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紫色泡桐
老爷又拽了他一下,避开了一团呈抛物线划来的液体,液体斜飞出去,落在一摊车轴草上,娇嫩的小草眨眼被烧焦一大片。那团液体有毒。海姆达尔骇然抬头,又一团液体飞来,这回明显射偏了方向,穿进了一丛植物的缝隙不见了踪影。海姆达尔的眼睛捕获到了罪魁祸首,一枝高大得需要抬头仰视的虞美人草。
“那是虞美人草吧?”海姆达尔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威克多看了看,说:“可能是刚毛丽春花。”
二人正说着,那朵硕大的虞美人草微微晃动花枝,隐藏在花朵中间的尖刺般的白色长毛隐约可见,刚毛中间似乎还有一张嘴……
“刚毛丽春花能够分泌毒液,那些长毛具有一定的柔韧度,甩动时可以弹射很远,毒液和刚毛是它的捕猎利器。”威克多拉着海姆达尔的手快步离开了那里。
这间房似乎哪儿都不安全。
室长很有求知欲,“万一猎物离开它一段距离就被毒死了,它怎么把猎物拖到自己跟前?难不成它还可以在土里自由移动?”
“有些植物是共生的,就像自然界中的动物,自身能力微弱或者手段单一,它们就集合其它动物共同捕猎,合作捕猎的动物通常需求不同,不会在猎物分配上产生分歧。植物也是如此,刚才袭击你的蝰蛇藤一般只生长在刚毛丽春花附近。”
“那根红彤彤的植物叫蝰蛇藤?”
老爷点头,“蝰蛇藤的刺看上去吓人,其实类似催眠药剂。刚毛丽春花并非百发百中,它的毒液也无法做到百分百置猎物于死地,蝰蛇藤的毒刺起到了阻止猎物逃跑的作用。”
室长沉默片刻,“……它们不觉得我们个头太大,不怕消化不良?”
威克多装模作样的想了一会儿,“吃剩下的可以留到下一顿。”
植物也懂得精打细算过日子。
走着走着海姆达尔感觉出不对劲了,“我们似乎在兜圈子,贤者的肖像画在哪里?”
威克多说:“说不定这就是难题所在。”
海姆达尔打量四周,在一棵大树旁停下。
“给我打个掩护。”
威克多二话不说举起魔杖,一团火焰自杖尖爆发,四周蠢蠢欲动的植物们顿时战战兢兢地平息了下去,头顶上方窸窸窣窣的枝叶迅速改变策略,按兵不动。
海姆达尔把魔杖抵在脖子上,“请问三贤者在吗?海姆达尔·斯图鲁松和威克多·克鲁姆求见三贤者。”
他接连说了两遍,他坚信他的声音传遍了房间的每一个角落,却没有迎来丝毫回复。
“如果我们就这么退出去,下次进来是接着进度,还是从头开始?”海姆达尔为难的说。
“先确定肖像画的位置。”威克多并不准备轻易放弃。
海姆达尔也不愿就这么打道回府,他挑剔地环视一圈,“放一把火烧了?”
不怀好意的颤动声从四面八方包围过来。
“好吧,我承认这不是个好主意。”海姆达尔说。
颤动声迅速消失。
海姆达尔翻了个白眼。
威克多笑着再次牵住他的手,“来吧,斯图鲁松先生,贤者打算和我们捉迷藏。”
二、
扑到眼前的树形虫发出一声怪叫,臣服在海姆达尔的冰冻咒之下化为一尊奇异的雕像。威克多的魔杖在空中划出一圈火光,在他们身后追打的柳条霎时颤抖着缩了回去,其中有两条心存侥幸,悄悄蛰伏在旁以图伺机而动,被老爷一把火烧成了灰烬。
海姆达尔“嘶”的一声放下左手,转眼被老爷抓住手腕提起来,只见海姆达尔的左手上赫然出现三条长短不一的抓痕,伤口四周还起了稀稀拉拉的小燎泡。
树形虫的体液内含有毒素,不会致命,但很遭罪。海姆达尔已经感觉伤口处火辣辣的疼,隐隐还有点痒。树形虫出现得猝不及防,幸好海姆达尔用左手挡了下头,不然这时候遭殃的是整个脑袋。
“没事。”海姆达尔故作轻松地收回手。
“我不相信。”威克多担忧的说。
“死不了。”
威克多默不作声地从口袋里摸出一瓶药水,再一次执起海姆达尔的手,利用魔法变出的清水清洗伤口,再把灰绿色的透明液体魔药倒在伤口上,火辣辣的疼痛立刻被压制了下去,海姆达尔舒服地长叹一声。
“我会让人多拿点回来,以后我将时刻提醒你随身携带。”威克多把药瓶子收回口袋。
“这药水要不少钱吧?”海姆达尔抬起左手闻了闻,有股淡淡的草药香。
“3个金加隆一瓶。”
“这么贵?!”室长果断摇头。“解毒药水很好调配,我回去以后自己做点。”
“我们家用免费。”威克多淡淡的说。
“这么好?难道你是代言人?哪一家魔药制造公司?”
“我是老板,内部价为零。”
“你不是开了家魔药原材料店吗?什么时候开始经营魔药制造了?”
“母亲娘家的产业,外祖父打算退休,所以现在全部交给我了,我妈妈是独生女。”
“安娜不善经营?”
“妈妈从小对做生意提不起兴趣,即使她花了心思也搞不懂里面的套路,干脆撒手不管全推给我了。她说反正鲁米利亚家的生意最终由鲁米利亚以外的人接手,交给克鲁姆还是交给斯图鲁松她不在意,都是她的后代。”
换句话说安娜已经打算好了把娘家的产业交给儿子打理,为了以后再传给孙子。
“安娜对米奥尼尔太好了。”海姆达尔感叹。
“我妈妈说她原本已经不指望会有孙子,她设想过以后我们会领养一个孩子,她也做好了接受我们养子的准备,米奥尼尔是鲁米利亚的祖先带给她惊喜。”
海姆达尔一脸的铁面无私:“如果米奥尼尔以后不孝顺安娜,我就打断他的腿!”
老爷好笑的斜他一眼,“你舍得?”
“当然不舍得,我这不是在说场面话嘛。我相信我们的儿子,绝不会有那么一天。”
威克多一副“我就知道”的表情,而后猛地一抬胳膊,一串火苗喷涌而出,交织厚重的植物被烧出一个大窟窿,同时烧断了好几截来势汹汹的柳条。
海姆达尔神清气爽的说:“早该这么做了。”
脚下有震动感传来,闷闷的,像擂鼓。
“怎么回事?”海姆达尔一说完,握住威克多的手拔腿就跑。二人奋力冲出去不小的距离,回头看见他们原本站立的地方轰隆一声坍塌,纠结扭曲的根系如巨型蠕虫般可怕的鼓出涌动,似乎察觉到失手,黑色根系沉降回地底,在地上留下一个大坑。
“那是什么东西?”海姆达尔咽了咽嗓子,假如他们没有及时跑开……
威克多圈住他的肩膀,海姆达尔反身抱住他的腰。
“我想,那可能是房间的主人的反击,或者警告。”威克多分析。
“……因为你放火烧了他的宝贝植物?”
【他分析的没错,因为他放火烧了我的宝贝植物。】
夫夫二人一惊。
话语再度传来,【我忘了告诉你们规则,在我的贤者室,不许用火,如果你们没有记住,我会想办法让你们记住。】忘了告诉?他根本没有说过话!
“您是三贤者?”海姆达尔扬声道。
【你想这么叫也可以。】
“您在哪儿?”
【你猜。】
“……”室长咬牙。
威克多立刻道,“这就是您的题目?找出您的肖像画?”
【你猜。】
海姆达尔正打算据理力争,威克多抓住他的后脑勺,让二人额头抵额头。
“宝贝,你觉不觉得这里的光线有点暗?”
“觉得了,显然光线不足,所以远点的地方看不清楚。”
“那我问你,教科书里有没有说过,大多数攻击性植物适宜什么样的生存环境?”
“昏暗,漆黑,光透不进来,霍格沃茨的禁林就是个例子,还有德姆斯特朗山区里也是如此。”
“我们应该怎么做?”
海姆达尔微笑,亲了下老爷的嘴唇,“让这里亮起来。”
荧光闪烁的光点被丢到半空中,在海姆达尔的魔杖的指挥下,空中的光点与魔杖尖端的光点遥相呼应,指到哪里哪里亮。威克多也点亮了荧光闪烁,整个房间的能见度有了质的飞跃。
不出所料,习惯了昏暗环境的植物开始躁动不安,它们痛苦地摇晃躯干,艰难地躲避荧光闪烁的光芒。它们扎根于地,无法动弹,只能被动地收紧花苞、卷起叶片,蜷缩起枝条,尽量萎缩自己的体型来避免光的照射——视野顿时开阔不少。
二人犹如摩西开红海那样在原本张牙舞爪如今萎靡不振的植物间穿梭,原来房间是葫芦形的,墙壁上贴着绿色的墙纸。他们在西边的墙角找到一幅画像,肖像画里的男人正抱着胳膊、歪着脑袋打瞌睡。
男人看上去很年轻,大概三十来岁,外形很不错,一头短短的金发使他利落又精神。当然这些都是在闭着眼睛的前提下,眼睛是心灵的窗口,说不定一睁眼美好就被破坏了。
威克多举高魔杖,光芒照到画像上,画中的男人敏感地抬手挡住。
【别照别照,我讨厌光。】
这三贤者怎么像吸血鬼一样?
“我们遵守约定找到您了,请您兑现承诺。”海姆达尔尽可能和颜悦色,让他毕恭毕敬有点强人所难。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肖像画里的人一张口就是全盘否定。
海姆达尔怒从心头起,他克制地吸了口气,“我们找到了您的肖像画,您不肯认账?”
【我和你说过话?】画中人鄙视的眼神让室长差点暴走。
威克多一把摁住他的肩膀,对画中人说:“另一位不和您在一起?”
海姆达尔和画中人几乎同时发出惊讶的呼声。
“另一位?”海姆达尔惊愕的说。
“图塔和塔图是一对孪生兄弟,在贤者排名中位列第三和第四。”威克多说到这里问画中人,“您是图塔贤者还是塔图贤者?”
肖像画中的人沉默不语,看那表情似乎又在动什么脑筋。
“看您佩戴徽章的方向,您应该是三贤者图塔。”威克多不慌不忙的说。
三贤者图塔一把握住别在毛领斗篷外的德姆斯特朗校徽,而后又松开手,噗嗤笑了起来,他的兄弟四贤者塔图从他身后钻出来,与兄长并肩而立。四贤者塔图在着装上与兄长一模一样,区别在于图塔的校徽别在左边,塔图的校徽别在右边。左和右似乎是他们的个人习惯,尽管二人为了迷惑他人竭力保持一致,细节上难免疏漏,作为一个独立的人,会在潜意识里希望与他人不同。
【你是怎么发现的?】图塔惊奇的问,看样子他们生前没少拿这招忽悠别人。
海姆达尔想到了韦斯莱家的双胞胎,他们也喜欢通过相互冒充来戏弄别人。
“你们的声音略有不同。”威克多说。
海姆达尔的功课没老爷做的到家,他不知道三贤者和四贤者是一对痴迷魔法植物和药草的亲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