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咖撒
已经比你高出半个头的法国少年结结实实挨了一脚,一声不吭地把行李箱提进屋。
你在他身后把门带上。
来到新家后的呼噜开心得四处乱窜,爪子在地板上哒哒响。
你双手抱臂,没个正形地靠在门边,随口问道:“来之前怎么没打个电话?”
进屋后的少年把行李箱推到靠墙的角落,然后乖乖在玄关处脱掉脚上的球鞋,低着脑袋没看你。
“你已经失联很久。”
哦,对。
自从试探到一直蒙着层灰布的「金麦酒」被苏格兰察觉,极其微妙地掀开一角,保险起见,你在离开时顺势拉灯,带着它更加彻底地消失不见,顺便也放起归期不定的长假。
你理所当然说:“那就让贝尔摩德联系我,你知道她可以办到。”到目前为止你都没发现有哪里不对。
对方几秒内没吱声,等从鞋柜里翻找出一双新拖鞋换上后,才又开口,语气里有明显的闷闷不乐。
“你不会来机场接我。”
“是‘没来(Kite inai)’,不是‘不会来(konai)’,这次是我的失误,下次提前把航班号发给我邮箱,邮箱地址没变。”
“发了你也不会回。”
诶?
你有些愣。
“我不回吗?”
完全想不起来有收到过啊。
“没、有。”
少年抬起头瞪你一眼,然后就拎着自己行李箱往二楼走了,留下突然被瞪的你一脸莫名其妙地摸摸下巴,有些不明所以。
好端端的搞什么啊,见面时没有个阔别已久的拥抱就算了,这是什么鬼态度,青春叛逆期到了?
屋檐下一下子多了两个活蹦乱跳的生命体,气氛理应该热闹起来。然而不知为什么,两年没见过面的孩子,再见面时,突然就从满口呱呱呱的小屁孩变成了个除了刚进门时惜字如金地吐槽的几句外一只沉默寡言的自闭症少年,跟换了个人似的——你不能习惯,无所事事长了一周蘑菇后终于有了点事干,一整个下午都围在人家身边转悠。
“怎么了这是?”
你手背在身后,悄咪咪地凑过去。
“因为来日本,被交往对象甩了?”
“……”
“什么时候谈的呀?”
“……”
“都没听你说。”
“……”
“女孩还是男孩?漂不漂亮,好不好看?”
“……”
“当然了,外貌不是最主要的,最重要的还是自己的心动,你喜欢就行。”
“……”
“真被甩了也不怕,这点小小的挫折,如果真很喜欢,我给你订张机票让你先飞回去跟人复合,可以不再来了,我也只是待一段日子就走。主要是你小时候哭着喊着要跟我回日本,这次正好找机会履行作为大人的承诺——”
“金、麦!”
嘭!
直到被面红耳赤的青春期儿童忍无可忍地从洗手间里赶出来为止。
“汪!”
你揉了揉因近在咫尺的剧烈声响有些阵痛的耳朵,低头往下看。
“干嘛?”
“汪!”
不知什么时候跑上来的呼噜叼住你的裤腿,要拖你到外面去陪它玩。
你最后看了眼紧闭上的洗手间门,弯腰揉揉金毛的脑袋,没再纠缠地下楼离开。
晚餐是靠外卖解决。你在只有刀叉作响的沉默中放下餐叉,用餐巾简单地擦拭嘴角。
“我记得你说你不说话就会害怕。”
由于餐桌礼仪,对方也很快放下刀叉,神情略显不满。
“很久之前的事能别再拿出来提吗?”
“不能,真怀念你以前成天巴拉巴拉的日子。”
“你以前嫌我话多。”
“嫌也是真的嫌,怎么还委屈上了,小朋友?”
“我不是!”
少年飞快抹了把眼角,直接气冲冲地离席,留下仍坐在餐桌前的你,和趴在地上,歪脑袋疑惑不解的狗。
“……”
“嘤,嘤。”
二楼传出极响的摔门声,呼噜小跑过来,用脑袋蹭你小腿。
“别怕。”
你轻轻拍了两下它的后背。
“哥哥在闹别扭。”
来日本后第一顿有人陪的晚餐就这样不欢而散。
但找到原因并不代表你会主动解决。
蒙斯不肯跟你说话,每天早晚自觉遛狗,遛完狗后就安静地回到自己房间。你也不再像第一天那样追在后面问,只在吃饭前询问句吃什么,然后转头干自己事。
这样的相处持续了五天,直到第六天晚上,换上睡衣的少年顶着头湿发下楼,来到你经常待的吧台前,主动坐到你的身边。脸上还是没什么表情,瞧着挺冷酷。
他臭着脸,语气生硬地跟你说:
“我也要喝。”
你夺过他酒杯,言简意赅了一句:“未成年。”
“我在法国早就成年满一年。”
好像是这样。
于是你松开了手,随他去,自己也喝了一口。
在辛辣的酒水冲进味蕾的瞬间,它比任何一种刺激性药物都要管用。
蒙斯自己为自己倒满一杯,一口气闷完后又续了一半。
你们俩个喝个的,沉默地分完一整瓶。
等最后一口下肚,这么多天过去,终于决定找你好好聊聊的少年抬起手捋了捋前额的刘海,扭过头,睁着湿漉漉的眼睛,认真看你。
“金麦。”
他的脸颊在酒精的作用下微微泛红,语气谨慎地喊你。你仿佛从如今已经逐渐长开的年轻人身上,看见一个性格像兔子的法国男孩小心翼翼、试探地向你竖起兔子耳朵。
那股微妙且苦涩的酸楚。
你不是有足够同情心的人。
“那天我收到消息的时候……真的以为你死了。你能不能告诉我,你从悬崖跳下去的时候到底在想什么?”
“……”
你又开了一瓶。
烈酒的气味充斥在空气里。
“什么也没想。”你说。
他抑扬顿挫地重复了一遍:
“什么也没想?”
语气里充满不信任。
你点头。
“对。”
“那为什么要这么做?”
“没有原因。”
“只是心血来潮?”
“我乐意。”
“……”
蒙斯突然沉默,给自己猛灌了口酒。
你没拦着。
既然这么有底气那就随他喝好了,你刚填充满的酒柜又不差这两口酒。
“那你去年离开日本后到底在干什么?”
这回没控制好的语气听上去有点冲,你感到好笑地瞥了他眼。
“小子,你来对我兴师问罪的?”
“我——”
意识到失态的年轻人撇离视线避开和你的对视,握着酒杯又喝了口后继续强装镇定。
“我听贝尔摩德说,你这一年都在游手好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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