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紫色泡桐
朗格大长老听啊听啊就有些不耐烦了,再大的好奇心也架不住长篇大论,其实他更想听听海姆达尔谈论自己,说说他的学业,讲讲他的故事,谈谈他的未来……而非替别人歌功颂德。
海姆达尔赶在朗格爆发前停止了滔滔不绝,他可不想把大长老的逆反心理彻底激发出来,那就得不偿失了。
“您怎么想到来英国?”海姆达尔恭敬客气的问道。
大长老自动忽略掉海姆达尔疏离,感到精神一振,终于轮到自己了。
“顺道来看看。”朗格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水,不疾不徐的开口,一副风轻云淡的样子。
斜对过的隆梅尔在心里嗤笑一声,老家伙装吧装吧,你越这样,和里格的距离就会拉得越远。
朗格什么都尽在掌握了,惟独忘了去思考该怎么和海姆达尔相处。
果不其然,就像隆梅尔预想的那样,海姆达尔根本不吃朗格这套,点头“哦”了一声,没了下文。
朗格到底是见过世面的,各种各样的人都打过交道,很快把话题捡了起来,“正好趁圣诞节放假,带索尔杰尔去威尔士看几个朋友,顺道弯到你这里来。”
只有隆梅尔和斯诺明白,什么“顺道看几个朋友”,老家伙分明专程来看里格的,这句话的言下之意应该是“特地来英国探望你,为了掩人耳目,顺道带索尔杰尔去威尔士”。
威克多听到索尔杰尔时愣了一下,克鲁姆老爷一下子没想起来此乃何许人也。
“转世先生也来了?”海姆达尔认认真真的看着朗格,面色有些发沉。
威克多这才恍然大悟,对了,是那个约尔夫的转世。
“他现在住在麻瓜伦敦的一家巫师旅馆内,我没有带他来。”所幸朗格来此也不是为了故意恶心海姆达尔,很快把话阐明。
刚在心里大喝一声“老子撤!”的海姆达尔不由得放松下来,他当然不是怕那西贝货,当初选择相信斯图鲁松家族的安排而容忍下来,不代表他本身对此事真的没心没肺,那西贝货如果一辈子安安分分的听从组织安排爱家爱国爱人民也就算了,如若不然,如若非要跑到自己跟前晃,海姆达尔不介意用魔杖和他聊人生。
不过他也知道这个可能性不大,一是朗格这个人不会让布置好的棋子轻易脱离棋盘;二是料想那转世巴不得一辈子当有用的棋子,在阵前冲锋陷阵,而非脱手而去的弃卒。
朗格和那转世才叫一拍即合,尤其是转世先生,每天都如履薄冰的给那层其实已经透光的窗户纸补胶水。
既然和海姆达尔搭上话了,朗格就想方设法的让他自我介绍,如同前面说的那样,朗格很想亲耳听听海姆达尔说说自己的生活学习,也就是面对家人时的毫无芥蒂的聊天,海姆达尔却是一副意兴阑珊的样子,有一句没一句的搭着,说到最后朗格倏然变脸,起身气呼呼的往外去了。
大长老自视甚高,不习惯被怠慢,冲动之下就想来个眼不见为净,可惜在座的几个都不是仰他鼻息的阿谀之辈,根本不用顾忌他的颜面,更不必看他的脸色,眼睁睁的看着他越走越远,也不知道来阻止,已经满腹后悔的朗格悲愤交加,找不着台阶下,只好硬着头皮快步离开了三把扫帚,迎上去的美艳老板娘受了点池鱼之殃,殷勤反换来白眼。
出门后被冰凉凉的小风迎面一吹,朗格顿时觉得浑身不舒服,无精打采的挥退围上来的下属,沿街孤零零的散步,让他这会儿厚着脸皮回去,大长老打死也不愿意。
三把扫帚店里的气氛倒是没怎么变化,隆梅尔和斯诺都看出海姆达尔对大长老没好感,斯诺不怎么在意,或者说他从来对这个就不上心,隆梅尔倒是有些不解,本想替朗格说几句,随后一想这么干有些多余,就听之任之了。
实际上海姆达尔对朗格没有好感,多数原因就是出在隆梅尔身上,要不是上次去祖宅,爸爸大人居然劳师动众的请一位红帽子暗中保护他,又在说话间有意无意的透露出大长老之前为了家族创造过什么样的功绩,其人有些什么狠辣的手段和心肠……林林总总加起来都给了海姆达尔一个明确的暗示,这个大长老不简单,要防着点。
所以,乖儿子海姆达尔就防了。
不知道一心想与海姆达尔建立外交关系的朗格知道这些会有何感想,会不会怀恨在心,或许还会暗地里使绊子给隆梅尔小鞋穿……
***
店里的几个男士继续他们的敏感话题,海姆达尔这会儿才放开了,虽然还是听的时间比较多,但也会偶尔提出些自己的看法,以他现在的程度,还远远不能发表自己的意见,或者驳斥别人的言论,他还是个在校生,读书是本职,他能够参与谈论几句的话题或多或少都与威森加摩沾点边,有些事情被记录在IW寄给他的内部刊物中,令他不再是单纯的两耳不闻窗外事。
单单这样,隆梅尔和斯诺就已经格外唏嘘了,尽管海姆达尔的看法还比较稚嫩,思考方式比较流于表象,但是足够了,深刻和毒辣都是靠时间累积的。
海姆达尔自打把自己折腾进国际威森加摩以后,隆梅尔只是偶尔打听打听里面的风声如何,并没有过多介入,所以对于儿子的具体工作情况不是不了解,但也了解不深。
隆梅尔之所以没有轻举妄动的重要原因在于那里是国际威森加摩,尽管世界各国魔法部普遍认为国际威森加摩的掌控力江河日下,IW的时代已经过去,但同时也明白瘦死的骆驼比马大,IW的名号余威犹存,不是想进就进想出就出的街心公园。
海姆达尔曾经透露过自己或许找到了想走的路,目前正在摸着石头过河,听出点言下之意的隆梅尔其实是骄傲的。
但想到儿子(里格)才十四岁,隆梅尔和斯诺很有种儿大不由爹的感慨,再看看当着他们的面,不知羞耻的和儿子(里格)眉来眼去的那个谁,俩兄弟不禁悲从中来。
隆梅尔眼眸一转,盯住了威克多,问起他的学业。海姆达尔这边被斯诺引开说起了黛丝和维丁的女儿,斯诺还拿出了一叠照片给海姆达尔看……兄弟俩配合默契分工明确,威克多无奈,只好把心思暂时移到应付隆梅尔这边。
威克多的在校进修班学员的名头目前挂在国际裁判理事会那儿,算是该理事会名下的半个学员,因为威克多名义上就读的是魁地奇铜牌裁判进修班,这个等级的进修班没有强行要求学员一定要到具体的上课地点去学习,可以通过邮件寄送教材,但是学期结束以后要进行铜牌裁判的考核,理事会只认考核成绩,不管你到底是怎么学的。
国际裁判理事会是一个训练、选拔、提供巫师世界各项活动赛事裁判员的基地,其下有多个部门,较为出名的当然就是魁地奇裁判中心,还有高布石裁判中心,巫师棋裁判中心等等,该理事会的宗旨是“独立、公正、公平、公开、无利益冲突性”,总部位于国际巫师联合会办公大楼地上二层,是国际巫师联合会大家庭中的一员。
而威克多目前就读的铜牌裁判是魁地奇裁判金、银、铜三个等级中的入门等级,除非你真的一点规则都不懂,一般说来都能考中,但是对于魁地奇裁判来说,考中不代表出师。
当一名巫师获得铜牌裁判资格后,接下来才是真正考验他的时候,也就是上岗实习,有两条路可选,一是自己找比赛去仲裁,二是听从魁地奇裁判中心的安排为你物色活计,一般说来大多数人会选择后者,而后者往往代表的是艰难。在裁判界,尤其是魁地奇裁判界,银牌多如狗,铜牌满街走,可见这铜牌裁判有多么的被贬值。
裁判的等级晋升除了一关又一关的正统考核外,还要接受每年一次的裁判资格证检验,另外每一次的上岗情况——也就是监督一场魁地奇比赛,都会被记录在案,这些都会被算进晋升总成绩内。听上去貌似遥遥无期,很无望,但是,等媳妇真正熬成婆,成为了金星裁判,这地位就水涨船高了,金星裁判非国际赛事不出赛,而每一年,全世界会举办几场国际赛事?
世界尽在手中的牛掰感一下就起来了吧,等到那个时候,就不是别人挑你了,而是你爱去不去,目前奋斗在裁判第一线的白银、青铜们无疑就是奔这万里挑一的黄金圣斗士去的。
因此,克鲁姆选手的终极目标从来就不是一个终极球星,而是一个终极裁判。球星挥霍的是青春,裁判才是捧一辈子的铁饭碗,尤其是金星裁判,金饭碗,工作量低,自由度高,不用像球员那样天南地北的奔波,训练起来死去活来,克鲁姆老爷当初遥想的时候就满意的不得了。
“这么说你已经申请参加这一次的裁判考核了?”隆梅尔还是了解过这方面消息的。
威克多点点头,“进修班预计在四月份结束,今年的铜牌证考核大概会定在五月底、六月初。”
“还挺了解。”隆梅尔短促的笑了笑,没有太意外,克鲁姆已经是世界公认的一线球星,虽然还不是世界排名第一,但年轻就是本钱,世界第一只是早晚的事,这样的人物肯定有一群人等着巴结,想知道些消息并不困难,再加上他的老东家巴斯泰托火神在里面出出力,尽管今年的铜牌证考核据说还没敲定具体时间。
威克多但笑不语。
“你怎么会想起来考裁判证?”隆梅尔有点不解,凡是能够挤进一线的球星们在考虑退役后的出路时十有八、九会选择当教练,只有那些球员生涯惨淡的三流运动员才会早早的另谋出路,裁判就是一条,威克多却反其道而行。
教练可比裁判挣得多多了,尤其是前十的一流球队,或许一次小小的分红都能抵得上金星裁判一年的收入。
“我希望以后能逐渐稳定下来。”威克多说。
教练赚得多不假,但能和球星相提并论吗?他可不想把自己卖出去一辈子。
隆梅尔觉得自己应该斥他一声“没出息”,不过在看到他那坚定不移的表情时,忽然改了主意。
“儿子,你男朋友放着高薪工作不要,非要去当裁判,你认为妥当吗?”隆梅尔转而问起了海姆达尔。
正一门心思瞧照片的海姆达尔猛地听到问话没反应过来,沉默片刻后说:“很好。”
“为什么?挣得多不好吗?”隆梅尔莞尔,难道儿子又开始双重标准了?他不是最喜欢金加隆吗?
“裁判比教练体面。”海姆达尔不假思索的回答。
隆梅尔一时间没话讲了。
按照海姆达尔的想法,魁地奇裁判和魁地奇教练不同,裁判需要通过严格的考核,上班地点又位于国际巫师联合会这样的政府部门内,相当于公务员,教练虽然挣得多,同时工作量也大,整天跟着球队东征西讨,花费大量的精力,同样是为别人打工,为政府打工和为球队老板打工的性质就完全不一样了。
说来说去还不就是因为克鲁姆选择当裁判的关系,如果今天克鲁姆选择了教练,他这个说辞肯定颠个个儿,隆梅尔哂笑,又在心里叹了一句儿大不由爹。
“好吧,咱们说点别的吧。”隆梅尔面容一正,“你在信里提的返祖具体是怎么回事?”
“返祖?”斯诺却是第一次听说,表情有些茫然。
海姆达尔没有太声张,只告诉了隆梅尔,而且只在信里提了几句,这事三言两语交代不清楚,自从知道父亲和斯诺新年期间会来英国,他就决定当面谈。
“我初步估计是吃了人鱼丸子才被激发出来的,因为后来我尝试在浴缸里憋气,憋得两眼发黑,身体也没有出现丝毫异常。”海姆达尔从口袋里摸出那枚被他小心收藏的,并且被莱昂削去一小片的白帆船,放到桌面上。
“我说的人鱼丸子就是这个。”
第394章 人鱼在行动
斯诺拿起来看了看,而后交到同样好奇的兄长手里,隆梅尔把带有不规则灰色斑点的白色丸子放到鼻子下嗅了嗅,闻到一股浓重的鱼腥味,当中还混杂着别的说不上的刺鼻气味,总之不怎么好闻。
海姆达尔只在信中大致描述了一下当时的情况,具体到底如何,隆梅尔并不清楚。
“这个人鱼丸子是用什么做成的?”隆梅尔问。
“不知道,莱昂也分析不出来,这丸子已经超出魔药学的固有概念,可能是人鱼独有的技术。”海姆达尔耸耸肩,“目前一切都在猜测阶段,我打算去和人鱼套近乎,试试看能不能问出丸子的配方,实际上这段时间我一直在和它们的巡逻员通信。
“为了方便交流,圣诞节前我特地去文人居羽毛笔专卖店订购了一大摞质量上乘的防水信纸,据说是该专卖店的节日特供产品,平时根本买不着,花了我一大把金加隆……”
说着就露出一副无比肉痛却又无可奈何的心酸表情。
隆梅尔换了个坐姿,用手掌挡了下忍不住翘起的嘴角,他当然听明白海姆达尔的意思,于是顺水推舟,“接下去的谈话若能说服我,我就以斯图鲁松家族族长的名义允许你从家族公共金库里支取相应的费用,”还开玩笑的道,“数额有限,过时不候。”
海姆达尔眼睛一亮,他这么讲还不就是为了能报公帐,马上在座位上挺胸收腹抬头,一副为党为人民的大无畏表情。
“我之所以和您说这个,就是想问问咱们家祖上有过类似的返祖现象吗?”海姆达尔说。
咱们家……听上去很顺耳。
隆梅尔往后轻仰,把后背靠在椅背上,翘起二郎腿,两只手交叠放在腿上,“据我所知,没有。”
海姆达尔愣了一下,不解道,“一个都没有吗?”
“你为什么认为会有?”
海姆达尔挠挠头,“我以为会有一定的几率,比如父母一方是卢萨尔卡,那么生出来的孩子会继承一定的血统,未来的某一天也许会出现返祖现象。”
隆梅尔摇摇头,“你太小看巫师了。”
“什么意思?”
隆梅尔坐直身体,朝前方倾靠,“你觉得约尔夫看上去有返祖的可能吗?”
这是隆梅尔第一次比较正式的在海姆达尔面前提及约尔夫,话语间毫无芥蒂,一切都是那么的自然,仿佛自然而然的就把这话讲出来了。
海姆达尔也不含糊,断然道,“没有。”
“约尔夫的母亲是一个纯正的卢萨尔卡,照你的理论,他不应该有返祖的可能吗?”
海姆达尔似乎听出点意思了,“您到底想说什么?”
“我还是那句话,你太小看巫师了。”隆梅尔不慌不忙的喝了一口茶,对面的海姆达尔倒是不自觉的两手交握,等着他的下文。
结果也不知道是故意逗他,还是真的没有再谈的意思,隆梅尔像喝茶喝上瘾了,端着杯子细细品味,一点待续的意思都没有。
海姆达尔垮了脸,眉毛都耷拉下来了,斯诺见了觉得好笑,到底没有兄长那么“狠心”,接过话头,“隆梅尔的意思是巫师和非巫师种族混血,生下来的孩子十有八、九只会是巫师,另外一、二成或者更低才会是非巫师种族。而你说的返祖几乎不可能存在,无论原本是巫师,后来返祖成非巫师,或者原本是非巫师,某一天返祖成了巫师,几率微乎其微。”
“比生一个哑炮的几率还要低。”隆梅尔不紧不慢的补充。
海姆达尔摸摸鼻子,“您的意思是咱们家没有过这个先例,也就是说从血脉上寻求解释这条行不通。”
“微乎其微不代表没有。”隆梅尔笑道。
海姆达尔被绕晕乎了,“到底是有还是没有?”
“因为血统自己返祖的确实没有发现,不瞒你说,在接到你的来信后,我去查证过,”隆梅尔说。“倒是发现了一点别的蛛丝马迹。”
“是什么?”海姆达尔忙问。
“原有的记录已经被销毁,我是从其他资料里找到的只言片语,自己拼凑了一下,大概意思就是二、三百年前家族里有一个酷爱研究魔药的族人,在寻找药剂突破时偶然发现了一种能够促使他返祖的一种药剂原材料……”
“那原材料是什么?”海姆达尔紧张的说。
隆梅尔摊摊手,“不知道,我说了,原本的记录已经被销毁了。”
“您是从哪一类资料里找到的?”
“我刚才没有说完就被你打断了。”隆梅尔笑了笑。
海姆达尔惭愧的低下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