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素衣渡江
高铭记得王黼跟蔡京的关系不是很好,毕竟两人是竞争关系,所以前段日子高铭跟蔡京罩着的朱家为敌,王黼都是隔岸观火的,结果这家伙逮到机会连高铭也踩。
王黼一开口,似是形成了破窗效应,平时见高铭得宠心里不太顺畅的都来扔砖。
毕竟别的地方高铭确实比他们强,但在艺术绘画上,但凡是个进士出身的都比高铭强。
“是啊,曹画正这幅画的看点并不在技法上,毕竟技法已经没有可指摘的地方了。”
“绘画没有几十年的功底沉淀是不可能看懂其中玄妙的,曹画正浸染十数载,早已吸纳百家之所长,如今追求早不是形似而是神似,高大人刚才的点评,的确流于表面了。”
倒不是真的吹捧曹画正,只是想通过这个来踩高铭一脚,文盲,白丁。
官家,你看到他的真实水平了吧?
高俅蹴鞠选手出身,根本帮不上,在一旁看儿子被言语挤兑干着急。
曹画正见许多人站在他这边,不禁有点飘飘然,对高铭道:“高大人,若是不嫌弃,小可愿意从头教习大人学画。”
高俅愤外恼怒,小孩子开蒙才需要从头教起,你恶心谁呢?让我儿子当你学生,喊你老师,你倒是把自己的地位定得挺高。
蔡京也一副好心的对高铭道:“绘画讲基本功,可不是动动嘴皮子就行的,跟着曹画正学习,练练真本领不是很好么。”
弦外之音,高铭现在都不是靠真本是。
其余的人都觉得高铭绘画是短板,捏住这点打击他,他根本没反驳的能力,毕竟他们任谁拎出来都比他强。
别的不说,叫高铭说一个目前的绘画流派,他说得出来吗?
高铭余光瞥赵佶,就见他微微皱眉,似乎也在怀疑高铭的艺术鉴赏能力。
太子眉心舒展,似笑非笑,显然等着看热闹。
而郓王则眉头微蹙,正要张口,似乎是要替高铭解难,但却不知道该从何处下口。
毕竟高铭对绘画一窍不通是有目共睹的。
高铭看了圈打着为他好,叫他勤学勉励旗号,实则揶揄讽刺他的王八蛋们,微微一笑,“那好吧,我收回我刚才点评曹画正画作的评语。”
众人心道,这就对了,知道自己几斤几两很好。
但接着却听高铭道:“我刚才说错了,曹画正的画,缺乏基本的绘画技法,画中有重大瑕疵。”
满堂哗然,心说高铭你疯了吧?你不服气也不能张口乱来啊?!
蔡京一惊,但随即笑道:“愿闻其详。”
曹正脸色胀成紫红色,“你、你怎么敢?!”这简直滑天下之大稽,如果他的画缺乏基本功,那其他人的就都不用看了。
好话不愿意听吧,那就说点坏的,怼人谁不会啊,高铭道:“你画的鸟和树枝桃子,都在一个平面上缺乏立体感,与其说是画,倒不如说是像分别画好剪下来,再粘到一幅画上,就两个字,扁平。当然你要说你就爱这么画,我也没话说。”
其实是受时代局限,这个时代还没接触过现代绘画技法,扁平没有层次感。
曹画正想大骂你懂什么,人人都是这样画,但不能殿前失仪,就道:“那想必高大人有我们所不知道的绘画技巧喽?”
众人都看着高铭,在照相机发明前,绘画承担着记录的任务,谁不想画得逼真?但不是想想就能做到的。
高铭清了清嗓子,“我有特殊的绘画技巧,大家可以看看。”说着,见桌上有一个瓷制的笔洗,这个洗笔的水桶,不管是大小还是材质都十分符合,现代美术绘画的基本入门课程:静物素描。
“拿木炭条来,手指这么粗就行。”高铭吩咐道:“我画画用。”
众人一听,哇啊?你居然要画画?这可真是新奇了?赶紧叫人去找木炭条。
没多久还真弄来一块给高铭。
高铭就用手拿着,然后指着那个笔洗道:“大家看一看,这个笔洗分几个面?”
这个笔洗是圆的,还分几个面?
曹画正道:“你想说什么便请只管说吧,高大人的心思我们猜不到。”
“好我就直接说了,它分三个面,黑白灰,还黑色就是背光的暗面,亮面就是白,甚至有发光,而灰就是它们的过度。所以要画这个笔洗,便这样画。”
高铭在纸上勾勒个笔洗的形状,线条松垮,一看就没练过,众人露出些许鄙夷。
但紧接着就见高铭在图中的笔洗瓶上沿着侧面的三分之一涂了许多黑色,然后用手指往另一边蹭,形成灰色,而剩下的三分之一留白。
最后还在笔洗最下的边缘画了一个黑色的影子,就像太阳照射过来,在桌子上留下的那样。
众人一惊,虽然这个笔洗画得不怎么样,但众人都看出来了,这个笔洗一下子在画纸上变得立体了。
高铭道:“总之吧,就是这么个意思,你们感受一下。这就是我说曹画正的花鸟平面的原因。”
他心中暗暗出气,幸好没把美术课的基本功还给老师,多少还记得素描三要素。
蔡京和王黼目瞪口呆,敢情他们之前都白画了?
这一次,不禁是郓王,连赵佶都凑上来看了,惊异的看他,“你怎么想到的?”
加了光影,的确不一样了。
世界万物皆分阴阳,提前的画法只画阳而不画阴,难怪看着不立体不真实。
高铭谦虚的道:“多观察生活,我虽然勾勒线条不行,但并不缺乏发现其规律的眼睛。”
蔡京心道,你语气谦虚,但说话内容可一点不谦虚!
慕容彦泽见高铭扳回了一局,高兴的道:“会不会画倒无所谓,但是懂得方法,进步一定飞快。”
曹画正还是不服,“绘画都是水墨,并不同炭条,难道所有的画都是黑白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