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藏春雪
最后,这位优秀的长野县刑警下结论:“如此谨慎,还不愿意告知我。和上次你受伤昏迷的案件有关?”
松田阵平已经以飞快的速度把餐具洗好擦干净放好并且也洗好手了,离开厨房谨慎地走到目测不会被战场波及的安全范围内。
听到哥哥相当敏锐的猜测后,诸伏景光沉默了很久很久,终于开口:“如果是上周之前,我会跟哥哥说的,但是现在不可以了……抱歉。”
诸伏高明把手搭在他的肩膀上:“你永远不用对我说抱歉。你我都为刑警,我明白有些事情不可以说。既然你的判断如此,那我尊重你的选择。”
虽然诸伏高明这么说,但诸伏景光还是显得有些情绪低落。
由于大和敢住还在等他一起回长野,所以诸伏高明也没有再多留。
在告别的时候,儒雅的长野县刑警最后对弟弟说的话是:“我很乐意为自己的弟弟提供帮助,独立聪慧是你的优点,但有时候也希望你可以多依赖一下我们。”
他这么说的时候,也有意无意地看了一眼站在诸伏景光侧后方的松田阵平。
目送诸伏高明离开,松田阵平不由自主呼了一口气:“景老爷有时候可怕,但景老爷的兄长更可怕。”
刚刚在哥哥面前还像个倔小孩的诸伏景光闻言幽幽地朝他看来,用实际行动印证了他的前半句话。
松田阵平清了下嗓子:“最近都没怎么见到你,梦还有继续做吗?”
诸伏景光没摇头也没点头:“被控制起来的梦倒是基本没怎么做了,倒是做起了一些在那之前的梦……这也是为什么我刚刚没和哥哥说的原因。”
松田阵平瞳孔微缩。
诸伏景光却是没有立刻继续往下说,而是先迅速且熟练地在他们这间公寓里排查了一遍。
他的这个排查手法和松田阵平所见过的萩原研二排查窃听器之类的手法几乎如出一辙。
但他不知道的是,自从成为公安协助人以后,松田阵平自己搞了个小道具,拿来每天测试公寓里有没有莫名多出来的窃听器和摄像头。
果然是想起来了吗,关于前世的身份。
诸伏景光在确认这间公寓没有被监听监视之后,转身犹豫着对松田阵平说:“应该是我被控制起来不久之前的事情,阵平为了获知下一个爆炸地点,在已经驱散人群的学校教室里殉职了。”
对于诸伏景光的这段话,一开始松田阵平的表情都没什么变化,直到他听到最后那半句话。
卷毛警官那双凫青色的眼眸紧缩,盯着诸伏景光:“我是在学校里殉职?”
诸伏景光原本以为松田阵平会惊讶于自己殉职,但他现在惊讶的地方似乎是在于……殉职的地点?
他若有所思地回望过去:“阵平看来真的知道很多事情……对,虽然在梦里的媒体报道没有提及你的名字,但是里面有个画面是我拿到了你的殉职报告,确实是在学校里牺牲的。”
巨大的荒谬感无法抑制地涌上来,松田阵平飞快在脑海里搜寻之前诸伏景光的话语,终于隐隐找到不对劲的地方:“诸伏,在你的梦里,你有心脏不舒服的时候吗?”
他问得含蓄,并不想一下子勾起诸伏景光最后的那段记忆。
诸伏景光垂眸回想了一下,摇摇头:“没有。”
那便和当时诸伏景光受伤后在医院醒来时的反应对不上。
他们分明是站在温暖如春的室内,松田阵平却能感受到有丝丝凉意逐渐传遍全身。
无论是他现在恢复的记忆,还是萩原研二正在缓慢恢复的记忆,都是对得上的,因此松田阵平便一直默认那个便是前世,他们死亡后在那个奇怪的白色空间里经历了什么,才有了此世的开始。
可现在诸伏景光的记忆却与松田阵平的记忆对不上。
这两者最大的区别,恐怕便是松田阵平和萩原研二的记忆都来自于屏幕,而诸伏景光的记忆来自于他自己本身的梦。
都各有各的不可信度。
从萩原研二活下来这一点来说,松田阵平是很愿意相信屏幕的,并且松田阵平也无法从之前在屏幕处获得的记忆中找出任何一丝违和感。
对于他这种直觉系来说,如同他认定此世的萩原研二和作为幼驯染的萩原研二便是同一个人一般,屏幕给他的记忆,他也能确定“这就是我松田阵平真正的记忆”。
但毕竟到目前为止,松田阵平也无法确定屏幕的真正来源和用意,虽然他主观上愿意相信它,但要他摆出证据分析可信度形成完整逻辑链条的话,依靠现有的信息他还真整不出来。
而诸伏景光的记忆不可信度则更高一些,毕竟一般人的梦境与现实的联系实在是说不上紧密,如果不是因为诸伏景光此世从未接触过组织,却能做出那样的梦,也不会引起他和卧底二人组的注意。
那有没有可能,是诸伏景光前世的记忆正在慢慢恢复,但是由于恢复的记忆过于残缺,只能由大脑潜意识自动完善后在梦里呈现?
虽然以之前游乐园诸伏景光对鬼屋的反应来说,如果仅仅是大脑经过改造的梦来说有点过激了,但诸伏景光之前也有记错幼年家里惨案凶手特征的先例,很难说他在再次经受重大心理创伤之后不会再次产生类似的错误。
可松田阵平又看得出来即使诸伏景光没有明说,他的态度却是比较偏向相信他自己的梦的真实性的。
于是卷毛警官踌躇几秒,开口问道:“你最近这些梦里,有没有前后矛盾的地方?”
虽然有些人是能做剧情连续的梦,但连做的梦都能逻辑严谨、前后所有事情都能对得上的还是比较罕见的。
诸伏景光明白他这么问的意思,他缓慢却坚定地摇头:“没有。虽然梦里的时间不连续,但是因为这些梦的印象太深刻了,我清醒后有仔细梳理过,没发现前后有对不上的地方。”
松田阵平从上次游乐场诸伏景光的讲述的条理性里可以得知他肯定已经自己整理过不止一次才会说得那么顺畅,如今再问一次只觉得自己在反复揭开诸伏景光的伤疤。
他不是个习惯表达自己的性格,现在觉得抱歉了也只是把目光移开,微微垂下脸庞,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诸伏景光毕竟和他一起长大,知道这是松田阵平不好意思的表现,笑着反过来安慰:“没事,我说真的,上次跟你们说开之后我好受了很多。有人比自己还担心的话,就好像那些事情都不再算得上什么了。”
松田阵平“嗯”了一声:“那如果梦里还出现了什么新信息,可以告诉我吗?”
诸伏景光自然应允。
今天难得没怎么加班,之前做给萩原研二和降谷零的各种小道具以及改造的枪械也暂时告了一段落,松田阵平本来今晚打算久违地摸一下模型,结果没想到不仅遇到了来探望弟弟的诸伏高明,还从诸伏景光那里得到意想不到的信息。
现在回到自己的房间已经不算早了,且心情也有些沉重。
难道屏幕和诸伏景光的记忆都是真实存在的?
松田阵平努力发散着思维想到,他们或许,不止一个“前世”。
虽然他现在恢复的另一个世界的记忆是完整的,但是也没任何信息能证明他只死过一次。
他轻轻吸了一口气,把屏幕调了出来。
自上次把屏幕正式共享给萩原研二之后,他这边的屏幕再也没任何动静了,而且也无法看到萩原研二那边的屏幕情况。
松田阵平曾经问过萩原研二在他答完题目之后,有没有掉落什么实体物品,但答案是没有,一样也没有。
这个屏幕的重点似乎在于救下萩原研二?
松田阵平若有所思地在屏幕上随便戳来戳去,预料之中地没有发生任何变化。
他可是清楚记得,白空间里的记忆只给了一小段,后面发生了什么事情也完全不清楚。
那么在那之后他们又活了一世甚至很多世,再次因为某些原因死亡,才到此世的可能性,也是存在的。
事情变得越来越复杂了。
这是那世记忆完全恢复之后松田阵平第一次有这种感受,这种恍若走在迷雾中的压抑感。
他和诸伏景光为什么会死亡多次,又为什么能再活过来?如果此世再次以非自然死亡告终,那么他们还有没有再来一次的机会?
那萩原研二、伊达航和降谷零呢?他们三人又是怎样的命运?
萩原研二目前正在恢复的依旧是那世的记忆,大概率不能带来新的信息。唯一的信息来源,是诸伏景光的梦。
想到萩原研二,萩原研二的信息就真的发过来了。
【今天可是发现了一个奇迹!小阵平猜猜是什么?】
【我这边今天也发生了些事情,不过在手机说不清楚,见面的时候再说吧。你那边怎么了?】
【嘿嘿,小阵平是不是在邀请我约会啊!让我看看,等我完成了手上这1、2……算了还是别等了,我过两天就去找你!】
【……不,我重点不是这个,我最近加班也很严重,你抽出空的时候我也可能在忙。】
【没关系,我在旁边看着小阵平加班也很满足了~】
【啧,那我会抓你来分摊我工作的。】
【唔,总之我先当小阵平答应了!】
【所以奇迹是什么?】
【我刚刚有个东西要拿给小波本,结果我发现他!竟然这个时间点已经准备睡觉了!】
别说萩原研二觉得是奇迹了,松田阵平也觉得是奇迹。他看了一眼手机左上角显示的时间,这才晚上十点啊!
于是诚信发问:【他受什么刺激了?】
【在我的严刑逼供下,坦白说是小诸伏希望的。】
松田阵平哼笑了一声:他就说,他和萩原研二治不住的人,总有人能治得了。
第75章
萩原研二说过两天要抽空过来陪松田阵平加班。
但他们两个谁都没想到, 他们再次见面的时机竟然来得那么快。
最近米花町案件频发,其中有个连续犯最为恶劣,专门针对习惯独自开小车的年轻女性, 在女性离开的时候在车内安装炸弹。
对此警视厅已经在各类媒体上提醒道让广大女性再次进入自己车辆的时候注意一些,也在同步抓捕这个炸弹犯了, 但可惜进展不容乐观。
而现在松田阵平出外勤正是因为这个连环案,他没想到自己竟然会遇到一个熟人——虽然只有对方记得他。
有名女性打电话来报警,虽然能听出来语气里的害怕,但是从头到尾话语都很清晰简洁,一句多余的话也没多说, 也很听他们的叮嘱,保证自己绝不会离开驾驶座, 以免重力感应器感应到重力有变化,导致炸弹提前爆炸。
松田阵平在车上的时候就已经由队员帮忙换上防爆服了,一下车就直奔炸弹所在的小车。
炸弹被安装在后视镜的侧上方, 有根线连着驾驶座底下。
要拆除这种炸弹,只能让那位女性继续坐在驾驶座上,而松田阵平拿着工具, 把上半身探进小车内拆除炸弹。
爆处组的队员一部分协助松田阵平, 还额外分出两名队员,一名帮忙扶着松田阵平,毕竟他穿着这么厚重的防爆服还要保持这么艰难的姿势, 有个人扶着确实能减少不少体力上的消耗。
而另一名队员则负责和那位女性沟通。
因为之前遇到这类事件,受害人总是会非常害怕, 有些人在极度恐慌下有时候是会做出自私和不理智的事情,譬如觉得自己立马逃走就不会被炸到了,至于还在拆弹的警察的死活?关他们什么事呢, 警察本来就应该为公众牺牲的不对吗?
还好当时松田阵平已经把重力感应器给切断了,不然他甚至轮不到四年后的死劫了。
就是因为之前有过这样的先例,在那之后,他们每次都有人要负责做受害者的心理工作,保证对方能尽量配合他们的拆弹工作。
而这位女性则是最为配合的那一类人,原本精心画了口红的唇瓣已经因为害怕被抿花了,对待爆处组却很礼貌,全程都表现得很冷静。
因此等松田阵平利落地把炸弹拆除的时候,一边站在那让队员帮他把防爆服脱下来,一边难得地转头对那名对他鞠躬道谢的女性点头:“不用谢,你也做得不错。”
虽然他专心致志起来身边的任何事情都影响不到他,但他遇到了太多以高分贝在他耳边喊着“无能警察再快点拆啊”的人,好一点的也会絮絮叨叨、害怕得不停反复询问“我什么不动就可以了吗,还要多久啊”,像这么安静的受害者,松田阵平已经很久没碰到过了。
结果松田阵平就看到那位女性见到他的脸,先是一愣,然后非常高兴地走上前来:“竟然是您,没想到您居然是警察,这次真的太感谢您了。”
松田阵平闻言看了一下她,没说话。
看出他对自己是一点印象都没有,她脸上有一丝失落闪过:“我是谷平佳子,半个月前在仁田公园旁边巷子里,给过您名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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