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洛娜215
这样啊~正当民众们有些失望的时候,几个少年人一个提着一个篮子走了出来,见到门口的村民便一人塞了一个红封,里头放了两三粒糖果。
“这是喜糖,殿下说,谢谢各位的祝福,他听到了。”
居,居然听到了?几个中山国国民面面相觑,接下来他们宛若说好了一般,齐声喊道:“祝殿下瓜瓞绵绵。”喊完了,众人就哄笑一声跑开了。
瓜瓞绵绵取自《诗经》,意思同早生贵子差不多,不过比起早生贵子更多了一点家族绵延相传、子孙昌隆的意味。夏安然听闻这些人的祝福轻轻一笑,绵绵是不可能绵绵了,不过一起吃瓜还是能做得到的。
他此时正在和郅都进行最后的流程确认。此次婚礼的宾者自然是丞相郅都,关于自家殿下一时兴起在整个昏礼中增加的几条,作为知情者的郅都神色很是复杂,他眼看着夏安然做完最后的核对起身便想要走出时,忽然出声唤住他。
郅都看着这个带着点意外之色,但眉宇间全是欢快的小殿下踟蹰片刻,还是说道:“祝殿下白头偕老。”
“多谢丞相。”夏安然只稍稍吃惊,但立刻就笑开了。他掏了掏袖子,竟是从里头拿出了一个红封塞到了郅都手里,“喜糖。同喜呀!丞相。”
郅都捏着红封,表情有些不可言说。直到夏安然离开后许久,他才低下头看看红封,捏了捏里头确实硬硬的,打开一看里面原来放了两块扁扁的饴糖,郅都表情更古怪了。
殿下随身塞着糖作甚?都化在袖子里了,殿下真的还清醒吗?
严格来说,真的不算清醒。
夏安然只觉得现在脚下深一脚浅一脚,有些喝醉后的晕陶感。他捏了捏手心,觉得手都有些发麻,眯上眼睛都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
紧张,甚至于比一到这个世界就直面景帝的时候还要紧张。
他拿指甲抠了抠手臂上的小红点,“系统,你来陪我聊聊天叭?”
【……聊什么?】
“就聊……有多少人像我这样第一次做任务就遇到喜欢的人呀?”
系统沉默了很久,似乎在酝酿万语千言,最后没有回答他的问题【……系统友情提示,这是任务世界,宿主任务完成后最多停留到角色寿终时。】
“刘胜活得挺长的,”夏安然自然早已经有准备了,“还有三四十年呢,足够了。”
【……】系统沉默了片刻,【那系统祝宿主好运。】
“谢谢。”
正当一人一机聊天期间,夏安然忽然听到翅膀扑棱扑棱的声音,他抬头一看,正是多多鹅嚣张地从天而降。
他这次没有选择落在夏安然怀中,而是停在了地上,然后多多昂起了长脖子,示意夏安然看他的颈项。
多多今天的项圈下头挂了一个同心结,下头还挂了两个铃铛,不过似乎是为了防止有人发现它,同心铃中间用绢布给塞住了。
夏安然轻手轻脚地将同心铃从多多的项圈上上解下来,又抽出了绢布,铃铛立时叮咚作响。
夏安然一乐,他当然知道这是谁送来的,愉悦得晃荡了两下同心结,他捏了捏鹅子的扁嘴巴,“多多,你帮我回一封信可好?”
“呱?”
未时末,天色渐暗,吉时将到,夏安然乘坐马车抵达中山国的宗庙所在处,然后静静等待。
申时三刻,为吉时,新妇乘坐四驾马车抵达宗庙门口,酉时正,夏安然遥遥看到了他的伴侣正一步步向他走来。
窦皖着玄色衣衫,黑发披散。后制礼服层层叠叠极为繁复,将他的身形衬托得纤细高挑,少年眉目如画,黑眸深邃安静。他一眼不错地看着他,然后一步步迈着坚定的步伐向他走来,每一步都像是踩在夏安然的心田上。
此时此刻,二人眼中只有那一人。
他自浑然不觉,只是观礼者中有知情的几人却是忍不住有微妙的错乱感。
比之新妇的衣裳是象征一心一意的一色玄色,王侯的新郎婚服上着玄色衣,下裳则是纁色,衣袖和下裳摆处均都绣有滚边,看起来极为……呃,花俏。
虽然这样的衣裳寓意为男儿郎应当上顶天下顶地,但当夏安然穿上衣服的时候仍然有性别错乱之感,尤其,尤其是窦皖本就气势极强,二人分开尚且无妨,站在一起时……
陈娇喃喃自语,“之前还觉得画得天衣无缝了,怎么现在一在一块就……果然不该听阿兄的,就该给窦皖涂口脂染红腮!”
刘彻立刻侧目,眼中满是恨铁不成钢。
窦皖以窦氏女的身份嫁给刘胜,自然要以女性身份在大典上出现。若是早两年也罢,窦皖此时身格已经全然长开,过了雌雄莫辨那时候,他又长期于边关职守,手上有战功,自是气势迫人。
为了柔化这过于明显的男性气势,陈娇和薄皇后伤透了脑筋。尽管窦皖一直表现得非常配合,一点也没有换上女装的局促感,奈何此人气势太强,一睁眼只要有人和他双目对上便不会觉得这是一个娇弱的官家娘子,气势倾泻而出根本挡都挡不住。
好在薄皇后如今也有了些经验,她以画眉遮掩过于英气的利眼,敷粉抹胭脂增加其柔和感,就连发型都是薄皇后做主只插小笄,黑发大多披散以显柔美,只不过口脂和丹寇因为夏安然个人喜好都没有涂抹。
原本看着也觉得还好,但现在这人直盯盯看着她兄长的样子实在是……陈娇默默打开了折扇捂住了脸,只觉得有些没脸看。
哎呀呀,这眼神哟……
随着窦皖走近,夏安然脸颊一点点染上了绯色。窦皖的眼神太过热烈,其中的欢喜期待专注更是倾泻而出,只看得小国王手指尖都有些僵硬,他脚下情不自禁地动了动,身后摈者轻咳一声,恰恰止住了小殿下的动作。
夏安然捏捏手,知道摈者是提醒他莫要动,王娶妇不下阶。
但,他不是娶妇啊,他娶的是人生的伴侣,是共度一生互相扶持,绝对平等的伴侣。
夏安然在万众瞩目和吸气声中一阶一阶拾级而下,走到一半他向快步前来的人伸出了手,然后他的手被窦皖紧紧握住。
窦皖手心很热,他并排站到小国王身边,侧首看来的眸光亮得吸纳了漫天霞光,“殿下不必如此。”
夏安然却是轻轻一笑,“君须,你不一样的。”
君须,是窦皖在“出嫁”前窦婴给他取的字。他尚未到加冠的年岁,但女子出嫁前必须有字,于是窦婴便提前给侄子加冠赐字。
君须记君臣有别,君须知自立为强,君须明人心易变。
简单二字,实则带着无尽的警告和劝诫,窦皖读懂了,夏安然却没有。
小国王在知道窦皖有字之后反复咀嚼,他一开始弄错了须字,以为是需要的意思,只觉得这两个字听起来怪甜蜜的。
他脸颊红红地凑在束冠后的窦皖耳边悄悄说道:“君可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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