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咖撒
对方也正看她。沉默的,给了她无形的底气。
“事情结束后,你们放我离开日本。”灰原哀对面前的黑发公安说,“我可以把我知道的全都告诉你们,但前提是,你们必须答应我的条件。”
“你知道你现在在哪吗,雪莉。”降谷零手指了指前方针织帽不离头的男人,嗤笑道,“这个FBI能保你?”
被叫出代号的女孩浑身一震,绷紧了身体,紧盯眼前的人,与其对视。
“我知道,你们能做到。”
降谷零:“我要是拒绝呢?”
灰原哀咬咬牙,坚决地说道:“那我就绝不向你们透露任何字,关于那人的一切!”
金发公安被气笑。
他拒绝威胁,转身就要走:“我就不信,研究组里养那么多人,只有你长眼睛和嘴巴——”
“我答应你。”
另个声音出现,降谷零猛地回头。
“hiro!”
诸伏景光说:“我答应你提出的条件,你说吧。”
降谷零大步冲到幼驯染身旁,压低嗓音,吼道:“你在干什么hiro?她是雪莉!是人证!我们不能放走她!”
“没时间了。”
诸伏景光绕过表情难看的幼驯染,在附近的空位上坐下。
他坐姿端正,双手放在腿上。面色平静,语气也尤为冷静。说:“我害怕他再也回不来。”
“……”
满堂皆寂数秒。
哗——
一阵刺耳的动静打破这种沉默。金发公安一言不发,大力拉开把椅子坐下来。
灰原哀暗自松开握紧成拳的双手,也找到个合适的位子,在离江户川与FBI都不远的地方坐下。
她忽略背后肌肤与布料之间的湿黏感,调整好情绪,准备开口。
有人打断。
“稍等一下。”寸头刑警举起手,打岔问道,“我不太明白。小哀不是寄宿在阿笠博士家的一个亲戚吗?你刚才叫的是她代号?”他看向降谷零。
松田阵平也问:“还有,APTX-4869是什么?”
“呃,这个,那个,就是……”
侦探下意识想解答他们的问题。但他刚一开口,又有了方才那种不知该从何讲起的无措感觉。
“你们都知道?”伊达航左右看看两个貌似知情的公安好友。连留下来的联邦探员,也似一副知道内情的模样。
伊达航于是摆了摆手。
“行,那就略过吧。别浪费时间,说我们都不知道的。”
“……”
灰原哀将自己刚才被打散的语言重新组织起来。
她说道:“你们是不是到现在都没有查清楚过,除了那些军火生意和APTX-4869这项重点研发的实验项目,组织还在做什么?有样东西,是他绝不可能让你们得到的。
“接下来我所说每一个字,都可能推翻你们对称之为‘人’的生物体的认知,但我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真的,因为那个人,在严格意义上,可能不能被称为,人。”
年轻聪慧的科学家说到这里时,停顿了下。她克制不住自己的打颤,只好用发抖的双手攥紧两边衣角,将手心的汗吸到衣服上。尽量让自己的声线听起来平稳,不紧不慢地道出。
“那是一个代号‘Phoenix’的实验项目,一个十分邪恶的研究。一期研究在十五年前暂停,之后时隔七年重启,开展新的研究方向。据最早接触他的研究员写的研究报告记载,他们始终没能弄清楚他的秘密。七年后重启的研究,直到我离开组织,他们也没有找到答案。”
“你为什么会看过一期研究资料?”降谷零皱着眉看她,质疑说,“据我了解,那些很早被毁了。”
“不是的。”
灰原哀与他对视,平心静气地回答道,
“他恐怕也以为,自己都毁掉了吧。可狡兔三窟,他们怎么会把如此看重的东西,放置在一个地方呢。”
“你怎么会知道这些?他们为什么给你看那些资料?”
“因为两年前,我曾短暂加入过Phoenix研究小组。他们希望他的血液能对APTX的研发有所帮助,于是给我看过资料,安排我接触他,可我最后并没有用上。”
“你们俩别打哑语!”
卷发警官不耐烦地打断,
“什么血液?他的血怎么了?说了半天,那实验到底是什么东西?”
灰原哀收回视线,向那边看去。
“我说了,是研究他。”
急躁的警官仍没明白,眉头紧蹙地重复后半句:“研究他?”
“研究他,身体的秘密。”
女孩顿了顿,随后声音很轻地说道,
“他的,‘死而复生’。”
哗——!
椅腿与地面发出尖锐摩擦声。
“死而复生?”
伊达航拉住突然站起的松田阵平,但自己也没控制好如狂风扫过般被激起的情绪。
“什么意思?”
灰原哀赶紧把视线从忽然暴起的警察身上移开,不看对方表情。
“……刚才说,他们不把他称为人。他有一种状态:当呼吸、心跳,这些生命体征已经消失,身体里的细胞却还活着,体内的代谢仍在高速进行。他们找不到答案,也不再把一个处于活死人状态下的生物视为自己的同类,直接将这种活死人状态,称作‘不生不死’的异种。”
“你什么意思?”
松田阵平一拳砸在桌上,沉闷的撞击在会议室里震耳欲聋。
他忍无可忍地吼道:“那实验到底对他做了什么!”
灰原哀重新抬起头来,与其对视。
她的脸色极差,但眼神如死水,面无表情。而对方瞪起双眼,面部的咬肌绷紧,手背也出现了青筋,像头被激怒的狮子。
科学家用清冷的嗓音所说的每一字、每一句,里面的客观与冷静近乎残忍。
“第一期研究实验,进行到了你们想象不到的地步。除了罕见的毛发和瞳孔颜色,他的生理构造与正常男性无异。他们要想尽办法,挖掘他身上的可能性与奇迹,找到他的全部价值。负责他的人,会反复给他注射药物,尝试不同频率的电压,也试过切除内部器官,测验器官组织的再生能力。这类试验性实验的次数不多,因为他们也担心,失去一个器官,会让他真的死掉,无法再次苏醒,他们更注重的是他的自愈和死而复生的能力。但是我想,就算他真死了,他的尸体也依然会被保存下来,继续做研究。
“如果你们不信我说的,他这些年的身体数据和实验记录,还有,第一期的影像带,都存放在了冲绳的高机研究所。”
“……”警官声音颤抖地问,“影,影像带里,是什么?”
灰原哀回忆起那些,面色发白。
“为了反复研究,他们对他做过的实验都有影像记录。如果你们能拿到,就会明白——”
她停顿下来,看看他们。
随后便把脸撇过去,过了好一会儿,轻声道:“你们最好别看那些影像,是为你们好。”
“……”
“总之,他也在找它。”
灰原哀松开手,抚平自己皱巴的衣角,跳下椅子。
“间志哥他为什么要拿回实验数据?”
女孩听了,面上的神色变得晦涩难明。
她一扭头看去。
“看来你还是没懂,江户川。”
灰原哀的语气里满是嘲讽。
“那是人们心心念念、求而不得的永生。他们已经将他踢出‘人类’的族群。人类对待异族,从无‘怜悯’一说。”
手脚冰凉的侦探恍然一怔。
他想起之前有人这样回应他的试探:
「我看到金麦,就仿佛看见我自己。但他不是我,他比我更破碎。」
「还记得那句话吗?」
「他是那句话的化身。」
We can be both of God and the evil, since we are trying to raise the dead against the stream of time…
(我们既是上帝也是恶魔,我们要逆转时间的洪流,让死人复生。)
“他死不了。他难以熄灭的生命力,将他永远钉在了那张解刨台上。那是他的累赘和耻辱。他要毁了它,亲手把它埋葬。”
灰原哀说完,收回视线,走了两步,走到一直低头,只字未说的黑发公安跟前。
“这就是我知道的全部。”她隔着两步的距离,低声和对方说道,“我没有真正参与进不死鸟的研究计划,第一期实验中的存活者,也只有他一人。但我想说……别去找他,如果真的想为他好。组织一直以来,还把金麦酒当作最好用的武器。谁握住了他,谁就能用他杀人,做任何事。他无所谓杀戮,可谁若要把他握在手中,谁就会成为他的敌人。他烧毁整座实验室,从里面逃走——为了自由。他不是会乖顺听话的武器。
“他要自由,你们能给吗?你们敢给,他们敢吗。”
——武器。
就在旁边的降谷零又听到这个词,被用在他的好友身上。他最近甚至还想起了,其实在更早的时候,那位已经牺牲的德国情报特工就告诉过他了。
咔。
“要跑了?”
深夜的码头,降谷零拉开副驾的车门上车。
“……波本?”
车内的人见到他,脸上的惊讶一闪而过。很快便想通,并收敛了多余的表情,枪仍拿在手里。
“不愧是你。”她似自嘲般,勾起唇角扯出个浅笑,以一贯慵懒的姿态,靠在深红色驾驶座椅背,优雅地单手点烟。灰白色的烟雾很快缭绕在黑暗的车厢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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