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咖撒
你低头认真回忆了数秒,却还是一脸茫然。
你不太好意思地回答他:“我好像是断片了……一睁眼就发现躺在研酱家里的沙发上。”
对方对你的回答像早有所预料,也没意外,只是又接着问:“那还记得自己喝了多少酒吗?”
“这个啊,也不记得了,毕竟大家都混着喝,谁喝多少心里都没点数,反正喝到打烊——”
呱,呱,呱,呱
一串蛙叫,打断你没说完的话。
你边从裤口袋里掏手机,边跟人抱怨:
“哎呀,肯定又是公司那边在催我回去。昨天已经加过班了,今天还不放人,我不就多在外面呆了一小会会嘛?等等啊研酱,我接个电话!下午好,前辈……哦好的……我等会儿回去。文件就先放我桌上吧,麻烦帮忙跟课长说一声……谢谢啦……嗯嗯,一会儿见。”
“哎。”
放下手机后,你仰头望着天花板幽怨地长叹一声,拍了拍裤子站起来,边捞外套边跟对方说:“研酱,那边叫我赶紧过去,我不能再留这陪你了。你要好好休息哦,过两天公司不忙了,我去松田家看你。或者你想吃什么跟我说,我下班后顺道替你去买——”
“小枝和啊。”
对方打断你的话。
你回过头。
你看到他还靠在那个沙发的一角,微仰着头,神态放松自若,望着你,说了两句没头没尾的话:
“我没办法责备你当时的冒险和莽撞,但我想,我一定要跟你说声谢谢。”
“谢谢,不管是为什么而出现在那里。”
“……”
萩原研二说完见你没反应,就又笑了笑,提醒你:“别傻站着了,快走吧,不是还有工作在催吗?”
“……”
哎。
“昨晚虽然喝大了,忘记很多事,但有件事我还记得。”
在低头沉默了数秒后,你开口说,“还记得跟研酱的约定,答应了要亲口告诉你最后一局的结果。”
“结果?”
对方配合地回忆你突然提起的话题。
“是小枝和之前说自己全输光了的那事吗?”
“嗯,但没有全输光哦。在最后一局里,我扳回来了。”
“赢了啊……”青年露出浅浅的笑容。“有点出乎意料之外呢,毕竟小枝和当时的样子,真的很容易让人误以为是已经把家底都输光了。”
他将食指轻轻抵在了唇边,紫色的眼睛里盛有粼粼秋水。
“那我就不先跟他们透露了,毕竟这样的胜利一定要小枝和亲口告诉大家才行。等你过来时,让小阵平下厨,相信你肯定会很乐意尝尝他最近学会的一道菜。”
你弯了弯眼,跟着笑了。
“好。”
……
离开警视厅大楼,走出段距离后,手机又响了。
呱,呱,呱,呱
“……”
你看都没看,手指熟练地点几下屏幕,关掉了这个之前提前设置好、跟手机铃声一样的循环闹钟。
——————
“消防厅那边刚来电话,追踪不到那个手机号,是个一次性号码,报警人登记的姓名也是假的。”
重新戴上墨镜的人手里夹了根不知从哪掏出来的烟,叼在嘴里。
“报警音频经过分析后,连是男是女都无法判断,没留丁点痕迹。消防报警他不承认,但世上哪有那么巧的事。我和hagi通话时,一直抬头看着二十楼,确定那里有扇完好的反光玻璃窗,只是在消防车来的那半分钟分了神,玻璃就不见了,之后鉴定科在爆炸残骸里捡到几块玻璃碎片。”
“……”
另一个面容老成的青年也面色不佳。他从兜里摸出根牙签咬住,跟旁边点烟的同期并排走在一起。
“萩原一直和你保持通话,有听清他们在上面说些什么吗?
“刚听到hagi喊出名字,通话断了。”
二人的步伐停在那里,淡淡的烟雾在空气中酝酿,缓缓升腾,又逐渐散开。
良久,伊达航叹了声气。
“那个住2105户的吉冈冲元……算了,之后我不在东京,你跟萩原还是把人盯紧点,别让那家伙仗着自己的这点与众不同,就像在长野时那样逞能。”
他又开始往前走,声音比同龄人更低沉。
“在推理中,巧合是一个装有秘密和真相的魔盒,我的工作是打开它。但这一次,直觉告诉我,不要打开,我们只需要去相信。”
与真相同行的警官双手插在裤兜,缓缓朝前走,挺拔的后背和宽厚的肩臂,走出的每一步都沉稳坚定。
“当然。”
另一人踩灭了烟头的星火,信步跟上。
“一个就算有什劳子第六感也能走路崴几次脚的笨蛋,他值得。”
第49章 迷路之人(十三)
“哎~终于弄完可以回家了,拜拜各位,明天见!”
“明天见各位!”
“拜拜~”
“天都黑了,晋川君也早点回家吧,明天见!”
“好的前辈,明天见。”
“诶?晋川君,你车还没修好啊,现在已经挺晚了,要不干脆我送送你?”
当你出公司大楼,准备往地铁站方向走时,每天开车上班的坂本系长喊住了你。
你转过身,微笑着谢绝上司的好意:“不用了,坂本系长,我正好也想多走走路。”
对方也没再劝,嘱咐你一句注意安全后,便往停车场方向走。
你目送人离去,缓缓收回了视线,压低了鸭舌帽帽檐后,双手插进兜里,静默地走在前往地铁站的路上。
在入冬后的东京,夜里的寒风常常能吹进人骨子里,就如同一捧刚从房梁上敲下来的、像小细针一样的冰渣渣被一点点塞进打开的骨头缝中。路上的人都纷纷裹紧大衣,疾步前行,这显得如同闲情逸致的散步般慢慢悠悠地走着的你十分异常。你好似感觉不到寒冷,穿着单薄的两件套,也没有围巾,被身后的风推一步,走一步。
你公司大楼所在的街道到晚上没什么行人,人迹罕见。但过了隔壁两条马路,就是繁华的商业街,地铁站被建在那。你到那去,需要穿过一整条步行街。
跨入步行街的一瞬间,就仿佛进入另个世界。
尽管这只是个普普通通的工作日晚上,步行街上也依旧人流如潮。大家手挽手出来逛街,他们将外面的寒流堵在步行街的入口,商店温暖的灯光洒在里面琳琅满目的商品上,整条道已经半秃的大树上都被人挂上各式各样的彩灯,跟昏黄的路灯一起,照亮这座城市的夜晚。
这个世界一直是多姿多彩。
你独自走在路上,在路过第七棵挂着彩灯的大树时,接过了花店门口免费送花的小女孩递到手边的郁金香,笑着说了声谢谢,从口袋里掏出颗包装漂亮的水果糖,轻轻地放在女孩温热软乎的手心。
“作为回报,可爱的小天使。”你说。
背着对纯白翅膀的小女孩仰头望着你,羞怯地抿了抿嘴,绽放了一个笑容。笑容跟她手心里的草莓味水果糖一样甜。
你拿着那株美丽的红色郁金香,走到地铁站站口。在快要进地铁站、走下台阶时,却突然调转步伐,绕道到了地铁站站口的侧边,走上前后缓缓弯下腰,将手里尚含着水珠的鲜花与几枚银币一起,放入一名浑身涂满金色油彩的街头艺人的黑色礼帽内。
靠仅有的一条腿站立着、一动不动的街头艺人睁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无声地望向你。
“Angel's gift to you.”
你直起身,后退半步,告诉他,“或许你愿意在临走前,与前面一家花店老板的女儿合张影,她偷偷往你这看过好几次。”
“……”
对方什么回答你也没在意,你没再逗留,重新进入了人进人出的地铁站。
地铁上,坐在你左侧距离两个空位上的学生穿了身校服,手里抱着书包,耳朵上戴着有线耳机,时不时摇头晃脑。你右侧方距离一个空位上的女人打扮精致时尚,手提包细长的金属链被松松握在手里,她在低头玩着手机。你坐在他们中间,直视着前方,什么也没想。
之后,他们都在你的前面下车了。你在女人下车的后一站也下了车,转乘另一条路线。
你搭上了一条东京目前为止修得最长的地铁线。这条漫长的地铁线,会带着你回到你最初的地方。
坐了近一个小时的地铁,你到达了自己的目的地。刚走出地铁站,在距离地铁站十来米的十字路口,被一只干瘦的手拦下。
拦下你的流浪汉看上去挺年轻,眼袋很重,半长的头发一缕一缕,身上只有件单薄的卫衣和肥裤子,但那看上去也还是要比你暖和不少。
他的手里抱着副吉他,说话时,牙齿一直打颤。
“先生,能给我点钱买面包吗?我已经两天没吃东西了……作为回报,我、我可以为您弹首歌!”
“……”
你从裤子口袋里摸出两张纸钞。
“不用弹了,直接拿去吧。”
“谢,谢谢您!”
对方一个劲地向你鞠躬道谢。这时,对面的绿灯亮了,你重新又将手揣进衣兜里,走上了你闭着眼就能走完的路。
这周围的每一条大街小巷,你都曾跟另外两人一起走过数遍,连路灯的数量都能精准说出,每一个角落都熟悉的过分。
尽管有段时间,你经常能在家楼下捡到一两只小耗子,你也还是没有搬家,依旧住在那套遍地皆可验出你残留痕迹的屋子里。
一是因为你没在东京找到其他合适的代替品,二是你即使换了套新的,新地址也不可避免地会让贝尔摩德那女人知道,然后写进你没法远程销毁的纸质报告里,被三四根指头可以数出的小范围人掌握。索性再有耗子出现,你就可以直接扔到老女人的床头,让她去给耗子窝喂老鼠药。
三是你不想换。
你慢吞吞地爬上二楼,站在家门口前,掏出家钥匙开门。
之前一直裸露在空气中的皮肤像刚从冰柜里拿出的冰棍,冒着冷气,就连皮下流动的血液也无法温暖身体。冰凉的指环贴在肌肤上,如同往衣领里塞了颗冰块。窗外的月光和街道的路灯一起,为不开灯的屋子打进束微弱又清冷的光。空气中的微小尘埃漫无边际地飘,不在任何一地方停留。
但这都不碍你事。
同前几天一样,你回到书房,分别从警视厅和警察厅实时更新的电子档案库里调出警员档案。
上一篇:乱步先生奔现记录
下一篇:入职酒厂后想和最强恋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