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藏春雪
松田阵平却清楚,如果真有办法能解决诸伏景光的问题,关键钥匙很可能就在萩原研二和降谷零身上。
所以卷毛警官抬眼看了一下萩原研二和降谷零。
萩原研二一愣,垂眸思考了一下,严肃着点头了。
降谷零没这两人之间的默契,没能完全读懂松田阵平的意思,但是他信任萩原研二,也跟着点头了。
于是在萩原研二找了个合适谈话的地方之后,松田阵平转身对诸伏景光说:“说吧,景光,我希望知道在你身上发生了什么,而他们,可以信任。”
诸伏景光那双漂亮温和的蓝色猫眼,听到这句话,竟瞬间变得冰冷锐利。
第71章
诸伏景光的猫眼是他俊秀的长相中最吸引人的地方, 总是带着温和浅淡的笑意,如同一颗泛着柔和光芒的蓝宝石,偏偏那上扬得浓墨重彩的眼尾又让它产生了几分独特的反差感。
看着这样的眼睛, 有时候会让人忘记诸伏景光也是一名入职短短时间便屡立功劳、深受上级欣赏的现役刑警。
可诸伏景光现在的眼里却只剩下冰冷的审视,指向的目标是萩原研二和降谷零。
虽然松田阵平什么也没说, 可诸伏景光清楚,如果三木贤治和安室透完全和自己梦里的组织无关,那他没必要让自己在他们两个人面前说出那个梦。
其实到现在诸伏景光都不敢完全肯定梦和现实有关系,毕竟他确定自己的记忆没有出现过中断,可自己这位幼驯染却好像知道些什么, 比他更确定他的梦需要被认真对待。
诸伏景光愿意收下松田阵平的好意,但他也要通过自己的眼睛来确定眼前这两位接触尚少的人, 究竟是不是真的可靠。
萩原研二笑容依旧不变,坦然地回望。可金发的公安却似乎不愿面对这样的目光,在诸伏景光望向他之前就垂下了眼眸。
看到安室透这样的反应, 诸伏景光一顿,猫眼里的寒冰也慢慢融化了。
他向着安室透走近两步,伸手扯了一下安室透的牛仔外套袖子:“抱歉, 透, 但我想你应该理解我的谨慎。”
安室透用复杂的眼光看着诸伏景光:“不,应该说对不起的应该是——”
然后他的唇上就被一根修长的手指贴住了:“我在等你觉得可以告诉我的时候。”
见信任危机解除,松田阵平一脸“没眼看你们秀恩爱所以快点说正事”的样子把话题扯回来:“所以, 景老爷可以说了吗,关于你做的那些‘梦’。”
提及那些梦, 诸伏景光的脸色又变得不太好了,他组织了一下语言才开口:“其实我做这些梦也有一段时间了,不是每次醒来都能记得住梦里的内容, 而这些梦也不是连续的。所以我接下来说的,都是经过我个人理解并整理过的。”
“最开始被他们控制起来的原因,梦里没有,在被控制之前我最后一个能看到脸的,是一个有着银白色长发的男性,他身边还有一个叫他‘大哥’的魁梧男性。”说到这里的时候,诸伏景光敏锐地发现三木贤治和安室透的眼神都有变化。
他们两个认识他口中的这两个人,甚至还颇为熟悉。
但诸伏景光没有对此进行发问,而是继续讲述下去:“我被关在了一个很狭窄很小的,可能只有2立方米的空间。”
说到这里,他停顿了一下,面色苍白。
安室透很快就反应过来了:“鬼屋里有个环节是女童被关在墙壁后的狭小空间而死……hiro是看到了那个才……”
他紫灰色的眼眸里再次涌上了自责,嘴角往下撇,一直克制地握着的拳头终于没能忍着,悄悄隔着袖子握住诸伏景光的手腕。
隔着一层衣物依旧能感受到手腕上传来属于另一个人的体温,诸伏景光怔愣了一下,唇边艰难地恢复了一丝笑意:“不怪透,其实连我都没想到这个梦给我带来的影响这么大。”
他接着往下说:“一开始,我只是被关在那个没有任何一丝光亮的地方,每天会有一次水和食物从同样一片漆黑的洞口递进来。后来被关的时间越来越长,我开始分辨不出来时间,不确定他们还有没有按时送来餐饮,只觉得自己饥饿的时间好像越来越长了。”
在场的其余三人随着诸伏景光的讲述,脸色都变得越来越糟糕。
“可是我依旧什么都没说——虽然我并不知道我为什么会被关起来,但是那个空间里有个按钮,只要我实在受不了,按下去,我就能重见光明,所以我猜测这应该是在逼我说些什么。”
诸伏景光的状态现在已经很差了,向来温和中带点狡黠的猫眼里此时充满了惊恐和痛苦。
毕竟是此世的幼驯染,松田阵平不忍心看着他这样,但也清楚揭伤疤这种事最好只做一次,便狠心让自己侧过脸不再看着诸伏景光。
可他能忍住,却有人忍不住了。
安室透咬着后牙,整个嘴唇都在颤抖,握着诸伏景光手腕的力度也不自觉地越来越重。
然后他就被萩原研二走过来按住了肩膀。
安室透这才像是清醒过来一般,连忙松开了诸伏景光的手,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
“看这样起不到效果,背后的人开始往关着我的空间里放一些气体,大概是有致幻作用。那时候我已经有些虚弱了,所以没能马上察觉到异样,直到我看到了哥哥和……透站到了我面前,我才意识到不对劲。”
诸伏景光说到安室透的时候语气变得有些微妙,其他三人也明白这是为什么。
这个致幻剂大概是能让受害者看到自己最重要的人,而安室透竟能在幻觉中和诸伏景光的亲哥哥,也是他目前唯一在世的血亲相并列。
萩原研二和安室透对此均很惊讶,但前者很快就反应过来为什么上次四人聚餐的时候诸伏景光对降谷零的态度为什么有些微妙了。
松田阵平反应也和萩原研二差不多,但他想到了更深一层,诸伏景光现在对降谷零的态度有超越友情的部分,是不是他从这个幻觉里推测安室透是他的恋人?
拥有前世记忆的松田阵平知道诸伏景光会把降谷零看得那么重是因为他和降谷零是形影不离接近二十年的幼驯染,可显然只有一部分梦境的诸伏景光并不知道,有所误会也很正常。
“发现这一点之后,我努力让自己变得清醒。可是空间里墙壁光滑,没有任何粗糙凸起的地方,所以我只能通过给自己施加疼痛来保持清醒。”具体怎么施加,诸伏景光没说,松田阵平问不出口,而安室透已经无法开口说话了。
“后来他们不满足于这一种药剂,逐渐添加了一些我分辨不出效果的气体,但因为我……因为我越来越虚弱,想要保持清醒也越来越困难,我知道再这样下去,我迟早会说出什么不该说的东西。而在那段时间不曾停止过的探索下,无论我尝试了什么方法都无法逃出去,也无法发出求救信息,所以我最后在那个空间里,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在没有任何利器的情况下,诸伏景光要如何结束生命,其中的信息甚至让人不忍细思。
当诸伏景光最后的话音落下后,现场陷入漫长的沉默。
这是一段比此时的寒冬更要让人感到浑身发冷的经历,他们三个仅仅是听着就不可避免地从中感觉到黑暗与窒息,更何况是亲身经历这一切的诸伏景光——虽然这对于现在的他来说,可能仅仅是一个真实得可怖的梦。
但已经经历过更不可思议的事情的松田阵平和萩原研二却知道诸伏景光这个绝不仅仅是梦,而极有可能是他前世的经历。
安室透的表情则更为复杂,以他现有得知的信息来说,诸伏景光不可能有被组织控制起来的经历,更别提他最后还因此而自尽。毕竟现在猫眼青年还活生生站在自己面前不是吗?
可安室透同时也能从诸伏景光之前在鬼屋里的表现和他的描述判断出他所言不虚。这确实是组织会使用到的讯问手段,而诸伏景光最后吸入的气体甚至很可能是组织还在实验的半成品,把阶下囚当做实验体,也是组织“废物利用”的作风之一。
这怎么可能……
而且诸伏景光只是一名刚毕业没多久的刑警,他身上有什么情报是组织不惜花那么大精力也想要获得的?不然以琴酒的作风,抓到人一枪崩了的可能性还大一点。
“松口。”有一个温柔的声音忽然打断了安室透的思考,同时有手指用轻柔却不容拒绝的力度分开了他的嘴唇。
金发深肤的公安这时才发现嘴巴里有浓重的血腥味,而下唇也有尖锐的痛感,应该是刚刚自己竟然不知不觉中咬破了嘴唇。
说出这一切的诸伏景光现在脸色是在场四个人里最正常的,甚至有那么一丝放松。
那样的梦境像一块巨石,一直压在他心上,现在说出来了,即使可能起不到什么作用,甚至这样的梦还要无休止地继续做下去,但也总感觉还有其他人能理解并陪伴他。
松田阵平是现场最明白这一切的人。
难怪之前在医院,诸伏景光短暂恢复记忆的时候会是这个反应……身份暴露之后被组织控制起来,被用各种残忍的手段来判断组织里还有没有其他卧底,最后为了保护尚未暴露的降谷零而选择结束自己的生命。
当时诸伏景光一直觉得心脏不舒服,是那些药剂影响到了他的心脏吗?毕竟在没有利器的情况,诸伏景光不太可能通过心脏来结束生命。
但无论如何,这是他第一次真正意义上了解了组织的残忍黑暗,和前世相似的仇恨慢慢涌上来。
卷毛警官深深吸了一口气,上前抱住了自己此世的幼驯染:“都过去了。”
安室透看着他们,伸手拉住了诸伏景光的手。
向来注重形象的萩原研二此时露出了一个有些难看的笑容,左手一伸把安室透拉过来,右手则揽在了松田阵平的背后,把他们四个人圈在了一起。
“寒冬或许还很漫长,但我们终将迎来春天。”
第72章
有了这个非常沉重的插曲, 充斥着欢声笑语的游乐场竟显得与他们格格不入,甚至让他们心情更低落了些。
因为就连这样平常的生活,对于某个时段的他们来说, 或许都是一个奢望。
善解人意的萩原研二干脆提出来了:“要不我们今天先回去休息吧?小阵平和小诸伏状态都不太好,明天还要上班呢, 今天还是不要太劳累比较好。”
安室透也担心地看向诸伏景光,虽然他很希望能和猫眼青年再多相处一些,也有些可惜预约了的摩天轮,可他更害怕刚刚的讲述对诸伏景光造成了二次伤害。
诸伏景光微笑着摇头:“我不想当个扫兴的人。其实说出来之后反而更轻松了些。最近大家都很忙吧,下一次有空这样出来玩, 都不知道要等多久,或许等下玩着玩着就会忘记这些不愉快呢?”
他看向松田阵平:“不过还是看阵平吧, 我并没有受伤,阵平的手却不一样。”
松田阵平切了一声:“我伤到的是手,不是脚, 这里也没什么项目是要用到手的吧?走吧,不是都预约了今晚的摩天轮吗?”
他们今天这一顿折腾下来,游乐园项目没能玩两个, 却已经快傍晚了。
冬天的天总是暗得很快。
松田阵平摩挲着下巴建议道:“刚刚我和贤治排队的那个过山车还没来得及坐就被打断了, 要不趁天还没完全暗下来之前,回去坐那个吧。”
那个过山车有一段会经过海面,如果是晚上坐的话就只能看到黑漆漆的海, 效果大打折扣。
其他三人没有异议。
由于对诸伏景光那个梦还心有余悸,其余三人现在都潜意识把诸伏景光当成易碎品, 可怜他一个现役刑警被三个成年男性围在中间,都开始有路人开始怀疑他是不是被保镖护起来的富家少爷了——可这样的猜测在看到“保镖”们的长相后又消失殆尽了,毕竟现在保镖并不是靠长相来应聘成功的吧?
或许是因为现在临近饭点了, 过山车的队伍没有下午排的时候长,没过多久就轮到了他们四人,还刚好是坐在前两排。
诸伏景光笑眯眯地拉着安室透在第二排坐下,把第一排的“大好位置”留给了松田阵平和萩原研二。
松田阵平即使隔着墨镜也要向诸伏景光发射无语光波:“喂喂,我说景老爷,你什么时候胆子小到连过山车第一排都不敢坐了吗?”
被他“牵连”的萩原研二倒是看出些什么来了,戳戳松田阵平把他的注意力拉回来:“小阵平,快看这些地方,都有抓拍的摄像头。”
他这么一说,松田阵平倒是想起来了,在过山车入口处旁边的出口处有个小摊,上面放了一叠叠的东西,旁边还有价目表,现在想来应该就是这些安装在过山车上的摄像头把人们坐过山车时的表情拍下来,然后卖给游客们当做纪念。
卷毛警官没有第一反应去谴责猫眼幼驯染的坏心眼,而是和萩原研二咬耳朵:“拍到你和安室没关系吗?”
萩原研二表示无所谓:“我们也有坐过山车的权利吧?”
他忽然想到了之前赤井秀一脑补的情感大戏,组织里现在也不知道传成什么模样,田纳西和波本陷入了什么三角恋还是四角恋……萩原研二的面部表情扭曲了一下:“说不定他们如果看到了还乐见其成。”
过山车这个时候开始缓慢启动了,松田阵平以防万一还是把他的墨镜摘下来放好,看着自己离地面越来越远。
由于座位和过山车前进的方向是相反的,他只能通过自己身后人们骤然拔高的尖叫声来判断自己也即将到最高点并且被狠狠地甩下去。
就在这个时候,萩原研二忽然扭头问他:“害怕吗,小阵平?”
松田阵平不屑道:“我怎么可能害怕。”
“是吗,好可惜哦,”萩原研二语气遗憾,但脸上却挂上了一副搞事的表情,“那我只能手动帮小阵平调整表情啦~”
松田阵平意识到什么,果然在骤然往后下落的时候,看到了头顶的摄像头,以及从旁边伸过来捏住他侧脸的手:“整蛊成功~”
卷毛青年啧了一声,被惯性压在座椅后背上,对此毫无办法。
按理说一般人坐这个过山车,被安全设施压在位置上,手部的活动空间是很小的,但是萩原研二个子高,四肢也长,竟然刚好能够到松田阵平的侧脸。
这个倒着走的过山车很考验人的表情管理,就算是酷哥如松田阵平也有几次差点没绷住表情,但经过海面的那段确实很漂亮。
冬日里原本显得冷肃许多的海面此时反射着傍晚橙黄色的阳光,有一种清浅的温柔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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