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谢画屏
胤禛心里岂会不知德妃是为了撮合他与乌拉那拉氏,但他与德妃母子之情淡薄已久,如今得她挽留一同用膳,胤禛心中也有几分欢喜,遂淡淡应下:“那儿子便陪额娘用了晚膳再回。”
德妃是有意促进他二人的感情,乌拉那拉氏娇羞文静,对着胤禛也不好多言,胤禛素来对人冰冷,吃饭之时就更是惜字如金了。一顿饭吃下来,三人各怀心事,互不相知。
康熙三十二年四月初十,康熙赐婚费扬古之女乌拉那拉氏许配给四阿哥胤禛为嫡福晋,择定了吉日六月十五二人完婚。
胤禛接旨后不惊不喜,只如往常一般,若是问道大婚之事的人一多,四阿哥便脸色阴沉不愿多谈,就连与他最好的胤禩也不例外。
胤禩却没想这些,只觉得胤禛大婚后便算是成家立业的第一步,是好事一件,只是胤禛自己对这事情却好像并不十分上心,难免让胤觉得奇怪。
这天下了学,胤禩与胤禟胤誐一同出来,两个小的见四下无人,扯着胤禩的衣袖悄声道:“八哥八哥,四哥大婚之后是不是就不来书房了啊?”
胤禩想想,阿哥要等到分至各个衙门后才算是有了差事,那会儿才会停了书房的功课,但这差事何时给,则要看老爷子的心思了,便说道:“这事不好说,怎么了?你们怎么关心起这个?”
两人相视一笑,胤禟比胤誐长得瘦弱些,五官显得也标志,笑起来像个小金童,对着胤禩咯咯乐道:“无事,只是四哥若是走了,八哥便又可时常陪着我们了,连额娘今日来都常说见不着八哥了呢。”
胤誐猛的一阵点头,胖乎乎的脸蛋晃啊晃的,胤禩只觉得他俩可爱异常,忍不住在他俩额前一人亲了一下,笑道:“你们这两个小混蛋,八哥平时陪你们玩的还少么?四哥也是你们的哥哥,以后不常见着四哥,难道你们就不想他?”
两个小的得了甜头,高兴的不行,胤禟甜言蜜语的对胤禩说道:“四哥自然是好,可是再好的人,也没有能比过八哥去的了。”
胤禛本在一旁听了许久,看胤禩被老九老十缠住时便已经不太高兴,结果竟看见胤禩对那两个小混蛋一人亲了一口,胤禛登时火冒三丈,他倒不觉得这怒意来的奇怪,只是觉得自己与胤禩如此交好,连自己都未享过的待遇,竟被这两个小鬼捷足登先!连想都不想自己已是少年,而胤禟与胤誐还是玉雪可爱的时候,自然招人喜欢。若是胤禩真的亲了自己,那才是真正怪异。只是怒气攻上心头,这些事情胤禛是一件也没想。
气冲冲的走上前来,冷冷的拽开厮缠在胤禩身旁的二人,对胤禩说道:“你的字现在进步越发的慢了,定是这些日子懈怠了,还不随我去练字!至于你们两个,”扭头看向胤禟胤誐二人,从牙缝里蹦出几个字,“上次便让十三好好教了教你们俩何为礼仪规矩,看来还是不够!苏培盛,传了宫里的内谙达来,好好教教九爷十爷,如此冒冒失失,实在有损我朝风仪!”说罢,不理会胤禟胤誐张牙舞爪的模样,拉着胤禩便快步离去。
胤禩被他强行按在桌案前,只得认命般一笔一划临着帖,看着胤禛冷如冰霜的脸,心里不由暗暗叫苦,不知又是哪里得罪了这位四哥。
两人就这样不言不语,胤禩只好没话找话,“四哥,你这就要娶福晋的人了,怎么天天也不见你欢喜,也不见你紧张?”
胤禛淡淡的瞥了他一眼,扶正他握笔的姿势,如同事不关己般漠然道:“欣喜为何?紧张又为何?”
“这人生三大快事莫过于他乡遇故知,金榜题名时,洞房花烛夜,四哥少年有为,听闻我那位四嫂也是沉鱼落雁,性情柔婉之人,与四哥正当般配,皇阿玛给指了这么门好亲事,四哥为何不欣喜?”
胤禛见他摇头晃脑,口中振振有词,不由有些好笑,方才的怒气也消散了不少,便顺着说道:“好,那你再说说,我又为何要紧张?”
胤禩索性放下手中毛笔,坏笑着盯着胤禛:“这洞房花烛夜,四哥便可尝尽人间快意,但这新郎官,四哥却是头一回,自然是要紧张的。”他将快意二字尾音故意拖长,说的暧昧不明,眨眨眼睛看着胤禛。
不料胤禛不怒反笑,只是眼中却毫无笑意:“从哪里学来的这些混话!定是你身边那起子奴才与你浑说的,是哪个对你说了这些?好大的胆子!”说到后来,竟拍桌而起,语中已怒意。
胤禩不想他竟恼了,便有些慌了手脚:“四哥莫气,是弟弟口出无状了,四哥可别跟弟弟一般见识了……不过是想着四哥就要大婚,替四哥高兴罢了。”他此时本就年纪小,对着哥哥撒撒娇倒也没什么难为情的。
胤禛看了他半晌,末了竟叹了口气,语气也软了下来,复又坐下,对胤禩语重心长道:“四哥并无恼你的意思,只是……想到大婚一事,总觉得不自在,像是被什么缚住了一般,只怕以后再难像现在这般可以时时相伴了。”
胤禩闻言险些笑了出来,没想到他这位精明老辣的四哥竟也有如此孩子气的一面,赶忙安慰道:“这怕什么?只要四哥不怕我饶了你和四嫂的鸳鸯梦,我便是时常去四哥那儿,同现在不不也一样么?”
胤禛冷哼一声,“只怕我前脚刚走,你便被老九老十缠的不得脱身了。”
胤禩弯眼笑道:“他们两个不过是怕寂寞,嫌冷清罢了,别说对我,便对四哥,他们也是一样很想亲近的。”这句自然是在骗人了。
胤禛没好气道:“我可没那好福气。”
胤禩笑的愈加亲切:“好好好,说来也是,四哥已经得了我这样好的一个弟弟,又有十三那般乖巧的弟弟跟在身边,福气早就是无人可比的丰厚了。”
胤禛被他说的撑不住笑了一声,指着他笑骂道:“竟还有脸皮这样厚的,若我以后开了府,不能在宫里时时护着你,你可别对着什么人都是这般泼皮放肆的嘴脸。”最后一句虽然说的漫不经心,但语意中的告诫之意胤禩闻言便已了然,收起笑意点头应道:“四哥对我还不放心么?”
放心放心,可在这深宫之中,犹如身处污浊泥淖一般,你又要我如何放心?
这句话在胤禛心中盘桓,最终却也未说出口来,只点了点头道:“练字吧。”
六月十五,胤禛与乌拉那拉氏昭柔完婚,传二人相敬如宾,和睦恩爱,康熙闻言龙颜大悦,此为后话不提。
待到八月,康熙再度巡幸塞外,太子胤礽,皇长子胤褆,三阿哥胤祉等随驾,胤禛与胤禩亦在伴驾之列。
第9章 牧人炉下正生香
康熙领着众皇子浩浩荡荡的踏逐喀喇沁草原,虽说自己一睁眼便是落在了草原上,但上次胤禩一直称病不出,也没能好好的游览草原美景,这次便打定了主意要好好驰骋一回,也就算不枉此行了。
队伍逐渐进了喀喇沁范围后,胤禩几次耐不住想跳下马车去骑马,都被胤禛拦了下来,狠狠的告诫他:“上次可是还摔的不够狠?这回若是没人跟着,你连马背都别想碰!”
胤禩忍得心痒难耐,又不好逆了胤禛的意,只好咬牙等着,这下好容易到了,胤禩迫不及待撩开帘子便跳了下去。
记忆中他也曾伴驾多次巡幸塞外,天空是那样的碧蓝,连云朵仿佛都近的能摸着,每一次的呼吸好像都透着清凉的甜意,人们夜夜都点了篝火,唱祝酒歌,跳蒙古舞,所有的一切都如烙印般刻在胤禩的心里,在最后圈禁那几年,这些成了他最美妙的回忆。
而眼下,他终于又踏足这里,一出马车,浓烈的奶香便扑鼻而来,此刻临近傍晚,夕阳的余晖明艳而夺目,映着远处的草海被风吹得如同闪烁着粼粼的光辉,简直就像一条奔涌的河流直奔天际,仿佛一卷稠的化不开的水墨画,在眼前绵延展开。
豪放的牧民在远处高唱着欢歌,虔诚圣洁,柔和自然,仿佛这里真是与天穹融为了一体,所有的子民都是上天的使徒。
胤禛站在胤禩的身后,看他被风吹起的衣袍,飘飘荡荡,天蓝色的衣袂像是在与风缠绵,夕阳余晖映射在他皎洁如玉的侧脸上,胤禛一瞬间几乎觉得,似乎连他也要这样被风带去了。
胤禩听到身后的动静,回头见胤禛静静的伫立在自己身后,一阵暖意涌上心头。
晚上喀喇沁的萨克郡王札什在草原上备下了丰盛的宴席,蒙古的王族纷纷前来,胤禩也见到了自己去年刚刚下嫁过来的姐姐端静公主。康熙当时为了安抚蒙古,将端静公主指婚给了杜棱郡王的次子乌梁罕氏噶尔臧,胤禩与这个姐姐并不亲厚,只是毕竟是自己的血亲,少不得也要说上两句的。言谈间他瞧着这个姐姐神色漠然,眉心间隐隐藏着抹不去的哀意,便知她过得大约并不顺心,印象中这位皇姐在康熙四十几年就早早过世了,她那位丈夫更是荒淫无道,在她孝期便引诱别家少妇,想到这些,胤禩不由也为这个处境凄凉的皇姐唏嘘不已。
只是他却无能为力,莫说他只是个年幼的阿哥,便是他皇阿玛那般号令天下的人,每年还不是要填多少个女儿姐妹,真金白银给这些蒙古部族,来生莫再生于帝王家,是他上一世的夙愿,只怕更是这些皇室公主的心声了。
开席之后,太子坐在康熙的左下首,并不与他们这些阿哥坐在一处,以显其地位尊贵,这些年康熙对太子确实打压不少,但是对其疼爱之心却也半分不少,此刻见他与康熙和乐融融,神情间透着一股子傲气与自得之色,便知胤礽此刻的春风得意了。
其次便是大阿哥与三阿哥一桌,胤禩与胤禛共坐一桌,五阿哥与七阿哥坐于其后。对面尽是蒙古的王孙贵胄们,蒙古人生性豪爽,言谈间豪放不羁,中间点起了熊熊的篝火,蒙古族的美貌少女们围着篝火翩翩起舞,笑语嫣嫣,教人不得不多看上几眼。
札什见康熙此刻心情大好,凑上前举杯笑道:“尊贵的博格达汗,愿我们喀喇沁与大清永世交好,喀喇沁永远是大清最忠诚的奴仆!”
康熙闻言大悦,大笑举杯:“好!你们喀喇沁近年来勇士辈出,朕以后必定是要重用的!为了我们世代的情谊,共饮此一杯!”
札什饮下后趁机说道:“听闻太子文韬武略样样精通,想想也是,博格达汗的儿子,自然同您一样,都是响当当的巴图鲁!”
康熙虽是千古明君,但天下父母心都是一样的,听到外人夸赞自家儿子,自然是喜不自禁的,目光慈爱的看了眼胤礽,满意道:“是他自己用功肯学罢了。”赞赏之意,溢于言表。胤礽闻言大喜,连忙垂首谢恩道:“皇阿玛教导儿子用心良苦,儿子唯有更加勤勉,才不负皇阿玛所望。”
胤褆在下头看着这父子二人,气的牙关痒痒,偏偏又不得发作,只得一人喝起了闷酒。
康熙此时心情大为愉悦,对札什和蔼道:“朕听闻你的儿子也是英雄少年,今日可在?叫出来让朕瞧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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