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紫色泡桐
“住进落月公馆后的第二天发现的。”海姆达尔笑得很是没心没肺。“一开始还以为自己神经紧张,结果发现确实有人跟在后面,不过始终保持距离不近不远的吊着,我就问了希娜……”
“她怎么说?”威克多忙道。
“她说她不能讲。”
威克多蹙眉,“也就是说她知道?”
海姆达尔笑了起来,“她所谓的‘不能讲’其实是我们之间的暗号,不能讲就是没有危险。”说到这里叹口气。“希娜终究是我的家养小精灵,旁人根本就没有使唤她的权利,能够使唤她的……既然他们都选择对我装聋作哑,认为这样对我好,我何必去做那个不依不饶捅窗户纸的人呢!”
威克多无声一笑,摸摸他的头。
大人们都这样,一旦有事发生,第一步骤就是隐瞒孩子,竭力粉饰太平。
“等等,”威克多突然想到,“你刚刚说的像真的一样,你怎么知道那巫师那么厉害?”
海姆达尔大叹,还以为蒙混过去了,“你不要那么敏锐行不行?”
威克多但笑不语,眼神却是坚定的。
海姆达尔投降,“自希娜那边确定了没有危险之后就好奇的跑去跟他搭话……”后面的话几乎听不清楚了,因为威克多的脸色忽然就变得很难看。
威克多尽可能地和颜悦色,尽管挺难,“你做了什么?”
“也没做什么……”发现威克多脸都发黑了,匆忙摇头。“真的没做什么!”
威克多揉了揉鼻梁,“你到底是怎么和他搭话的?”
“我那时候没想和他搭话,就是忍不住靠过去瞧瞧,但是无论我怎么走,那巫师就是保持基本距离。”海姆达尔不好意思的嘿嘿笑了笑。“所以我就让希娜带路,想反其道而行,跑他后面去试试……”
“结果呢?”威克多的眉角抽搐着。
“结果就当面碰上了。”
海姆达尔那时蹲在一垃圾桶旁伸头伸脑,那巫师不声不响的出现在他身旁,要不是希娜“啊”的一声尖叫,他还在那呆头呆脑地东张西望。
每次一想到这就觉得丢人。
他和那巫师面面相觑了很长时间,好像谁都没有说点什么的打算。
那巫师怎么想海姆达尔不清楚,但他是连最基本的搭讪的心思都散光了。
从头到脚一身黑衣,就眼前这巫师的着装品位,海姆达尔把肠子都悔青了,活脱脱一杀手扮相,说海姆达尔心里没点想法那是绝对不可能滴。
太莽撞了,他在心里唾骂自己的同时也警醒了几分,应该培养点危机意识才行。实在是日子过得闲散也安逸习惯了,刚才脑子一热,根本就没往那方面想。
连五官都瞧不清的人要怎么沟通?海姆达尔咽了咽嗓子,还是装着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混过去吧。
他貌似从容地站起来,那巫师忽然动了一下,把海姆达尔惊得肩膀一耸,待发现人家就是微微挪动了一小步,脸上立刻就抽抽起来了,很是尴尬。
身为家养小精灵的希娜却觉得黑袍巫师没准就在偷乐,想趁机逗逗主人——毕竟家养小精灵是一种心思纤细脆弱的生物。
海姆达尔窘得不行,正要抱头鼠窜,刚跑出去几步又转回来了。
希娜认为那巫师肯定很惊讶,尽管五官不明,但心理活动不是只表现在脸上的,肢体语言等方面都会涉及。
希娜也好奇她主人要说什么,就见海姆达尔离了三步远,拘谨地问,“你刚刚用的是幻影移形吗?”
那黑袍巫师没有讲话。
海姆达尔也不在意,他压根就没指望这人会回答,但是一想到刚才无声无息凭空窜出来,自己却搞不清楚是怎么回事,心里就痒痒的不行,简直是欲罢不能,不开这个口他就没办法让自己消停。
见这人果然如预料那般不回应,海姆达尔就放心地死心了,指不定是人家的压箱底,自然不肯轻易告诉别人。
海姆达尔根本不管那巫师接下来的反应,心安理得的对他点点头,转身走了,貌似步履还挺轻盈,神态还挺安详。
那黑袍巫师傻眼了——希娜自个儿脑补的。
威克多听完以后一把握住海姆达尔的肩膀,对他进行了严肃认真的批评和教育,看在海姆达尔态度比较诚恳,认错比较干脆,方才满意地点点头。
“一定要三思而后行。”男朋友还是不怎么放心。
海姆达尔点头如捣蒜,“嗯,后行后行。”心里一个劲地琢磨来琢磨去。
“想什么呢?”都出神了,威克多忍不住好奇的问。
海姆达尔表情纠结,“依照幻影移形的魔法原理……”
话刚开了个头,威克多就忍俊不禁的大笑起来。
抵达会场后与男友一左一右的分开行事,在观众席的入口处碰上了兴高采烈的德拉科,不用问就知道普德米尔联队大获全胜,到底在英国住了好几年,对那国家感情不浅,所以也跟着乐呵了起来。
能有个人分享喜悦那是再好不过的了,好像比自己一个人开心还要让人激动,德拉科见表兄没有因先前的膈应而变得小鸡肚肠,就暗下决心等会儿克鲁姆上场时一定要玩命的加油,回报表兄的“爱屋及乌”。
表兄弟俩人心情不错地循着座位号往里穿插,德拉科一坐下,隔壁座的感到身旁的动静回过头来瞥了一眼,和那张脸一照面,海姆达尔的脸就垮下来了,老大不高兴的。
怎么又碰上他了!!!
当然不能把表弟赶到那老头边上坐,这种“死道友不死贫道”的行为是要不得滴,至少不能对家里人这么干。
海姆达尔面无表情地坐下了。
“你来晚了。”那老头貌似还挺不太开心。
“我只看巴斯泰托火神队。”
老头皱了眉头,“你不是说你不是火神队的球迷吗?”
海姆达尔死气沉沉的说:“正在培养自己成为球迷。”
老头撇撇嘴,几次相处下来稍许摸索出海姆达尔的调调了,对自己印象不佳,所以总爱摆张臭脸,让自己知难而退。
朗格心里暗笑,这孩子以逸待劳的法子虽然不错,但未免天真了点。
这世间不是什么都能如意的。
海姆达尔这头也在思忖着,这老头不是很不喜欢自己么,干么一次又一次的跑来“讨嫌”?莫非自己的态度还不够恶劣?表现得还不够明显?
朗格大长老没有和海姆达尔私下里接触过,他见到的是海姆达尔愿意给他见到的一面,自然的,朗格获悉的部分来自收集来的资料,剩余的就是眼前这个不给他好脸色看的海姆达尔。
朗格大长老更不知道海姆达尔压根就不想和他热乎亲近,也不想拉近二人的距离,或者来个一见如故忘年之好啥啥的,他都不想,所以才故意放大自个儿的负面情绪,想让对方知趣却步,不想对方不接招。
海姆达尔从没有忘记也不敢忘记,那天初次见面时老头看他的眼神,虽然快得让人抓不住,在眼底一闪而逝的却是不容质疑的杀气。
第282章 目标
巴斯泰托火神队第一场输了球,第二场的观众就更少了,场边寥寥数人,几乎听不到助威的声音,和上午普德米尔联队的火爆热烈反差剧烈。
德拉科是亲身经历的人,前后截然不同的氛围让他倍感不适,只好尽量压制自己的心情,保持寻常表情,不想让表兄看出端倪,让他失落。
海姆达尔是有心理准备的,虽然火神队貌似减肥过甚,从云端上摔下来伤筋动骨了好几年没缓和过来,但胖子不是一天吃起来的,补身子也要一步步慢慢来,不能一蹴而就,要不然就成虚胖了。
表兄弟俩各怀心思,目标都是非常积极向上滴,希望火神队能扭亏为盈再战高峰。
德拉科就像先前打算好的那样,两边球员一登场就玩命的尖叫,把海姆达尔吓一大跳,掏着嗡嗡作响的耳朵暗赞表弟肺活量惊人。
偌大的场馆内就听德拉科一人的大叫声了,火神队的同志们那个激动啊,眼泪在心里哗哗的流,看看,他们还是有点人气的。
德拉科在场边嚷的没心没肺,嚷的气贯长虹,殊不知他这第一球迷的身份已经被火神队的众队员们落实了。
巴斯泰托的女队长安吉拉当场就给敌人一个挑衅霸道的眼神,气势一下就起来了,再配合近一米九的身高,存在感那是相当的巨大。
楞是赶在开赛前在对手心中投下了一个不容忽视的阴影。
火神队今天的对手——布塔创造队不负众望,立马愁云惨淡万里凝。
人比人真是气死人,火神队明明比他们混的还惨,再输一场就要被撸到下一个级别去了,怎么就没人给他们加油呢?
创造队的队员们不禁腹诽起来。
“这创造队人气太低迷了。”德拉科幸灾乐祸的对海姆达尔咋呼。
海姆达尔都不好意思纠正他,最大的功劳还是他刚才奋力吊了两嗓子拉开了人气距离,不然的话两支队伍也就是半斤对上八两。
海姆达尔是激动的,当看到威克多拎着扫帚非常低调的吊在队伍末梢飞进场内时,他刷地一下就站起来了,强忍住单喊男友名字的冲动,扯着嗓门大叫“火神队加油”,千言万语都包含在了其中,叫到最后嗓子都哑了。
德拉科很不忍,欲言又止地看了又看,终究还是没有阻止表兄不间断的鬼喊鬼叫。
海姆达尔心里很明白,现在还不是时机,还不是毫无顾忌地喊威克多名字的时候,他不能让威克多太显眼,他们的教练之所以把威克多压了再压,也有其考量在里头,他不能乱了主教练的计划。
威克多才刚刚踏足职业魁地奇领域,然而在校队里赚足的人气对他职业生涯的开展因为他的选择方向的确定由助力转为了拖累。
假如威克多加入的球队是普德米尔联队一般的一线球队,那么从前的人气就是推他上位的最强动力,但是威克多加入的是在一线与二线之间岌岌可危的巴斯泰托火神,从前的人气反而成了他融入球队的负累。
这也是他无怨无悔地任主教练折腾他的主要原因,他越高调就越不利,海姆达尔怎么会不明白,他都看在眼里了。
为了在火神队扎下根来伏低做小谨言慎行,不出头不冒进,就和普通的候补一样机械性的重复那些枯燥的训练,有时候好几天下来连扫帚都摸不上。
威克多为了将来而付出的努力叫海姆达尔看了心里怪不舒服的,要知道他男朋友从前都是被人捧着的,光心态上的一百八十度的扭转就让人很不好受吧。
每次一想到威克多在自己的道路上步履坚定地越走越远,他就越觉得恐慌,跟威克多一比,他就像个碌碌无为的循规蹈矩者。
没错,他老老实实的读书,因为他是学生;他天天赶去实验研究室,因为他是室长;他三天两头和其他室长联络感情,因为他不想像格林德沃执掌时那样“一枝独秀”,独秀了就是出头鸟,容易被一枪毙了。最重要的一点,他害怕被排挤……他和每个同学尽量搞好关系,也是因为害怕被排挤;察言观色不得罪任何人,也是为了不被排挤;争取给每位教授留下好印象,更是为了在学校有好日子过……
如此想来,他还真是个虚伪之极的人。
如果一切都能往他希望看到的方向上去发展,海姆达尔不在乎被人骂虚伪,惟独一点他无法释怀,他到底是为了什么才虚伪的?
流芳百世永垂不朽?说起来容易,却又谈何容易。
这就是人生目标?是不是太可望而不可及了?太虚幻了?海姆达尔没有答案。
“怎么了,刚才还那么兴奋,怎么突然就不吱声了?”朗格一直在旁边注意海姆达尔的言行举止,对他突然有点沮丧沉默的变化很是不解。
海姆达尔本来不打算和他纠缠的,但想想这人是斯图鲁松家的长老,为家族子弟排忧解难是义务,所以就安下心来把他当垃圾桶,心想等自己倒完了就舒坦了。
当然,这番倾吐肯定不是推心置腹滴,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他还是有分寸的。
但是朗格听完他的“心里话”以后受到的震动却相当的剧烈,并由此产生出一种刮目相看的喟叹唏嘘。
那一时刻,大长老忽然觉得他们为此纠葛忙活了半天却还不及这孩子的一句话,当斯图鲁松全家都在为转世明枪暗箭地争论不休时,人家孩子却在为人生目标的渺茫难寻而耿耿于怀。
朗格在心里苦笑三声,随即又忍不住有了爆笑的冲动。
海姆达尔是舒坦不少,但看他一张老脸忽青忽白,像雾像雨又像风的变来变去,顿时吓了一跳,这老头不会又犯病了吧?
正暗自琢磨上回在他哪个兜里摸到的药水,朗格却一副没事人的样子平静了下来。
“你叫海姆达尔?”
海姆达尔一楞,因为摸不透这人怎么突然热乎起来,不由得心生警惕。
“对。”
“那么我可以叫你里格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