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朗沁
你不同意,我还不答应呢!要我儿子过继给皓祯这个不着调的,老子宁可在孩子出生的时候就把他给溺死!
更何况,硕王福晋这次竟然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羞辱他的额娘。
今时不同往日!且不说皓祥现在已经是朝廷大员,就是翩翩侧福晋也不再是当年那个毫无依靠的异族福晋了。
身为回部贵女出身的她被召入宫中觐见已经是容妃的含香,俩人惊讶的发现她们竟然还是血缘不远的亲戚,因为这层关系,在京中没有多少女眷亲戚的含香每月的亲人接见中,都有翩翩的名字。
容妃身份特殊,又颇得后宫三位主人的宠爱,翩翩也有机会见到崇庆太后和那拉皇后,也颇得了几分青眼,经常被太后召进宫中伴驾。
现在的翩翩,就连一些宗室亲王的福晋都不敢小瞧,硕王福晋竟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羞辱她,简直令皓祥难以忍受!
皓祥震怒了,正想着如何报复,突然想起当年永璠留给他的一封信,犹豫再三,终于打开。
看完了信中的内容后,皓祥的脸色一看青成了一片!
几个月的搜集证据,在一天晚上,摆上了硕亲王的案前。
硕王大惊,亲自派人去查,终于得到的结果和皓祥给他的一致。
几日后,硕王福晋和世子皓祯不幸感染天花,最后双双逝去,皓祯侍妾白吟霜陪葬。
硕王失去嫡子,上禀皇帝,改立皓祥为硕王世子,迎回府中。
番外五 情深不寿
养蜂夹道,永琪坐在一棵老槐树下,呆呆的仰望着天空。
斑斑驳驳的阳光透过树叶间的缝隙投影在他的脸上,原本俊美不凡的仪容现在已经衰败至极,就如同一个垂垂老矣的老者。
丝丝缕缕的白发隐藏在凌乱的发鬓里,爱新觉罗家族独有的凤目,现在一看浑浊,再也不复往日的清凉。
在这个养蜂夹道的小院子里,四周的高墙上涂上了桐油和火漆,毫无缝隙,仰视而去,就是一片四四方方的天空,哪怕是轻功高强的人也难以攀附。
只有墙壁的一角,有着一个半人高的窗户,平时被木板封起来,只有每天送膳食物、情理便溺、冬夏更换衣裳被褥的时候才会打开,这个时候,就能够稍微看上一眼外面的世界,能够倾听到一些外面的说话声。有斥骂、有笑谈……虽然有些词语很是粗鄙不堪,但是对他而言,却是如同仙乐一般。
因为,除了这些之外,他就再也听不到其他任何的,属于人类的声音了,除了他自己的。
在最初的时候,因为无人交谈的寂寞,几乎要把他逼疯了,他大声的嘶吼着,意图不让自己因为长久的死寂而失去说话的本能,知道最后,他却更加的沉默,很少开口,只是每天都希望能够在窗户打开的瞬间,多听到一些外面传来的声音。
在这四四方方的小院子里,没有伺候的安达嬷嬷,没有贴身的宫女太监,没有浸透着香薰的被褥绸衣,没有出自御膳房的珍馐美味;炎炎夏日没有消暑的地窖冰块,凌冽寒冬取暖的银丝乌炭,只有每天送进来的粗陋饭菜,有些还散发着难闻的馊味,还有那些被层层克扣后的麻布粗布。
他曾经不甘的怒吼过,曾经愤怒想着一旦皇阿玛想通了把他放出去后,他该如何去狠狠地报复那些曾经怠慢过他的奴才!
一年、两年……
永琪觉得沉默了,也觉得疲惫了……
想要认命,想要就这样混混沌沌的熬过剩下的生命;想要一死了之,免得最后老死在这个无人问津的地方,那还不如不受这个苦,给自己来个痛快!
可是,永琪不甘心!
他曾经是离那个位置最近的皇子,虽无太子之名,但却有太子之实!
他曾经占尽了皇帝、太后的的喜爱,得到了无数盖过了普通皇子的殊荣、兄弟姐妹的嫉妒、内外大臣的称赞、太监宫女的奉承……
可是,这一切都是在什么时候变了呢?他是什么时候,让这些本属于他的东西从指尖溜走?什么时候,失去了这一切?
是什么时候呢?
永琪推着一座轮椅,上面坐着一个面目丑陋的女子,她还能够看到清秀轮廓的脸上布满了狰狞可怖的,一道又一道如同丑陋蜈蚣一般的伤疤!一双原本应该大而明亮的眼睛现在已经是空洞且茫然,就连她的手脚,都以一个不规则的姿势扭曲着。
除了眼睛还能够间歇的眨眨眼,喉咙里发出一些意味不明的咕哝声之外,这个女子根本就是一个有着呼吸的活死人!
温柔的替那个女子梳理着头发,永琪苍老的脸上绽放除了一丝微不可查的笑容,是了,真正的变化开始,就是源于这个女子吧。
“小燕子……”永琪轻轻地在她的耳畔念着她的名字,却无法得到任何的回应。
这真的是她的小燕子吗?记忆中的小燕子,何曾是这般的模样。
一向明亮清澈,充满着彩光的大眼睛,此刻正满是空洞于茫然,看不到那小鹿一般的灵动;
曾经喋喋不休的红唇此刻微张,隐约可以听见一些若有若无的破碎咕哝声。
原本表情丰富的清秀的脸庞,此刻爬满了骇人的恐怖疤痕。
一滴泪水,划过永琪面无表情的脸庞,但他只是麻木的任它留着,却没有发出任何可以称之为哭泣的哀鸣。
因为他知道,即使是哭泣,也是没有用的吧
良久,永琪擦去了脸上的泪痕,替小燕子擦了擦额上的汗迹,撑起上身俯视着----
初次的见面,是在一次偶然的出宫游玩,她遇到了路见不平的小燕子。
一刹那的对视,他迷恋上了她。
她是那样的明朗灿烂裹着活跃如晨阳一般的光芒,也是如此的单纯天真让他忍不住想要能够保护她,为她撑起一片自由自在的天空;
她是那样的热情到奔放,可以毫无顾忌的展现出自己的喜怒哀乐;
她是那样的清秀可人,比起宫中女子的美艳庸俗,更加多了一丝真实……
这样的小燕子,令他不可自拔的深陷迷恋,而迷恋所带来的后果却从来没有想过。
“小燕子,如果这个皇宫真的容不下我们,我们就离开这里,我愿抛下皇子的身份,和你一起浪迹天涯,好不好……”
甚至为了她,说出这样对于一个皇子而言大逆不道的话。
皇阿玛成全了他,在他被圈进之后,将面容被毁,四肢打折,连喉咙也被炭火灼伤的小燕子一起带了进来。
自从被圈禁到这里,永琪有了许多的时间,原本他还认为,圈禁就圈禁吧,最起码小燕子是永远陪伴在他的身边的,哪怕小燕子变成了这幅模样,他也绝对不会后悔,不会嫌弃的。
小燕子是他付出了真心的女人,他爱她,能够为她放弃自己的一切。
是的,一切……
但是当他真正失去了一切的时候,他才发现,原来小燕子,并不止是他的一切!
慢慢的,耐心被磨掉了,所谓的情爱也被时间削去了,小燕子已经成了这副模样,就像是一个拥有生命的木偶,陪伴他一起在这里被圈禁着,却不能够和他交谈,也不能够给他带来任何安慰。
永琪的心意变了,有的时候,在刹那间,他开始恨起小燕子,要不是因为自己遇到了小燕子,自己也不会做出那么多让皇阿玛不开心的事来!如果不是小燕子,或许他还是那个高高在上的大清皇子,甚至已经坐上了那天下至尊的宝座!
然后,他就觉得深深的惶恐,不,自己怎么能这么想,如果自己已经不爱小燕子的话,那么他失去的那些,又算是什么呢?
温柔的给小燕子梳理着头发,永琪微笑着推着轮椅带着小燕子去晒太阳。
不能够再这么想下去了,我不是懦弱到不敢正视自己的心意。 只是除了小燕子,我已经一无所有。
番外六 宫阙一梦
“这……这……”乾隆看着粘杆处呈上来的,这些年来令妃的所作所为,原本极佳的素养顷刻荡然无存,就连双手都开始颤抖起来。
当日箫剑在死前狂笑着说出了令妃的母家魏家与红花会合谋,以将红花会反贼偷运入宫为代价,将在阿哥所内的皇子皇孙们全部杀戮,双方各取所需,一拍即合。
乾隆从内心深处而言还是不愿意相信这样一个自己宠爱了十几年的妃子竟然是这样的蛇蝎心肠,就连犯上弑君的事情都干去做,因此严令众人不许提及此事,自己却启用闲置了几十年的粘杆处来调查此事。
事实证明,弑君的事情确实不是令妃做的,令妃还没有这么大的胆子,她只是以为这样可以坑害永琪一把的,毕竟永琰还太小了,她还需要乾隆来护着他们,最起码要永琰长大了一些才可以。这次和红花会的反贼是魏氏家族自己做的,这个家族掌控内务府近百年,在京城之中有什么风吹草动的,恐怕比官府还要灵敏。再加上在乾隆大肆册封皇子的事情刺激下,魏家瞒着令妃铤而走险的做了这种事。
虽然行刺的事情和令妃无关,可是呈上来的东西却将令妃这些年来的所作所为详尽记录,也将令妃这个在乾隆眼里温柔可人的妃子的另外一面,真实的展现在了乾隆的面前。
这……这还是在他眼里温柔善良的令妃吗?
乾隆颤抖着双手举着这些密报,满脸的震惊和不可置信!
瞧瞧这满满的一沓纸,上面所书所写,令妃的所作所为是如此的阴狠刻毒,就连他这个见惯了生死的帝王看了,都不由得心寒!
这几年来挤兑皇后,不着痕迹的给其他的妃嫔上眼药,让自己疏远她们,独宠令妃;还有给这些年来新进宫的秀女妃嫔下药,难怪这几年来除了她令妃之外宫中妃嫔竟然一无所处;就连三阿哥永璋这几年的身体虚弱,令妃也脱不了干系!
虎毒不食子,如果令妃为了自己的权势地位去暗害别人倒还罢了,可是就连自己的子女她都不肯放过,沦为了自己争宠夺爱的工具!
七公主、九公主为什么会身体虚弱,难道身为皇家的公主还会得不到良好的照顾吗?
十四阿哥永璐为什么会幼年夭折,真的是不小心感染到了风寒吗?
就是这个贱人为了争宠,为了将自己引到延禧宫来,时不时的让自己的儿女受风着凉才会导致如此!
可怜的永璐就是太过平凡的吹风受凉,这才会夭折的,这个女人,连野兽都不如啊!
为了争宠,连自己亲生儿女健康都以牺牲掉,这个毒妇怎么能够这样糟蹋自己的儿女。
乾隆悲痛的想着,同时又感到了无穷的讽刺和羞怒!这就自己宠爱多年女人!
这就那个楚楚怜温婉柔顺女人!
这就是在宠妃们一一逝世后,自己将之当作了唯一知己的女人!
除了悲痛之外,乾隆更觉自己满心都充斥着被人当作傻子一般愚弄欺骗的羞辱感。
自己是天下至尊,大清的国主,竟然会被一个深宫的夫人玩弄在鼓掌之间!
这件事倘若传了出去,一个自己宠爱了十几年的妃子竟然做出了如此多丧尽天良的事情,不是要被人嘲笑识人不清吗?
还有那魏氏一族,当真是手眼通天,就连官府都没有发现那些反贼,他们竟然能够与之联系上。而且还能够越过令妃,给这些反贼进宫打开方便之门!
宫里宫外,这魏家、令妃的手究竟有多长,那势力的蔓延,究竟到了一个怎样的地步!
乾隆的心寒了,夹杂着海量的愤怒和羞恼!
天子一怒,伏尸百万,血流飘撸。乾隆固然不能够这么做,但是已经犯了他大忌的魏家在乾隆受到密报的当日,就已经在天子的愤怒之下灰飞烟灭,所有嫡系族人一概处死,旁系和妇人一律发配边疆,与披甲人为奴!
事后,乾隆还去了一趟延禧宫,一开始令妃当然拼命抵赖,巧言争辩,然而而当乾隆把那些记录了令妃这十几年来所作所为的密报扔到令妃脸上候,她呆住了!
“你这毒妇!”乾隆咆哮着,满脸的厌恨和狰狞!
“毒妇?毒妇……”令妃脸色衰败,低声念叨几句,然后就一阵歇里斯底的大笑,那笑声疯狂怨毒而肆无忌惮。“皇上,臣妾是毒妇,那这满宫的女人又是什么?”
“皇上,你可知道为什么当年孝贤皇后两位嫡子接连丧命吗?身为皇后的嫡子,所穿所用皆是精心安排伺候,又是在这深宫之内,连接触病源的机会都没有,哪里能够轻易染上天花……”
“皇上,你可知道为什么当年慧贤皇贵妃受尽恩宠,万千宠爱在一身,却始终都无法怀上一儿半女吗?她有皇上的宠爱,御医们哪敢不尽心,怎么区区一个小小的风寒就要了她的命呢……”
“皇上,你以为那拉皇后真的是耿直刻板吗?想想她为什么嫁给皇上数年都没有身孕,反而在成为皇后之后才生下了皇子……”
“皇上,你可知道当年的淑嘉皇贵妃连生三子,风头一时无二,为什么会突然暴毙……”
“皇上,你可知道愉妃的死因?为什么在愉妃死后,慧贤皇贵妃就会立刻求了皇上做五阿哥的养母……”
“皇上,你可知道舒妃的九阿哥是怎么死的吗?因为她的儿子当时是除了五阿哥之外唯一的一个满妃之子啊……”
“皇上,当年的夏雨荷您明明下令召她入宫,可是为什么事后会不了了之?臣妾告诉您吧,因为有两个人分别传了令,而其中一个就是奴婢,另一个么,就是慧贤皇贵妃的亲弟弟啊,嘻嘻,这其中的原因难道还要臣妾来告诉您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