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松田交换幼驯染后 第32章

只是个很普通的黑色翻盖手机，前世和萩原研二在警校时期一起买的，此世倒是更早些，大学毕业的时候和诸伏景光挑选警校生活用品时便看中了。

……当年接到萩原研二最后一通电话的便是它。

即便重来一次，松田阵平也不是会相信运势之类玄妙事情的性格， 换手机也仅仅是因为收到了那张电话卡而现在的手机配置跟不上罢了。

但偶尔、偶尔，尤其是涉及到萩原研二的事情上， 松田阵平一边把旧手机收进盒子里一边想，那样惨烈的事情，也像这样被封存起来就好了。

无论是自身的死亡， 还是那些带着火花的黑白记忆，那个生性活泼的青年都不应该去面对。

*

即使随着那天的接近，松田阵平的神经也变得愈发紧绷， 日子还是要照常过， 班也还是要照常上。

不知道是不是松田阵平的错觉，感觉自从屏幕出现在他眼前开始，这里的犯罪率开始缓慢地攀升， 虽然没有很明显，但是比他印象中前世同时期的案件要多了些。

炸弹也多了起来。

松田阵平这周第三次在出外勤的时候看到诸伏景光， 他朝好友抛去了个复杂的眼神，得到了猫眼警官的一个苦笑。

带有炸弹的刑事案件更是频发，体质强悍如松田阵平也在高强度的出外勤频率下有些吃不消， 毕竟几十斤的防爆服可不是开玩笑的，还要在这样的负重下进行精细的拆弹操作。

除了外勤，频发的案件还导致了大量的文书工作，松田阵平很不喜欢处理这些文书工作，但即使有了队员帮忙起草，真正统筹这一切的松田阵平也不可能完全能从文书工作中逃脱。

考虑到爆处组的顶梁柱不能轻易倒下，长官甚至已经让其他小队的同事帮他分担了部分工作，并且开始考虑向上面打申请再增加一两个人手。

不过那也不是短时间就能解决的事情，日本警视厅的办事效率——这里特指到了一定级别的，经常低到令人发指。

松田阵平顶着厚重的防爆服在解决眼前这个伪装成足球的炸弹，据诸伏景光说，它藏在了器材室的足球堆里，但是被几个踢足球的孩子发现，然后报了警。

嫌疑人倒是很快被抓到了，是个曾经因为被这所学校的体育老师打击而从此失去了足球梦的中年失意男子，在失业后回想起这段往事，又找不到当年那个体育老师了，决定回来报复学校，完全不考虑孩子们的死活。

对这等无能又可恨之辈的动机，松田阵平甚至懒得去评判什么，他只是有点纳闷这些人从哪学的组装知识，伪装还做得挺好，也不知道是哪个孩子能发现这个炸弹。

等等。

刚摘下头盔的松田阵平若有所思地环视了一周，果真发现了一个顶着两根呆毛的蓝眼男孩站在不远处和诸伏景光在说话。

他敏锐地感知到别人的视线，回头看来，发现是松田阵平，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

松田阵平挑眉，这孩子是不是和炸弹太有缘了些，短时间内已经第二次在现场看到他了。

由于炸弹已经被顺利拆除，看出这个叫工藤新一的孩子的意图，诸伏景光笑着拉住他的手走到松田阵平前面：“辛苦了，阵平。”

松田阵平打了个哈欠：“还好，就是有点闷。”

凭空多了四年的记忆和知识储备，除了想救下包括自己在内的同期，他对这个超重还穿戴麻烦的防爆服也是有些想法的，并且已经在两天前抽空搞了个可行性很高的改良方案放在了长官的桌面上。不过还是那句老话，警视厅的办事效率让松田阵平觉得距离它面世还遥遥无期。

他掏出因为拆弹而脱下的墨镜重新戴上，看着诸伏景光的红条都已经掉到80了，蓝条更是在往70掉，啧了一声：“我看更需要休息的是你吧，hiro旦那。”

松田阵平已经好几天没在公寓里和诸伏景光碰上面了，也不知道对方是在他睡着后才回来还是干脆连回来的时间都没有了……最近的刑事案件真有那么多吗？

他有些纳闷。

工藤新一不甘心被两个大人忽略，两只手分别扯了扯他们的下摆：“呐呐，诸伏警官，这次的犯人和三天前那个犯人是不是认识的呀？松田警官，这次的**和三天前那个像吗？”

松田阵平向诸伏景光投去了一个询问的目光。

后者解释道：“三天前的案子也是这孩子发现的，不过那天他因为要上课被班主任抓回去了，不知道后来带队到现场拆弹的不是你。和今天的案子虽然嫌犯不同，但是动机和作案手法很相似，我打算回去之后看看能不能这一点找突破点，或许能发现些什么。”

工藤新一在旁边点点头，有求于大人的时候看起来有几分乖巧：“嗯嗯！说不定还是什么集团犯罪哦！”

听到“犯罪集团”，松田阵平下意识就看向了诸伏景光，没想到对方也刚好朝他看来，向来待人温和的警官眼底竟泛起了几分尖锐的寒意，如同海洋深处的寒冰。

看来即使暂时失去记忆的诸伏景光也对类似的词句反应不小。

松田阵平弯下腰，在小孩的挣扎中硬是把他的头发给揉得乱糟糟的：“这么短时间内你竟然已经是第三次碰到这种案件了，该说你是什么运气呢小鬼？”

工藤新一挣扎无果后露出半月眼：“不是小鬼，是福尔摩斯的弟子哦！碰到案件也很正常的吧，松田警官？”

结果他话音刚落，肚子就很不给面子地响了起来。

松田阵平哼笑了一声：“明明就是还在长身体的小鬼……记住了，有危险第一时间找警察，还轮不到你个未成年冲锋陷阵。”

猫眼青年也在听到工藤新一肚子的声响后笑弯了眼，仿佛刚刚的冷冽是幻觉。

“确实已经到了饭点，为了犒劳我们的小侦探，我们一起去吃个饭吧？”诸伏景光见松田阵平默认，工藤新一虽然没说话但那双圆溜溜的蓝眼却暗藏期待，于是转头跟搜一的同事——顺便替松田阵平跟爆处组的同事说他们两个要带小目击证人去吃午饭，安抚一下他情绪。

还在读小学高年级的男孩似乎想反驳什么，但是又看在能蹭饭的份上觉得总要妥协一下：“我们去吃什么呀？”

在戴着墨镜的视野里，男孩的脑袋上顶着“工藤新一”，乍看之下和其他人没什么区别，却每隔一分钟会闪一下，好像是想突出这个孩子的与众不同但是又不想让他一直很显眼。

红蓝条几乎是满格状态，备注是“有点饿，但是遇到了案子想破案”。

松田阵平又认真看了一眼这个孩子，穿得并不高调，但是能看出来衣服质量很好，家境应该不错，不至于为了蹭顿饭就这么开心，再想到他自称是福尔摩斯的徒弟，应该还是对背后的案子感兴趣。

他没想到诸伏景光选择的餐厅是降谷零当主厨的那家。

由于还有个外人在场，虽然是个小孩，但似乎是个有些过分聪明的小孩。即使按理说以降谷零现在伪装的身份与他们普通来往也无可厚非，但松田阵平还是抱着能避则避的态度。

但他没开口揶揄诸伏景光，穿着围裙的安室透却主动出现了。

他脸上还带着亲切度极高的笑容，松田阵平初看时还觉得熟悉到有些别扭，后来倒是反应过来了，这笑容像是诸伏景光和萩原研二的混合体。

安室透手里端着他们这桌点的菜，紫灰色的眼眸一开始是看着诸伏景光的，走到近前的时候才发现他们这桌竟还有个孩子，有些惊讶：“这个孩子是……？”

诸伏景光：“一个和案件、炸弹都很‘有缘’的孩子。透怎么亲自端菜出来，你知道我们来了？可是后厨应该看不到我们这个位置。”

安室透示意了一下站在出菜口附近的一名店员：“不知道你们还记不记得这位小姐，上次替你们给我传话的。她知道我们是朋友之后，这次见到你们就过来跟我说了。”

那名店员似乎一直在善意地关注着松田阵平这一桌，看到他们视线随着安室透的话语转向自己，朝他们露出一个甜美的笑容。

诸伏景光也回了个微笑后重新看向安室透：“我们其实无心叨扰，这次过来也仅仅是带这个孩子吃个午饭，而这家餐厅恰好在外勤现场的附近。”

他一边说着，手上动作却没停，先是把牛肉切成小块放到工藤新一面前的碟子里，然后又给他盛了一小碗蘑菇浓汤，末了还抬头问安室透：“透跟我们一起吃饭吧？我们点的还挺多。”

这时诸伏景光抬头才发现，安室透的视线好像一直追随着自己给男孩投喂的动作，但等他看过去的时候，对方又仿佛只是礼貌性地看着正在说话的他：“不用，等下用餐高峰期过了，我们就能吃午饭了。”

猫眼警官笑容的幅度微微上扬，他盛了半碗炒杂菜放到安室透面前：“虽然这看起来有借花献佛的嫌疑，但如果透愿意陪我们聊聊的话，就先垫垫肚子吧，不然哪有让你干看着我们吃饭的道理。”

安室透低头看着碗里的菜，紫灰色的眼眸小小地亮了一下。

松田阵平没忍住吐槽的欲望：“景是怎么做到这一勺子下去把那碟菜里90%的芹菜都舀出来的？”

诸伏景光顺势也给他盛了半碗：“我还能做到一勺子里面没有一根芹菜。”

……松田阵平敢保证安室透盯着自己那个碗的眼神有那么一点不善。

工藤新一的好奇心确实强，他先是不作声地观察了一会儿这位新人物和两位警官的交谈，才开口：“安室哥哥，你是喜欢诸伏警官但是讨厌松田警官吗？一直只和诸伏警官说话，也只看着诸伏警官。”

在场的三个大人都僵住了，当然以松田阵平惯常的面无表情来说大抵是不明显的。

安室透作为八面玲珑的情报人员，倒是很快反应过来了：“不是哦，我只是诸伏警官的粉丝而已，想跟自己的偶像多接触，不是很正常的一件事吗？”

“诶——这样吗？”男孩没有就之前的问题的刨根问底，而是难得听话地顺着安室透的话问。

安室透对着一个孩子也没有敷衍，简要清晰地说了他和诸伏景光之间的故事。

松田阵平倒是完全不在意自己被忽略，先不提他本身就没有成为人群焦点的爱好，他也能看出降谷零大概是还没想好以什么样的态度和他打交道，而诸伏景光虽然不清楚具体发生了什么，但依旧看出了这一点并且乐意当那个和降谷零打交道的人罢了。

不过这个孩子确实敏锐，就是说话有些直了，倒是合松田阵平的脾性。

松田阵平撑着下巴看他和安室透之间的对话，有些好奇，到底是怎样的家庭和成长环境，才会养出这样的孩子？

第47章

距离11月7日只剩下三天。

每日答题还在持续， 但是目前暂时还没出现新的物品。

最初那个关于幼驯染是谁的问题也还在倒计时，松田阵平有预感回答这个阶段性的最终问题后或许会有意想不到的帮助。

但这些其实都不能有效地减少松田阵平的焦虑。随着日期的接近，连爆处组的同事都能感受到自家队长身上愈显凝重的氛围， 更别提本就心思细腻、与他朝夕相处的诸伏景光了。

面对来自诸伏景光的担忧以及对诸伏景光来说甚至是罕见强硬态度的询问，松田阵平也只能沉默着摇头。

不是他不愿意寻求帮助， 而是在失忆的前提下，诸伏景光显然不适合接触到组织，更重要的是，连松田阵平都没能完全搞清楚要如何才能避免悲剧的发生，更遑论向他人求助。

诸伏景光足够了解松田阵平的性格， 虽然见状更为担忧了，但是在叹了口气之后却没有再追问什么， 这是他们此世作为幼驯染的信任。只是上前轻轻抱了下松田阵平，叮嘱说有需要的话随时叫他。

在连长官都第三次关心松田阵平是否有什么事需要帮忙的时候，卷毛警官沉思了一下干脆提前告假了， 说最近没休息好，等这几天把手上紧急的工作处理好，想7号请假一天。

爆处组的顶梁柱和劳模都这么说了， 长官自然不会不同意， 松田阵平最近的工作强度和状态有目共睹，甚至劝说他可以多休息两天，调整好状态再回来， 被松田阵平拒绝了。

除此之外，还有一件事是松田阵平需要解决的：萩原研二不当爆处警， 不代表11月7日的两个炸弹就会凭空消失。

而且松田阵平休假的话，爆处组还少了一个主力军。

对于这个炸弹，其实前世松田阵平在萩原研二殉职之后就有想过如何去避免， 譬如他空闲时间除了在浩如烟海的卷宗里找线索，还额外折腾了个屏蔽器出来，只要犯人不是在极近的距离按下引爆器，它就能起到隔绝的作用。

可惜他自己因为要等到最后三秒确定下一个炸弹所在地，也没能用上。

现在知道犯人会把炸弹安装在哪里，那么在那里隐蔽地放几个屏蔽器，按理说就可以阻止同样的悲剧发生。

但是这毕竟是关乎人命的事情，松田阵平不会把筹码全压在这几个小小的屏蔽器上，他无法保证在蝴蝶效应之下，犯人还会不会选择在那里安装炸弹，或者屏蔽器是不是能百分百起作用。

于是他画出了那个炸弹的详细结构，并且把解法和注意事项放上去，在准备放进信封、匿名寄出去之前，松田阵平犹豫了半晌，最后还是联系了萩原研二。

萩原研二最近的任务不少，尤其是他在任务中开始使用松田阵平改装的炸弹之后，成功引起了组织高层的注意，连任务的类型都开始变得复杂起来。

好在他早已不是当年那个初入组织的青涩卧底，无论是哪方面的资源和人脉都已经有了不薄的底子，虽然忙得连睡眠时间都被压缩，但整体来说还称不上手忙脚乱，在组织的地位也如他所愿地在缓慢上升，出任务时带队的频率越来越高。

所以当萩原研二在任务间隙中第一次从那个伪装的耳钉里听到松田阵平敲击出的改装版摩斯密码时，原本盛满如同毒药的甜蜜双眼都变得无害起来。

他没有给回应，而是在短暂结束任务后直接悄无声息出现在松田阵平房间里。

还好松田阵平在联系完他后已经有了些心理准备，但即便如此，任谁看到自己房间里静悄悄地站了个人，这个人还颇为闲情雅致地研究自己的书架时，恐怕都不能保持平静的心态。

松田阵平没好气地看了他几眼，首先从抽屉里把那封没有寄出去的匿名信拿出来递给了他。

萩原研二一头雾水。

“hagi搞明白这个炸弹的结构后按照自己的理解重新画一张，然后匿名替我寄出去吧，不留痕迹这种事情你应该比我更熟练。”

半长发的青年这次没有可怜兮兮抱怨说小阵平见到研二酱第一时间就说工作吗之类的话语，因为他能感受到松田阵平身上如有实质的凝重，以及在看到图纸上炸弹构造时莫名的心悸感。

他安静地理解完炸弹构造和解法后，和松田阵平确认了一下自己的想法无误后，就把图纸收起来：“我回去用电脑画出来再打印传真过去吧，小阵平希望爆处组什么时候收到它？”

“11月6日。萩，今天找你来还有两件事想和你商量。”

“第一件事，诹访高地和浅井别墅区广场过两天可能会被人装上炸弹，就是刚刚图上的那种。”松田阵平没想到自己能这么顺利地把这个说出口，他顿了一下，只能猜测或许是因为此世萩原研二没进爆处组，这次炸弹与萩原研二的命运无关，所以才没有受到屏幕的限制。

他抬眼看向此世成为公安的幼驯染：“如果可以的话，公安能不能派人去这两个地方蹲守？”在没有任何实质证据的情况下，松田阵平无法通过合理合法的途径让警视厅出警，但是手段灵活的公安就不一样了。

松田阵平的判断是正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