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纳兰杀月
魏无羡:“你看,是我在上面的呢。”
蓝忘机:“……”哦,知道答案了,但怎可能。
行动用不着体内脏器,识人用不着双眼,听声当然也用不着耳朵的凶尸温宁正在严肃地思考一个问题,公子……蓝公子……出去后,应当不会将他度化或者灭绝来灭口吧?
【魏无羡眯起眼睛…模模糊糊地瞥见了蓝忘机锁骨之下的那个烙印。他把手放上去,覆盖了那个伤痕,笑容也减淡了很多“蓝湛,你告诉我,这个是不是也和我有关?”沉默片刻,蓝忘机道“没什么。当时我喝多了”把血洗不夜天的魏无羡送回乱葬岗之后,等待着他的就是三年禁闭…期间却听到了天道好轮回,善恶终有报,夷陵老祖终于身死魂消的消息…他拖着一身还未养好的伤,强行闯出…冲去了夷陵,在整座山上漫山遍野地找了好些天,除了从被大火烧了一半的树洞里捞出一个高烧昏迷的温苑,什么也找不到。哪怕是一块骨头,一片碎肉,一缕虚弱的残魂。回姑苏蓝氏的途中,在彩衣镇上买了一壶“天子笑”。酒很香,很醇,分明不是辛辣呛人的味道,灌下去后却满喉灼痛,一直灼烧到眼眶和心腔
他不喜欢这个味道,但大概能明白,为什么那个人会喜欢。那晚,是蓝忘机生平第一次喝酒,也是第一次醉酒。喝醉之后到底做了什么,他没有记忆了,所有的蓝家人,无论是子弟还是门生,很长一段时间看他的目光里都带着不可置信。有人说,那晚他砸开了云深不知处的古室,在里面翻箱倒柜地不知找什么东西,蓝曦臣问他,他目光茫然地找蓝曦臣要笛子。
蓝曦臣找了一管最好的白玉笛子给他,他却愤怒地扔开,说他要的不是这个。怎么找都找不到,忽然看见了从岐山温氏收缴来的那些被封起来的铁烙。酒醒之后,胸口就多了一个和当年魏无羡在屠戮玄武洞底留下的那个烙印一样的伤痕。蓝启仁看起来很难过,也很生气,最终还是没有再责骂他。无论是责骂还是惩罚,都已经够多了。他叹着气,没有再反对蓝忘机把温苑留下来的决定。蓝忘机向他一礼,自领责罚,默默到云深不知处跪了一天一夜。喝他喝过的酒,受他受过的伤。到如今,这伤口已经结痂十三年了。【生命的大河蟹】】
蓝忘机几乎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去克制自己,只揽住还在他身旁的魏无羡,用紧紧相拥的温度来告诉自己,他还在,他还好好的。
耳中听到的,这人不在的痛不欲生都是假的,假的!
世上本无人可知以后,所以总是在期待‘以后’。
就如那夜月下,命中初见,惊鸿一瞥;恰似那年姑苏,年方十五,懵懂无知。
他们交过手,他为他画过像,他赠过他白兔……他扯过他的抹额!
一次又一次,蓝忘机总是期待着再见,尽管后来留给他的只是每次的愤然无果、背道相驰。
可若是有一天找不到他了呢。
喝他喝过的酒,受他受过的伤,却再不见了吹笛子的人。
便只是想想,蓝忘机都几欲疯魔。
索性如今,他们已经有了‘当下’。
……
初时,魏无羡边读还边在为自己的基本确立的‘地位’沾沾自己,可再往下,他便觉得,就是真的是‘嫁’的那个,也是值得的,也甘心情愿了。
从少时的‘不熟’,到后来‘跟我回姑苏’,然后自己不在了,就变成了‘喝他喝过的酒,受他受过的伤,气他气过的蓝启仁’?
虽然自残一点儿都不可取,但能得蓝湛如此深情,他魏无羡此生无憾矣。
当然要是没有后面那句不清不楚的‘生命的大河蟹’就更圆满了。不管谁上谁下,这种时候真刀实枪地和小古板做一场才最痛快。
不过没关系,等本老祖回去后,好好补一补龙阳十八式后再战!
还有,再也,再也,不给蓝湛喝酒了。
【魏无羡道:“可是我长着一张嘴我就是要说话的呀!蓝湛,之前我说,要和你天天上|床那句话,你可不可以当做没听到?”
蓝忘机道:“不可以。”魏无羡心碎道:“你怎么能这样。你之前都没拒绝过我什么的。”蓝忘机微微一笑,道:“不可以。”
看到他这样的笑容,魏无羡的眼睛瞬间又亮了,一阵飘飘欲仙,不知身在何处。可是,下一刻,魏无羡就被与这清光映雪般的笑容格格不入的强悍动作逼得眼角飙泪不止了。他双手抓着草地,声嘶力竭道:“那四天,改成四天上一次行不行,四天不行三天也成!!!”
最后,蓝忘机铿锵有力、掷地有声地下了结论:“天天就是天天。”】
……
哦,所以最后,真的还是本老祖在下面的吗。
魏无羡装作不在意地甩去心底那一丁点点的别扭,顶着仿佛吃了十斤辣椒一样口干舌燥的嗓音,小声与蓝忘机道:“那什么,二哥哥,之前我说,要和你天天==上=|=床那句话,你可不可以当做没听到?”
蓝忘机贴着魏无羡的胸膛随着喘息起起伏伏,放在这人身上的指尖也是将蜷未蜷,到底还是哑着嗓音磕绊着道:“不……不可以。”
魏无羡:“……”论挖坑给自己跳,还自己盖上棺材板儿的,舍本老祖其谁!
……
因为伤了一只手掌而右耳捂不严实的聂怀桑:……我特-么隐隐约约听见了些什么鬼?
不忍直视地转头,意外与一脸懵逼的鬼将军一个对视,好了,(各种方面的)垫背的有了。
第219章 二一九、
直到忘、羡二人提醒某些人,封闭听觉的银针可以取下来了,也没有人再凑到他们二人身边去。连两个小孩伸着手臂要到魏无羡旁边玩儿,都被温情拎着后衣襟提了回去,干脆利落地断绝了小娃娃听到不该听的可能性。
尽管已经被扎过了针、服过了药,叔父大人还是觉得,心中哽着一口老血一般,委实憋屈得很。他一手教导成才的侄子啊,启仁愧对先祖父母兄嫂……
平生第一次有种以袖掩面冲动的蓝曦臣:……
进来到现在,他们这些人一路哭过笑过,但从来没比此刻更哭笑不得,都是重礼之人,哪个曾遇到过比这更尴尬的?别的抛到一边,众人只想一个问题:他们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出去?!
聂怀桑心道:你们都捂得严严实实、半字没听,还能比我更窘迫的?面上却很是正经,称道:“依怀桑愚见,该读得也读得差不多了,到结束应当也快了,不如剩下这点时间,诸位一起讨论讨论,出去之后如何行事更为稳妥?”
聂明玦:有什么好讨论的,不要怂就是干!
其他人纷纷点头同意,于是又退开了一丈多远,到边缘地带或真或假地计划起来了。
众人:反正是不想再听这些闺房私话了,当他们这些人不要脸面的吗!
其实也要面子的蓝忘机:……
面子是啥都不知道的魏无羡:不听就不听呗~
【三个月后。广陵。
一座山头之上,一群村民持火把,农具作武器防身,慢慢地朝山上一片树林围去。这座山上有一片野==坟,近几个月来不甚安宁,山下村民一直都遭到野坟孤==鬼的侵扰,终于再也无法忍受,请来几位路经此地的修士,一齐上山铲除作祟的根源。暮色=|降=|临时分…那几名修士手持长剑,带领着这些村民,小心翼翼地横穿过草地,进入森林。森林里便是那片野=坟地,或石或木的残损墓碑歪的歪,倒的倒,阴风惨惨。几名修士对视一眼,取出符篆,准备开始清理邪祟。见他们神情自若,情况应当并不棘手,数名村民松了一口气。
可他们的这口气还没松透,忽听“啪”的一声巨响,一具血=肉=模=糊的尸=体=摔到了面前的一座土包上。离那座土包最近的村民一声惨叫,扔了火把,连滚带爬逃开。紧接着,第二具、第三具、第四具血=淋=淋的尸=体也摔了下来,仿佛是从天而降的尸=雨,噼里啪啦不断落下,森林里登时嚎叫四起。那几名修士还没见过这样的阵仗,震惊之余却还没失了胆气,为首者喝道:“不要逃窜!不要惊慌!不过是小小邪祟罢了…”还没喝完,他仿佛被人掐住了脖子,声音戛然而止。
他看到了一棵树。树上坐着一个人,垂下一片黑色的衣襟,一只纤长的黑靴,轻轻晃荡,好不轻松,好不惬意。这个人的腰间,插着一管乌幽幽的笛子,笛子下边垂着鲜红如血的穗子,也随着小腿的动作悠悠晃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