开心了吗?”
“太闷啦!”千岛言大声抱怨:“那种地方我再也不想去第二次!我差点以为自己要变成沙丁鱼罐头了——”
费奥多尔从桌前起身,蹲在对方丢在地上的手提箱前,一边打开手提箱一边安慰道:“为了我们的计划,暂且忍耐一下吧,千……”
后面的话湮灭在对方忽然沉下去的神色里,他手指毫不犹豫的翻开上面的纸币,露出最下面的箱底,箱底有一个小型监听器在运作。
比费奥多尔反应更加激烈的是千岛言,他眼眸微眯,迅速拿过放置在桌面的手-枪,一枪击碎了监听器。
枪口冒出白烟,被子弹擦着发丝而过的费奥多尔表情无奈,“你是要杀了我吗?千岛。”
“没有啦费佳,我只是真的有些生气了。”千岛言嘴角轻轻扬起,赤红色的眼眸里满是杀意,危险的气息从他周身扩散。
明明是一场表面上的情报交易,设下监听器是不是有点过于不择手段了一点?
他和费奥多尔在两个人时交流用的语言是俄语,虽然不知道对方听不听得明白,但他们暴露的信息无疑又多了一个。
“一想到有个人在另一头监听着一切,我就有些恶心,像是被当成了小丑一样观看。”把手里的枪放回原处,千岛言弯下腰把已经报废了的监听器从窗口丢了出去。
“所以,怎么样?”他倚靠在窗边,银白色的月光从窗口倾斜撒进房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