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洛娜215
这倒也罢, 他为了在百姓之间突出其重要性, 竟然百般阻挠当地救灾之事,甚至鼓吹“尸体火化无法投胎”论。
事实上到了宋仁宗时期,大宋朝人民的死后之事已经开始出现了火化,此受到佛教影响。
但是也限于佛教信徒能够接受如此, 官府对于民间行为不予干涉,但是对于染疫尸体必须强制性火化, 于是这可恶教派便抓住了这一点, 说他们巫教教众不允火化。并且鼓吹复活论。
他的本意是想要以和官府打擂台之举获得在民众心中更高的存在感,却不想因此举直接导致疫病爆发,此后他又画符为水大发灾难财, 直接被送入狗头铡之下。
当时当着无数要来阻止行刑的信众,包拯直言:若其货真价实,当真有治世之能,怎的就救不了自己了?若他当真如所说一般全能,当可生皮肉骨啊。
为此,他还特地选在了一开阔广场处斩此人。这人当然是没有这份才能的,他足足痛嚎了两个时辰,终于咽气。
但是这次案件对于大宋的影响极大。
赵祯直接下令,继他老爹之后,开始折腾宗教,不过他的折腾方法完全和他老爹反着来,他让如今负责管理宗教方面的祠部派人去民间公开征集宗教信息。
简单的说,你民间有什么宗教,你就必须先一步得申报,将你的宗教神来龙去脉祖宗八代、干了什么有什么用负责什么,你的教宗、教义都要说清楚,得到审批后,你才是一个正经教派,否则便是邪教。
当然,就算是正经教派也不是可以胡来来的,从申请到审批后有两年时间的预备期,这两年内你们都必须交代干了什么好事,有没有做对社会有益的事。
什么?
你们只负责吃斋念佛为国祈福?
连个布施修路收拢难民照顾孤儿都没有还想挂个普度众生的名头?再去审批吧。
如此,短时间内居然只有佛道两教过了审,毕竟这两个都是老牌宗教,无论是神话谱系还是口碑都很不错,加上也算“朝廷有人”自然无所畏惧啦。
即便是通过了审批的教派,自此大型布教行为必须通过审批,未经官府报备的民间行为若被察觉一律严处。
原先宋对于“道”便进行了一番整治,对于道士的个人情况予以考核和控制,如今这一要求被覆盖到了全教派,由官方对佛道两届进行了全面考试,都是基础知识,其基础知识不合格者一律没收读碟。
这番动作使得民间连翻炸起,道教诸人淡定以待,他们基本免考,僧人则难免需要抱抱佛脚,至于旁的各种教派问题便严重了,国家也懒得研究你们的教派然后给你们出题,干脆统一宗教考试,基础法考题,就算信仰宗教也不能罔顾国家法律不是。
像此次以宗教名义影响官府救灾之事,还有以教派大肆敛财影响百姓健康之事绝对不被允许。
夏安然本人是完全不知道这件事情的,他正忙着交子印刷和模板制造,这些事本不该由工部负责,大宋有专门的印刷部门,但是偏偏因为夏安然的几句话,这事落在了他们头上。
水印的印刷较为容易,纸张重叠时候可以有一定的容错率,但是凸纹却没有这般简单,做出来的效果至今不尽如人意,到最后夏安然都想搞个特别点的纹路直接打上去算了。
但是想归想,他还是跟着匠人们一同抱头苦思。
他们越不容易做出来的花纹防伪效果自然最好,即便成本高一些也无妨,这么好的方法,若要放弃还不太舍得。
水印的模样已经交给赵祯看了,虽然花纹还没有最终确认下来,根据夏安然的想法干脆把宋太祖的半人头像挂上去得了,但是华夏人对于头像、画像这种替代性质严重的东西多少有些避讳,故而这个提议待定,他们试做的便是一个【大宋交子】字。
用的赵祯亲笔书。
效果还不错,赵祯立刻就批了,至于究竟以什么为防伪花纹这个还得经过一番争论,现如今小半个工部都在忙着攻克凸纹无法完全重合的问题。
按照夏安然的目标,最后的效果是层层堆叠有如敲印的模样,但是要达到这个效果对于匠人的要求极高。
加上凹凸纹还是在一张纸上的,容错率非常低。
除了这个之外,夏安然之前画好的马匹配甲的制作也陷入瓶颈,宋军原来有马甲,但是如今改进了炼钢技术之后自然可以做出来一套板夹的马甲,问题就卡在了因为保护的对象主要是马额这块为重,而大宋如今的军马种类繁杂,种类不同,脸自然也不同。
以哪种马为模板便成了焦点。
最后枢密院和兵部吵了一架之后,将马模特带了过来,是一匹漂亮的西藏马。
而直到此时,夏安然才意识到大宋居然真的已经搭上了吐蕃的路子从那里采购马匹啦!
在此之前,大宋的马匹主要来源是西北方向,基本都是高头的蒙古马、亦或者大宛马、乌孙马这类大长腿,但是这些优良的马种基本都在唐末期多方混战时候被打没了,剩下的那些也在宋建国后至今的这些岁月里老死。
没有优秀基因作为母本和父本,加上宋初为了提高马匹数量,这些马和本地矮小马种进行了交配,也因此到了仁宗时期,大宋中心腹地的马匹肩高有了显着下降。
这些是仁宗告诉他的。
无奈如今他们只能通过走私少量引入西域马,但是经过的大辽和党项等地会有意识不将种公马进入宋国境内的封锁后。每一次采购的数量至多只能够保证将领们使用马匹的质量,至于寻常骑兵那便是没了法子,这就是技术封锁啊。
幸好仁宗运气好,他在吐蕃上头的投资给了他丰沛的汇报。
去岁一年,吐蕃的唃厮啰牵线,一口气给大宋进口了三千匹西藏马,这些马经过了长时间的环境适应,很快便表现出了他们优秀的耐力和奔跑速度,去年夏安然养来喂牛的苜宿草和旁的草料被他哥征讨过去大半,就是为了保证这些英俊的小公马们能够在春天保持充沛的体力。
马的妊娠期有差不多十个月,时间到了现在,本土的小母马们已经有了不少显怀,除了小母马还有一批小母驴也大腹便便,故而如今大宋的粮草压力很大。
幸好打开了西北商贸后可以进口干牧草,加上大宋现在开始鼓励人们在贫瘠地带、无用的山林地带种植牧草,倒也能够支撑起这一批马匹的开支。
坦白说,某种程度上马比人要难伺候的多。
就军粮吧,人实在不行还能吃肉,还能打猎、捕鱼,但是马不行。现代人总以为战略储备来说以人为本,实际上不是,大军的战备都是以马为本。
人饿了可以忍一忍,马缺了粮就得撂挑子。遇上个卑鄙些的敌军,拿出些干草什么的一引诱,心智不坚定的马就得冲着那儿跑过去。
而从上头送下来指令:马脸根据西藏马来造甲这一点看来,便也说明了上头的态度。
首先,吐蕃是我们的好朋友,(货源稳定质量可靠),其次,短时间内大宋不会购买旁的品种的马匹取代吐蕃马(货源被切断了,不知道谁干的,等有机会干他丫的),最后,吐蕃马会被训练成军马,有关部门你们要做好准备。
马匹体型发生变化造成的结果绝非小事,旁的不说,马鞍的大小就要重新设计,过大的马鞍会给小体型的马匹带来负担,而且重心偏移亦会影响骑士的稳定性。
届时其负载能力也会下降,这也意味着重甲骑兵的铠甲重量必须降低,否则马背不动。
不光如此,饲料的适口性,这些吐蕃马的生活习惯,都是一系列的变化。
这些事由畜官负责,但是最终还是要来工部订做设备取样滴。
尤其在夏安然嘴贱说了一句:不妨试试将马粮食打碎后重新碾压成型试试?3
众所周知,对于粮食来说,它们被碾碎后质量不变,体积会明显缩小。而且不少马会有挑食的老毛病,如果遇上它们不爱吃的便会少吃一些,但是这些问题在遇上加工后的饲料就没这么麻烦了。
比如夏安然家的汪们,特别不爱吃蔬菜,但是犬类作为杂食性动物,还是应当适量摄取一些果蔬的,夏安然就拿这些蔬菜煮过之后烘干,再打碎,用混着肉泥的面粉加在里头做成小夹心。
他们家的汪被他养的可好啦!春天不知道有多少小母狗蹭过来抛媚眼呢。
他倒是真没用过液压机做过狗饼干,毕竟直接拿面粉烤出来的饼干已经足够硬了,在拿液压的做也没必要。
食草类的咀嚼能力要远远高于犬类,他记得现代买给兔子的粮食里头就有不少是草饼,人拿剪刀都开不动,兔子咬起来就和玩一样,那理论来说马也可以吧……
如果可以做成压缩小能量块的话,毫无疑问日后携带辎重的时候可以方便许多。
所以说祸从口出。
当时这个户部官员听取意见时候看起来多和蔼啊!
现在蹭过来要用他的液压机的时候又是多么的恶形恶状,还要问他意见,这位郎君,你还记得我们分属不同部门吗?
就算不记得……你还记得我是大宋的王爷吗?
“王爷您洪福齐天,天资聪颖我等不可及也,”户部侍郎冲着夏安然躬身道“还请王爷赐教。”
夏安然:……???
故而,好不容易才抓住时机偷个闲闷头午睡的夏安然被突然梦到太一神的时候他是蒙圈的,等听完那位小道长对他说的一番话,更是茫然。
越听小道长解释,他的表情越来越严肃,因为太一神拿不出出生证明和神话传说,还有保佑范围,现在已经要被打成邪教了。
他!至高无上的尊神!现在变成了邪教!
虽然没能看到神本尊,但是夏安然从后方越来越旺的火盆还有不科学燃烧出蓝色火焰的蜡烛可以判断出太一神非常生气这一点。
夏安然整个人都惊呆了,对了,前一段时间他哥好像的确有说过这事,当时他还提了几个小建议呢,万万没想到就坑到自己头上来了。
小道士性格极好,面对夏安然震惊的模样他指了指神位,建议夏安然直接同尊神对话。
怎么对话?夏安然的视线转了过去,一眼就看到了自己上次带来的牛角。
……哦豁。
他脑子里头飞快运转想着解决方法,直接说太一神至高无上那肯定是不可能了,毕竟现在信仰天地已经被佛道两界平摊,他一个人人言微轻,哪里斗得过这两座高山。
他在心头将问题重复了三遍,然后投掷出牛角。
【大神您有信得过的靠谱人可以解决这件事吗?】
掷出的牛角平平向下,笑杯,说不清。
夏安然皱皱眉,第二问。
【您介意我给您编个来历吗?】
这次牛角在地上滚了几圈,依旧是笑杯。
夏安然思索了一下,问不过三,这最后一个问题…………他很认真得提出:
【您觉得做弟弟怎么样?】
顺便在心里头补完试图说服太一神做个弟弟,常言道世上还是哥哥好,有哥的弟弟是块宝,锅有哥哥背,灾有哥哥抗。
当弟弟只要傻乐呵就行,偶尔还能行坑兄之举,如果被哥哥欺负了全天下都会指责他,
所以您要不要做个弟弟呀?做弟弟的话我就可以按照记忆里的神话故事来瞎编您的出生啦!
他在丢出牛角的时候只觉得手中一滑,一个牛角平平落地,凸面朝上,另一个则是在掷出时候敲到了桌沿,在空中弹出之后竟然落到了小道士手上,那道士面上挂着笑,将牛角放在了地上,正是平面朝上。
一凹一凸,圣杯,应允。
只是这……这样还作数吗?
夏安然瞪大了眼睛正想问什么,便见那看不清面容的道士冲他笑了一下“无妨的,你且放手去做,尊神口中不说,实际上对郎君很是满意。”
着灰白色道衣的男子冲着夏安然作揖“某亦是要谢谢郎君。”
“……嗯?”夏安然眨了眨眼,有几分不自在,他侧跨几步避过这一礼,然后赶紧将人扶起“道长这是作甚?吾并不曾为尊神做过什么。”
边见这道长唇边含笑,他抬眼看向夏安然,虽然眉眼均是不清,但其周身气场却让夏安然感觉这一定是一个柔和清隽的道长形象,“郎君不必过虑,吾谢郎君自有理由,如今时辰未到,郎君且耐心等待便是。”
夏安然闻言眉尖微蹙,只觉得有什么计划外的事情又要发生,然后他就听到这道人说“郎君如今似有困局?”
“尊神让我带一句话。”
“莫要让一枚秋叶遮住了满目春日风光。”
夏安然怔楞片刻,忽而展眉一笑。
在如此一动一静之间,他只觉之前萦绕于身的烦躁、苦恼之意全数散开,忽然间有焕然一新之感。
虽然不太清楚太一神指的究竟是什么,但他也明了此为对方好意,细细想来,最近他的确有一种莫名的焦躁感,只觉得时间太过紧迫,但是若是细思一番,他还有四五年时间可以筹谋呢,便是四五年后出了些许差错,也并非不可挽回。
哪儿就需要这般着急。
如果不是这具身体才二十多,都要以为到更年期了。
怀抱着如此大不敬的想法,夏安然冲着彩塑的太一神像作揖致谢,然后亦是冲着小道士道了声谢,他忽而转念一想,问小道士“道长,不知你生辰八字几何?不若在下亦是将君届时一同供奉?”
道士明显得怔楞了一下,他沉默良久微笑道“不必了,吾只是寻常侍奉君神的普通道士罢了,并不走修炼之路。吃不了供奉。”
夏安然了然点头,随后他只来得及向此间二人道了一声别,便被人唤醒,叫醒他的小吏见夏安然神智回笼,便嘴皮儿翻飞,极有效率得嘚啵一片,将事情说了个干干净净。
这一快速语气让夏安然很快忘了梦境中的些许不对劲,洗了把脸之后集中精力,重听了一遍小吏的汇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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