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石头与水
许子文笑眯眯的盯了林谨玉半晌,击掌道,“对了,我怎么忘了你呢。我就你这么个宝贝弟子,这样,你跟着我去住,我爹一来,你就上赶着去拍马屁,走,跟我过去,咱们好生商量商量。”
林谨玉可不想去当炮灰,亲儿子都能打断腿,人家正经国丈加姑丈,踹他个半死不用尝命,死活不依,许子文掐着林谨玉的脸冷笑,“哼哼,关键时刻给我掉链子,光想着沾光不出力的,美不死你,去不去?穆离,给我打晕了扛去。”
“别别,去,我去,”林谨玉十分没骨气的屈服,谄媚道,“师爷不远万里来到京都,做徒孙的不得给师爷请安么?我得先换件干净衣裳是不是?先生,师奶奶来没?”
许子文一挥手,“没,就我爹一个人。你去换衣裳吧,我在这儿等你,打扮得齐整些。”许子文怎么都觉得这是个好主意,林谨玉这小子没别的好处,就是嘴巴甜,会哄人,老头儿老太太都喜欢,他舅舅那么挑剔还夸了一遭呢,权当个灭火器用。
林谨玉一脑门子汗,先行脱身。
……
许子文十几年没见到过他爹,他不敢回去。当年父亲将他囚在祠堂,是真的要处置于他,还有那当胸一箭,他现在想想都觉得痛……许子文自嘲的笑了笑,不再回忆那些过去的事,见林谨玉一径吃些瓜果,嘴没个停,不由问,“饿了?”
“嗯,先生,瑞王大早上接到皇上口谕,我跟着简单吃了几口就赶着下山。庙里都是些白菜萝卜,我昨晚就没怎么吃,早饿了。”林谨玉抬头问,“这师爷什么时候到啊?”
“早上就到了,只是去宫里请安了。他最疼汶斐,估计就为这个才叫汶斐回宫的。”许子文一点就通,笑问,“汶斐是不是将我跟他母亲那些事儿跟你说了?”
“先生莫不是孔明转世,能掐会算的?”林谨玉笑赞。
许子文拿了颗李子握在手里,窝在摇椅中,闭着眼睛道,“他是我教出来的,这点子事儿我还能猜得出来。哼,我那姐姐也算是一代巾帼,可惜耐心不够好,中途折了去。”
你到底是不是小三哪,林谨玉嘴巴动了动,没问出口,许子文淡淡地道,“你也不必生疑。我先遇到的景辰,早跟她说了不让她嫁。她非找死有什么办法,我这一生也只喜欢景辰一个,这是大活人,不是什么古董器物,没办法相让,只得各凭本事罢。她死是她明白,给了汶斐一条生路。”
林谨玉心里叹息,这徒景辰有什么好的,一张面瘫脸,值得亲姐弟翻脸?掰了掰手指,才说,“先生,其实吧,我觉得你还挺心善的。你不但让瑞王活着,还让他活得这么聪明,也挺不容易的。”
许子文一笑,“去问问包子,午饭备好了没?别填一肚子凉的酸的,对脾胃不好。”
林谨玉刚站起来,听到门外一阵脚步声传来,转眼间,一个五六十岁的男子出现在门口,后头跟着毕恭毕敬的包子和另一个青衣侍卫,这男子身姿笔挺冷峻严肃威仪凛凛,眼睛直望向许子文,眼神是无法诉说的复杂,慈和、痛恨、欢喜、疲倦兼而有之。
林谨玉福至心灵,扑通跪地上了,大声喊道,“徒孙林谨玉叩见师爷,给师爷请安,祝师爷福如东海寿比南山。”这一急,祝寿词都出来了。
许子文正躺在椅中摇啊摇,一扭头见他爹冷着一张老脸,没吓去半条命,连忙自椅中起身,一句话没说跪在地上嗑了个头。
这父子俩,一个不说,一个不动,仿若忽然变成雕像。
许子文平时挺能言会道的一人,这会儿不知是惊的还是吓的,硬是低头装斯文。
林谨玉跟着跪了足有一刻钟,急中生智,咧嘴一笑,星星眼装天真,“师爷,先生刚刚还念叨师爷呢,可想您了。”
许俊卿转眸扫了林谨玉一眼,淡淡的丢下句话,“起来。”拔脚进去。
林谨玉忙去扶许子文,许子文脸色极差,手心儿冰凉,林谨玉捏了捏许子文的手心儿,使了个眼色,这是你家,皇上都给你攻了,你怕个毛啊。
许子文整了下衣襟,跟着去了里间儿,许俊卿已经坐在许子文常用的榻上,许子文侍立一旁,温声道,“父亲一路劳累了,我也不知道父亲进城的时间,没去接您。父亲是先沐浴,还是先用膳?”
许俊卿道,“宫里上皇赐宴,你们自去用吧。”
“是,不打扰父亲休息了。”许子文携林谨玉退出,去了另一处轩阁用午饭。
第83章 许子文胡诌瞒老父
林谨玉觉得许太爷挺不错的,话不多,对他挺和气,还给了他份见面礼,都是很值钱的古董,又问了他的学业,还受到了赞赏,林谨玉美得屁颠屁颠儿。
许子文伺候他爹用了晚膳,觉得骨头都酸痛酸痛的,趴在床上由林谨玉按摩了一通才恢复了些许元气。
“先生,你跟师爷晚上吃什么好的了?”许俊卿规矩大,没叫林谨玉进去用餐,倒是赐了几盘子菜出来,搞得林谨玉十分好奇。这年头大户人家就是这样讲究,像在荣国府时,贾母也常将菜赏给贾宝玉贾赦等人,也是长辈尊者一种关怀方式。
许子文翻身躺被子里去,打了个哈欠,“跟平日一样。早点睡吧,明儿个得早起呢。”
林谨玉见许子文实在困倦,并未多想,早起的含义究竟有多早。只是当第二天包子掌灯叫起时,林谨玉都想哭了,他头一觉都没睡醒呢。包子伺候着许子文穿衣裳,嘴里还念叨林谨玉,“谨玉少爷,快起吧,老太爷那边儿已经有动静了。”
林谨玉嘟着嘴巴哈欠连天,“大黑的就起来,干嘛啊。”
许子文站起身,几个小厮端着温水毛巾依次而入,许子文斜了眼林谨玉,催促道,“快点,我爹向来是寅正起床,得去给他请安呢,别误了时辰。”
收拾停当,师徒二人强打着精神去了主院。当然,这以前是许子文的住处,许俊卿来后,许子文便搬到水阁住。
许俊卿除了规矩严厉些,并非不通情理之人,待二人请安,便让他们坐了。见许子文一身玉青色衣袍,皱眉问,“你不用上朝吗?”
许子文恭敬地起身,解释道,“父亲好不容易来一趟,我就跟皇上请了几天假。”
许俊卿脸一沉,冷声训道,“真是公私不明,他为君,你为臣,难道别的大臣也同你一般,遇事请假,那这朝上可还有何规矩法度?”
“父亲教训的是,这时辰还早得很,那儿子就去上朝了。”许子文看向许俊卿,笑着推荐林谨玉,道,“谨玉素来懂事聪明,他已有举人功名,准备后年春闱,文章也可以入目一阅。儿子忙于朝政,怕不能时时服侍父亲,就让谨玉代儿子陪伴父亲吧。”
许子文脸上带了几分笑,许俊卿也不傻,这招以退为进许子文自小用到大,算不得什么新鲜,许俊卿哼了一声,“你倒是会顺着杆子爬呀,假都请了,还去做甚?岂不是反复无常?越发不长进了!”
许子文被父亲识破,无半分尴尬,道,“父亲今日可要出门?”仍坐回椅中喝茶。
“昨儿个你舅舅兴致挺高,今天估计会有旨宣我入宫。”许俊卿瞅了林谨玉一眼,笑道,“谨玉,坐我边儿上,你这么小的年纪就知道读书上进,真是个好孩子。”
林谨玉便从许子文下首挪到许俊卿下首,笑道,“这都是先生教导有方,我以前小时候还奇怪先生学识广博,无所不通呢。原来这都是师爷您的功劳啊,归根到底,还是师爷您博学多才的缘故啊。”
虽知林谨玉有意奉迎,许俊卿仍极开怀,笑道,“子文是最没出息的,你倒是个懂事的孩子。嗯,我跟你外祖父贾代善也认识呢,没想到你竟然成了我的徒孙?”
“这都是缘分哪。”林谨玉干巴笑了两声,便转话题,“师爷,您留京过年呗,我头一遭见您,就觉得您和善可亲呢,想多在师爷身边孝敬呢。”
许俊卿略一点头,“我正有此意。”
听此话,许子文差点把茶杯吞下去,在心里骂了林谨玉一千遍,这个混帐东西!不会说些别的吗?许俊卿瞟了许子文一眼,冷笑,“瞧把你家先生吓得,我要真在这儿过年,怕他连饭都吃不下去了。”
许子文笑道,“哪里,父亲说笑了,我思念父亲正想与父亲团聚,父亲能留京过年,儿子求之不得呢。”
“如此,少不得成全你这片孝心了。”许俊卿道。
林谨玉见许子文少有的吃蹩,捂着嘴巴偷笑。许俊卿道,“谨玉,去瞧瞧早饭准备了些什么?子文最喜爱一道什锦海鲜粥,叫他们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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