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折耳根美式谢谢
驾驶位上的司机停车说道,松田阵平率先回过神,拉着萩原研二下车顺便给钱,然后关上车门。
“回去睡觉吧,我就不上去了。千秋阿姨那边还需要人。”松田阵平紧紧一捏对方的手指,放大的力度成功让人清醒过来。
“……哎,好。你,路上小心点,让千秋阿姨别……”
别伤心过度。
萩原研二后半句话卡在喉咙里不上不下,在松田阵平的视线下半天挤不出来。
“行了,我知道了。你今晚上就好好睡觉,要是我知道你没休息,就等着挨揍吧!”松田阵平松开萩原研二的手臂,朝着远方的出租车挥手。
很快,一辆车就停在了路边。
萩原研二静静站在边上,等松田阵平回头看的时候,嘴角扬上一抹淡淡的弧度。
“好了,小阵平再见。”
松田阵平扫了一眼身后的人,发现路边站着的萩原研二并没有什么异常的表现,走向车辆拉开车门。
而手撑在车门上停刻了一秒,松田阵平忽然埋身对着驾驶位上说了一句话。
萩原研二站的距离有点远,没听清他们在说什么,而下一秒就看见松田阵平返回跑回自己身边,还没有反应过来,一双有力的臂膀便伸开将他环抱住。
萩原研二向后仰头,面前毛茸茸的卷发抵在自己脖颈间引起一阵细细的触痒感,但对方身上熟悉的气息却仿佛在一瞬间让他有了力气。
“好好睡觉,知道吗?”
低抑又柔和的嗓音混在晚风中,然后飘散进萩原研二的耳朵。
萩原研二敢说,松田阵平能这么温柔地说话的次数,绝对从小到大不超过一只手就能数清。
他想笑出声,然后说——
“哎呀呀,小阵平怎么说话这么温柔啦~一点也不像你啊。”
“你这么温柔,研二酱都被吓到了!”
如果是平时,他绝对会这么说。
但是现在,萩原研二只能听见自己的无限沉默。
两秒以后,才从鼻子里闷出来一句声音。
“嗯。”
松田阵平很快松开了怀里的人,转身匆匆坐上出租车消失在夜幕中。
身前突然一阵空荡,萩原研二被吹过的凉风引起一个打颤。他抬起头望向暗沉的夜空中。
明明前两天还没有转凉啊,今晚竟这么冷。
“吱呀——”
推开房门,萩原研二在黑暗中摸上墙壁的开关,熟悉的室内亮起。
匆匆洗漱了一遍,萩原研二瘫倒在卧室的床上,一偏头却看见床头柜上放的模型玩具。
银色的模型被主人小心翼翼地装在透明的塑料盒内,外面打着七彩又精致的蝴蝶结。
贴在边上的是一张小小的卡片,上面写着清秀的字迹,角落处画了三个小巧的简笔漫画人物,各个戴着黑黑的墨镜露出上扬的嘴角。
“……”
萩原研二伸手触碰塑料盒,尖锐的棱角竟然在一瞬间划开手指,露出淡淡的红色划痕。
因为太浅,渗出的细密血珠甚至不能连成一条完整的线条。
萩原研二撑起身体,不再关注手指的痛感拿上礼物盒出门,随即推开另外一间房门。
“啪嗒。”
没有直接开灯,萩原研二摸到床边打开柜边的台灯,暖黄的光线照亮了小半个房间。
被刺到眼的萩原研二眯着眼睛放下手中的礼物盒,反光的玻璃相册将眼睛一晃。
萩原研二伸手扶正相册,手指碰到玻璃的一刹那再次看见照片中蓝色的眼睛。
跟年轻女人几乎同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人,今天中午萩原研二还见过面。
没有一周多前的艳丽潇洒,听到噩耗后的女人直接在一夜之间沧桑下去,终于露出四十岁中年女人的风霜与衰老。
此刻的上帝不再恩爱从前的宠儿。
还有好多画面在一瞬间袭来,萩原研二终于感觉自己的脑袋和精力应该到了极限。
从7号上午接到爆炸通知的那一刻,他的心就一直没有放下来,始终悬在半空。
到后面紧急后备处和救援和打电话给尚不知情的千秋羽花,再到看到警视厅的警情通报与送别仪式,临时安排家属签字,定好墓碑的地点。
乌泱泱的人群中,他看到了黑色连衣裙的长发女人差点被阶梯绊倒,面如土色的高桥前辈匆忙打着电话,神情呆滞的纪野道一定在原地不加动弹,面色苍白的三森由纪子抱住匆忙赶来的古里英树。
今天早上的墓园外,一面之缘的佐川前辈压低帽檐从他边上擦过,还有好多熟悉的面孔也来了。警校的教官老师、几个部门的同事……
然后是松田阵平蹙紧眉头的侧脸,还有——
倒影在车窗外的、他自己的惨白面容。
晃眼看到整齐的床铺上,床单居然没有半点皱纹。枕头工工整整地压在叠成方块的棉被上方,即使在舒适的家中,床铺主人依旧保持着在警校的日常习惯。
“咕隆咕隆……”
寂静的房间响起一阵闷闷的响声,萩原研二张望四周,回过神发现是自己肚子在叫。
从今天早上开始,他几乎忙的只吃了半个三明治和一点水,胃里七上八下。随着一声咕隆的响叫,萩原研二突然感到手脚发麻,手心甚至冒出来虚汗来。
反胃一般的恶心,是两天连轴转不休息的身体反馈。发虚的四肢告诉他,现在萩原研二必须得马上回去躺在床上,闭上眼睛,放空大脑,然后睡觉。
但是,他又怎么能睡得着。
闭上眼睛,他们在餐厅讨论生日惊喜的场面就浮现在脑海中。
“呕——”
胃里的翻涌感再次袭来,萩原研二猛地埋头,哇地一声吐出来。
他睁开眼,连忙在抽屉里抽出两张卫生纸擦地板。木质的地板上没有想象中恶心的呕吐物,仍旧干干净净的,只有一滴口水。
胃里似乎没有可以呕吐的东西,最多只有胃酸混合的口水。
不该是这样的。
不该是这样的。
他应该在下午提前请假回家,然后细心的同事会问“萩原君怎么请假啦?”
然后他会眨眼笑着说:“因为要给某人一个惊喜。”
回到家里跟赶过来的千秋阿姨一起布置好房间,在快下班的时候手机通知小阵平,悄悄地把房间所有灯光和窗帘关上。
“呕——”
反胃是一连串的反应,再一波干恶的感觉让萩原研二撑不起身体来,勉强抵在床边,他伸出止不住细微抖动的手掌捂住嘴巴试图制止。
而接触到脸部的那一刻,手指尖段竟然是湿润的液体。顺着滑入嘴巴内,触到的舌蕾反应出咸涩的味道。
不该是这样的。
应该在等到进门的时候,松田阵平会故意走在后面,等浅海弥雾疑惑着去开灯,房间会突然亮起来。
千秋阿姨在门边放彩带,萩原研二会从桌子底下钻出来大喊一声“Surprise”然后掀开遮住的蛋糕。
然后松田阵平提前在后面放上生日歌,只留当事人被惊到呆滞的模样。
同样“坏心眼”的千秋阿姨可能会飞速拍照,随后再一起点蜡烛、唱生日歌、切蛋糕,还会趁着不注意往对方脸上抹奶油,最后还可能会演变成一场蛋糕大战……
萩原研二使劲捂着嘴巴,鼻子大力呼吸,整个俯下的弓背跟着耸动,连胸腔都在用力。吸入的冷空气刮过喉咙,刺得又干又痒。
是的,本来该是这样的。
所以,千秋阿姨不该是穿着奔丧的黑色连衣裙面色惨白,松田阵平不该眉头皱得能把蚊子夹死忙上忙下,他不该此时一个人在家里对着空旷的卧室发神。
萩原研二啪的一下闭上眼睛,暖黄的台灯实在刺眼,干涩得让人睁不开眼。眼角边还带着生泪水,稍稍湿润了苦涩的眼球。
萩原研二缓缓地埋下脑袋,额头抵在冰凉的塑料盒上。伸手抚摸脸庞,居然还是湿湿的。
好烫啊。
他分辨不出来是脸太烫还是手太冷,一瞬间的温差快要把人的思绪冻住。
里面的模型他亲手拼了四天,在办公室太过入迷差点被对方发现,然而如今却再没有机会送出手。
他,甚至——
连一声“生日快乐”,都还没来得及说出口。
泛白的指头把尖锐的塑料盒子抓得更紧,在灯光下都能看清手背上鼓起的青筋和血管。
萩原研二使劲咬着牙齿,浑身跟着颤抖起来,像是用尽了全部力气,全然不顾被揉坏的礼物盒子和指尖传来的疼痛。
良久。
半跪在床头地板上的青年才卸下力气,松开皱皱巴巴的塑料盒子,一道影子摇摇晃晃地站起。
沉寂的房间再次响起沙哑的嗓音,似乎还裹挟着一丝解脱的释然。
“生日快乐。”
“还有——”
晚安。
第60章 适格疯子(万字更)
美国纽约,第七大道东侧881号。 一座意大利文艺复兴式样,用砖和棕色砂石建成的音乐大厅正坐落于这座繁华的城市。
艾萨克斯特恩礼堂,共有5层2804个座位。主厅顶棚极高,观众到顶层观众席台需经过105级台阶,宽阔的大厅内音效温暖又真实。
台上来自世界级别的管弦乐队正在表演,极致悠扬的乐器声将坐在底下的观众彻底吸引。
从厅内右侧的三号门出来,穿过精致的走廊,然后在洗手间处右转,再直走不到五十米会看到后台的休息厅。
“您好,这是送给selena女士的礼物,请帮忙代转一下。”
负责巡场的工作人员抬起头,面前身着黑色大衣的人有着半长的头发,戴着口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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