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咖撒
对方见你停留,像获得了勇气般,又更加大声地对着你的背影说:
“你真是个好人!”
英文说的生涩又蹩脚,还带着点口音。
好人?
天,这是哪来的小鬼?
你因为一个可爱的单词被逗乐,咧开嘴角,无声地笑了笑,摇摇头,继续头也没回地往前走,留下轻飘飘的一句——
“别开玩笑了,这地方没一个好人。”
——
电梯上五楼,你在一间休息室中找到自己要找的人。
休息室里的灯没开,只有从窗外透进的几缕阳光照亮室内。女人指间夹着根吸到一半的香烟,在听到开门声时回头看了你一眼,轻轻弹了弹烟灰,将没烧尽的半截烟掐灭在白瓷制的烟灰缸里。
“美国那边的事已经处理完了。”你关上门,走进乌烟瘴气的休息室,落座在宽敞的沙发上后,说,“我不会在这边待太久。”
贝尔摩德的两手环臂,背靠贴了深红色壁纸的墙壁,她搭在左手手臂上的右手手指在有节奏地点着手臂皮肤,又尖又长的红指甲看起来随时都能划破人类藏在皮肤底下的脆弱血管。
她以微微颔首的姿态盯着你,若有所思后,缓缓地说:“我已经答应帮你留意琴酒的动静,你是不是也该完成自己的事?”
“我还有工作。”这次离开东京是正儿八经打着出差的名义,手中有一个公司正与法国这边洽谈的项目。
“这我管不着你,你明面工作的事随你看着办,自己安排。”
“所以我不能一直留这。”
“没关系。”
贝尔摩德不甚在意地说,然后又跟闲聊似的,幽幽说出后面的话:
“不过,苏格兰在上周的清理任务中放走一个技术员的妻儿,是你瞒下了吧,金麦。”
你在听到那个代号时指尖微不可查地一颤,随后抬起头,一脸冷漠地与之对视数秒,露出轻蔑又讽刺的笑容。
“别在发现了点微乎其微的小秘密后就什么屎盆子都往我头上扣,贝尔摩德。”
你的身体向后舒展,姿态格外放松地靠在沙发上,一只手搭着皮质的沙发背,另只手搁在大腿上。半张脸在光亮处半张脸在阴影下,墨镜后的红眼睛好似两个血淋淋的洞。
你用同她方才一般无二的口吻,漫不经心地往下说:
“我能轻松将你的钢笔从FBI的保密机关里替换掉,就也能毫不费劲地将你的一根头发丝,或者一枚指纹送进去,想试试?”
你清楚她不想有被猎犬盯上的麻烦,她知道你要保护的秘密。你们各自紧捏着对方的七寸和逆鳞,手握筹码,然后不断在彼此的底线上试探。可你被揪住的弱点代价太大,大到让你始终沉浸在不安和窒息中——这女人的人头与他们相比,没有任何可衡量的价值可言。对方如今显然也意识到自己手中正捏着怎样的砝码,所以才会有些肆无忌惮地对你伸出大胆而疯狂的触角,试图探测出你的底线在哪。
听到你威胁后的女人的脸色明显一僵,可随后她又重新恢复自如。
“别竖起一身的刺,金麦,我是在好心提醒你。”
贝尔摩德重新点上根烟,吸了口后,踩着高跟鞋朝你的方向走来。
“琴酒向来将自己盯上的猎物狩得很紧,当心你动的手脚被他发现。”
刚才的硝烟气消失,刚刚一触即发的紧张气氛如她吐出的烟雾般悄然散去,回到之前的和平安宁。
你也同样如无事发生般的自然,在她走近时放下了翘起的二郎腿,顺势起身离开沙发,嘴里说着不着调的闲话:
“我为什么要当心一个有被迫害妄想症的傻逼?”
“呲。”
已经越过你走到门边的贝尔摩德将烟咬在嘴里,伸手拉开休息室的门。
“行吧,不说这个,现在带你去见见那个小新人。”
“我还没说要带。”
女人不以为意,看样子也不强求,只是靠在敞开的大门上,头朝门外的方向偏了偏示意你先走。
“先去见见,见到后再说。”
含糊其辞,缓冲话题。
你沉默盯着她脸好一会儿。
最后才收回目光,抬起手松了松领结,迈步朝门口走去。
——
你们下到二楼。
这一层楼的整体布局是一道道白色的门,门板偏上的位置有个小玻璃窗,能看清房间内的情况。
出电梯后,你慢慢悠悠走在前面,落后一步的人与你保持一米距离跟在后面,高跟鞋声和皮鞋声是这层楼唯二的动静。
“前面第三间。”
贝尔摩德在快到达目的地时出声为你指路。
你又走了几步,抵达她说的那扇房间门前,也没闲心从玻璃窗往里先看看情况,就直接压下了金属把手,推门而入。
里面原本正垂头耷耳地趴在桌上的人听到开门动静,立马像受惊的兔子弹坐起来,抬头看见你后变得手足无措,慌忙起身,赶紧伸手整理了两下自己一头乱糟糟的亚麻卷,又紧张地吞了吞口水,露出一个腼腆的笑容,用带口音的英文青涩地与你打招呼:
“…Hi.”
“……”
站门口没动的你握着门把手,盯着他脸看了半天。
被你这样盯着的新人开始紧张地搓手。
“怎么不进——”
见你堵在门口不进去,贝尔摩德刚要问,就被你挤到一边,然后啪的一声拉上门。
里面的新人看到门被无情关上时脸一懵。
关了门,你站在四下无他人的走廊上,一把摘了墨镜,背靠隔音门板上,没作声。
贝尔摩德在旁边不明所以地看你。
过了一会儿,你才用眼镜腿往背后指了指。
“你挑的?”
“不喜欢?”
“从哪拐来的小白兔?”
“捡到的。”
“你是有随地捡孩子的习惯?”你讽刺地说道。
之前碰到时没看到正脸,这孩子一看就是个未成年。
女人默了半秒,才又补充说:
“但也算他自己碰上。”
“切,你当年也说过这种烂话。”
“……”
“他多大?”
“十四。”
十四,一个连拿驾照都不够格的年纪。
“不行,”你一口拒绝,“太小了。”
对方却轻飘飘地来了句:
“从你为自己编造的年龄来看,他现在正好与你当初逃跑时一般大,有什么不能带?”
之前的事已经很少被提起。
你凉飕飕的目光刮向了她。
“……听着,金麦。”
贝尔摩德在你充满警告性的注视下顿了一顿,自己也转移了话题。
“蒙斯是我从图卢兹的一家地下拳场带回的,有最基础的反侦能力,来之前因为长期营养不良所以体格一般,但有电脑天赋,成功黑进过DRSD的情报系统。”
“那就放你们情报组里去。”你不留恋地说。
“可他是给你的。”
艹。
拉大锯拉扯半天,最后又回到原来的问题之上。
你有些不耐烦地皱起了眉,用力扯松领带。
“你们就非要往我身边塞个人不可?我不需要一个搭档或者包袱。”
贝尔摩德看出你的耐心耗尽。
“别想那么多,权当是像琴酒那样找了个小跟班。”
她随口安抚了句后,就在你开口之前一把推开门,自顾自的对里面一直坐立难安的少年速战速决地宣布:
“蒙斯,你以后就跟着金麦混。”
然后丢下人转身走了,一眨眼就没影,不给你再拒绝的机会。
你:“……”
妈的。
里面的孩子已经起身走到门口,两手捏着衣角,耷拉脑袋,两眼汪汪地看你。
他唯唯诺诺地吐出一个音节:
“我……”
你也要走,重新戴上墨镜。
你回过头,语气严肃地用这孩子能听懂的法语勒令道:
“别跟着我。”
哪知你话刚一出口,这小孩的眼泪就开始跟不要钱似的啪嗒啪嗒地往下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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