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谢画屏
“这二阿哥一贯都是懂事的,那会儿犯下事端如今想想也觉得太过奇怪了些,会不会是因为这些木偶……”梁九功飞快的瞥了一眼康熙的神色,复又低下头去。
胤礽在位之时,对梁九功并非多么亲近敬重,相反,较于其他几位阿哥,胤礽的态度最为倨傲。但是梁九功心里明白,此刻是要顺着康熙的意思来,并非真的要他去说些什么。
康熙听了之后,神情有几分奇怪,又有几分似悲似喜。过了半晌他才缓缓开口道:“罢了,你先退下吧。”
康熙四十一年七月二十三日,康熙下了圣谕。大阿哥胤褆以厌胜之术诅咒手足,罪无可恕,念其颇有战功,不忍加诛。故现夺其亲王爵位,囚于府中,无诏终身不可出府。康熙下旨之后又在朝臣面前说了异常绝情之言,‘自此朕与胤褆,父子之恩绝矣!’
昔日尊贵的亲王贵胄,只一念之间便沦为了阶下苦囚,众人除了各怀心思之外,更是觉得唏嘘不已。
“如今人人都说胤褆不仁不义,残害手足,还说你这手伤全是因他所致,你怎么看?”
彼时胤禩正同胤禛静坐于轩窗下,各执一子安然对弈,胤禩闻言微微一笑,稳稳落下一子道:“大哥虽然醉心皇位权势,只是这事他却十成十是被冤屈了。那位当年在位之时,不已经构陷过大哥一次了么?只不过那会儿更多的是为了拉我下水罢了,我倒是真佩服他,竟能忍耐到今时今日才有所行动。”
“你也觉得是胤礽在背后搞得鬼?”
“胤祉头脑不差,可是如此缜密又需要筹划多年的事情,我却不信是他能做得出来的。”胤禩托起手边的茶盏浅浅抿了一口,复又说道,“那木偶上头写的是我与胤礽的名字,谁会想到是胤礽自个儿诅咒自个儿?现在这些倒都是无妨,我心里头挂记的却是另一桩事情……”
上一世胤褆被幽禁也是因厌胜之术而起,然而康熙却在那事之后便称胤礽是因被巫蛊之术魇住了心神,疯魔之下才做出那些不敬之举,继而将他复立。眼下虽有许多不同,只是康熙会不会再作此想呢……
胤禩苦笑,可不是有许多不同么?康熙那一句狠毒之言本是对着自己说,现如今对象却变成了胤褆……
胤禛抬头看着他,“什么事儿?”
“自从太子被废,众人便一直蠢蠢欲动,眼下大哥出了这样的事,不管是那些有心之人,还是皇阿玛自个儿,想必心中都会别有一番计较了。”胤禩微微叹了口气,执子轻落,“没准儿再过上些日子,咱们的安稳日子也过不了了。”
“你是疑心胤祉会再生波澜?”
胤禩摇了摇头,沉声道:“眼下局势不明,人人都有可能。这风口浪尖上,只消轻轻推你一把,便能将你给淹死。四哥切记,万万要谨而慎之,这会儿置身事外明哲保身才是上上之选。皇阿玛心思难测,小人构陷又防不胜防,我真是觉得又累又怕……”
“别怕,有我在呢。”胤禛拍了拍他的手背,温声宽慰道:“现如今那木偶被挖了出来,我私心想着,若是你的手也能好起来,那便好了。”
胤禩闻言轻轻笑笑,眉眼柔和,反手握住胤禛的手掌,“你怎么竟信起这些东西来了?我早同你说了,好的了便是上天垂怜,好不了却也无计可施。你这两年为我这手找的偏方神医难道还少么?现如今过了这么久的日子,我也不抱什么指望了……”
“别这么说,这两年找的大夫多是北地的,回头去南方寻寻。我总觉着你这手既不是全然没了知觉,那便还应有救的。”
“一切但凭天意吧,四哥你也别太过强求了。”胤禩不可置否的微微一哂,说话间落下一子,“得了,数子吧,只怕又是我输了。”
胤禛笑着一枚枚数了起来,温声道:“你同我下棋下了这些年,是不是极想赢我一次?”
“赢得了固然好,赢不了又有何妨呢?”胤禩端起茶盏笑眯眯的饮了一口,“同你之间,输赢别非是最重要的。”
胤禛被他这话说的心里一动,笑意中也不由增了几分温柔之意,“如此便好,我赢了一子半。”
四十一年十月,康熙谕李光地‘自授巡抚以来,居官甚佳”,“体恤微员”又一贯“居官诚优,且得大臣礼”,下旨擢升他为吏部尚书,仍管巡抚事。而李光地此次上任,更给康熙引荐了一人,正是何绰。
何绰此人同李光地极为交好,他出身书香世家,幼时好学,博雅大通。康熙阅了他几篇文章,也觉得此人确实是文采斐然并非俗人,便将其召入南书房,钦赐了举人功名。在春闱会试之后,康熙又选何绰为庶吉士,并命他为八阿哥胤禩侍读,随侍廉郡王府内。
第73章 落花风雨更伤春
这几日时气不好,惠宁宿疾又起,寻了太医来瞧也只说是老毛病,仍开的原先几味药服用,只是却总不见起色。
“等一会儿过了午,我再让太医来瞧瞧吧,你这一病拖了将近月余,光是吃着原先的方子又不见起色,这样怎么成呢?”
惠宁兀自靠在一个百福纹团花软枕上,面色苍白憔悴,却仍勉力笑着同胤禩道:“不碍的,往年到了这换季的时节,总是要病上几日,爷不必为我忧心。”
此时有婢女将药端了过来,胤禩接过放在小几子上亲手喂她,一边皱眉道:“那怎么成?若真是同往日那般也就罢了,可是你瞧瞧你现在这虚弱的样子,我真是犯愁的很。”
惠宁喝着药微微苦笑,“我自个儿的身子自个儿还不清楚么?爷若是再整日为我忧心,我便更于心不安了。”
胤禩还欲再说,忽然听见门口传来一声清脆的童声,“阿玛,额娘!”还不待他转身,弘旺已经快步跑了进来,有模有样的向两人请了安,笑着拉住惠宁的指尖轻轻摇晃,“额娘身子可好些了?哥哥说一会儿四伯母也要过来瞧瞧额娘呢。”
他口中的哥哥自然说的是弘晖,两人虽是堂兄弟,感情却比亲兄弟还要亲,全然是一副焦不离孟,孟不离焦的模样。惠宁瞧着他越发伶俐懂事,心头大为安慰,笑着轻轻拍了拍他小小的手背,温声道:“额娘没事,你方才是同弘晖一起?他怎么没过来呢?”
“哥哥说是学里的功课还没做完,便没过来,只说改明儿再来给额娘请安呢。”
惠宁闻言笑着点了点头,胤禩揽过弘旺笑着问道:“弘晖都知道要先将学里的功课做了,你呢?可做完了么?”
弘旺咯咯笑了两声,点头道:“做完了呀,阿玛最近好忙,恬儿都找不到您,遇着问题也不知问谁呢。”
近日来工部事务繁多,加上惠宁又在病中,胤禩一时间难免有些脱不开身来,只是此刻见到弘旺的笑意,也觉得心头立时轻快了许多。他伸手捏了一把弘晖的小脸,温声问道:“那你遇上了不明白的,可要怎么办呢?”
“有何先生啊,阿玛可真笨,怎么把何先生忘啦?”
胤禩见他笑嘻嘻朝着门口一指,何绰果然站在外头,胤禩放下弘旺后笑着迎上前去,“幼子顽劣,有劳先生费心了。”
何绰忙道“不敢”,又沉声道:“八爷,李大人托微臣带了帖子来,只说明儿个上午想来拜会。”
胤禩微一思索,抬首道:“可是李光地李大人?”
“正是。”
“当年我随驾南巡之时,同李大人曾有过数面之缘,他入京叙职后,我又一直忙于手头事务,也没能前去道贺。”胤禩微微一哂,同何绰沿着回廊缓缓向前走着,“如今竟要大人亲自上门,实在是过意不去。”
何绰见他应了下来,心头一宽,笑着恭敬道:“八爷这话说得太客气了,李大人原就不是会计较这些事的。只不过,昨儿个万岁爷将李大人召进宫去了呢。”
胤禩听他刻意提起此事,便知定有下文,只笑问道:“哦?李大人是朝廷重臣,皇阿玛召见他再平常不过了。”
“话是这么说,只是万岁爷是单独召见的他一人,仿佛是与太子之事有关。”
“太子?”
何绰见胤禩只是淡然一笑,不置可否的模样,不免有些焦急,“如今东宫空悬已久,万岁爷实在该选能者任之,八爷的意思呢?”
“皇阿玛如今又没发话下来,先生何必忧心着急呢?”胤禩笑着拍了拍何绰的肩膀,一派云淡风轻的模样,“等明儿个见了李大人,自然就知道皇阿玛同他说了些什么。”
李光地次日早早的便到了,胤禩将他请至书房,同何绰三人坐于屋内。胤禩笑着恭贺道:“说起来我还尚未恭喜大人,一会儿我便命人备一份薄礼送去大人府上,大人切莫见怪才是。”
“八爷客气了,臣同八爷这一别也有数年了吧,八爷的手伤可见好些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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