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故筝
这下陆长亭也猛地反应过来,青年这是对他之前说的话,心头不服气呢。原他还以为这青年如何沉稳呢,没想到这便沉不住气了。不过,陆长亭方才那话,对于在场这么多人来说,都不会觉得好听。
这年轻公子口中的话,不就是在指责他们无能吗?
能站在皇宫中的人,自然都是精英!自然的,他们也就格外地难以忍受陆长亭说出口的话。
但陆长亭也不会后悔自己说了这样的话,他本也没说错,这些人也的确是将事情拖延许久,都还未能查出个子丑寅卯来!若非太子身体有所好转,洪武帝怕是已经在心焦之下,问他们的罪责了。有什么能力,便当什么样的差事,现在他们占着茅坑不拉屎,还不许人说了吗?
陆长亭分外镇定,点头道:“不错。”
也或许是因为身旁还站了个朱樉,此时陆长亭有底气极了。
“这位陆公子着实大才,依陆公子言,便定然是知晓太子宫中何处有异了吧?”青年立即便问道,他的口吻温和,但说出口的话却是咄咄逼人的。
对于这个结果,陆长亭并不意外,凡是有些才气的,都难免恃才傲物,何况是方才被他打了脸,现在对方自然是迫不及待地想要从他身上找回去。
“阁下没听清我方才所言吧,我方才说的是,瞧得出便是瞧得出,瞧不去便是瞧不出,又怎么成了我已经瞧出何处有异了呢?”陆长亭大大方方地反驳道,他根本不在乎这点面子,一时争胜有什么用?要最后发现异处才有用。这时候实诚比撒谎更好,陆长亭没必要为了颜面强装自己知道了。
“行了。”朱樉插声了,他冷冷地环视一圈众人,道:“既然你们花耗了这样久的时间都未能发现什么,如今还要跑出来为难别人一眼内便查出吗?”
青年面上虽仍有不满,但到底还是被朱樉的话安抚住了。
唯钦天监那老头子,笑道:“秦王殿下忘了吗?钦天监早就查出来了,只是殿下心中不信,这才命我等重新查探的。”这个所谓的查出,自然指的就是旁人所说,太子是受秦王所害的事了。
朱樉的面色有些难看,偏偏这老头子油盐不进,脸上刻板的笑容莫名变得阴森可怖了几分。
经过这么一次交锋,陆长亭也算是看出来了,与他们多说无益,这钦天监里,定然混进了故意与朱樉为难的人,若是此时还继续和他们一味进行口舌上的交锋,那就着实是太笨了。
陆长亭轻轻拉拽了一下朱樉的袖子,因为这个动作做得极快,因而分外地不留痕迹,陆长亭偏心的一面再度展露了出来,他道:“殿下,莫要为了不相干的人耽误了皇上的事。”
皇上的事?皇上能有什么事?他们都竖起了耳朵听,却又什么都听不到,顿时心乱如麻,想要阻拦秦王的脚步也就随之停滞了。
实际上陆长亭口中的事,也就是指这件事……
当时在大殿中,不是洪武帝让朱樉带他先来瞧瞧吗?这就是皇上的事了!
但正因为陆长亭没有说明白,这才给这些人留下了无边的想象空间,自然的,他们也就不敢乱动了。只那青年,对着陆长亭笑道:“那我便等着陆公子大展身手了!”这青年的笑容是阴沉沉的。
朱樉冷笑道:“若非父皇所请,本王便剜了此人的眼珠,剥去他的面皮。”当然这话是背过身来后说的,毕竟这样的话若是传入洪武帝耳中,说不准便要落个残暴的名声。那颇受洪武帝喜爱的太子可就温文良善得很!洪武帝喜好的是这样的儿子。
陆长亭摇头:“莫开这种玩笑……”陆长亭说着又拽了拽朱樉的袖子:“我发现殿中气场确实有不对的地方。”
朱樉心思却暂时不在这里。他暗暗道,长亭,我可未开半点玩笑……
“何处不对?”朱樉压低声音询问道。
陆长亭指了指一个方向,朱樉道:“那正是太子睡的地方。”
谁叫他比起旁人来说,自己的眼睛能看到些与众不同的地方呢?陆长亭自然比别人更容易发现这宫殿之中的异处。可这一点,别的人不知道啊,谁能想到陆长亭已然拥有这样卓越的本事呢?
方才那青年密切关注着陆长亭,此时偷听到陆长亭说自己发现了异处,不由觉得好笑:“谁都知晓那是太子起居的地方,这位公子指向那处是为何意?”
陆长亭根本不搭理他,而是大步朝着那个方向走去,朱樉自然跟上,而有朱樉在一旁,他们自然很是轻易地便入了那宫殿。
青年犹豫一下,也跟了上去。
钦天监的人自然也时时在关注他们,只是没那青年那样,敢做到如此明显。
陆长亭此时在屋中转了一圈儿,道:“这屋中的摆设应当是被挪动过的。”
但那些宫人打扫得一干二净,哪里看得出来痕迹?青年笑道:“公子可莫要过分随性妄言啊,公子瞧一眼便知道在屋中挪动过摆设,我倒是好奇公子的这双眼,究竟是何等厉害。”
对方针锋相对,陆长亭当然也不会示了弱,不冷不热地顶了回去:“自然,我的眼也不是谁人都能有的。”
那青年却更加觉得陆长亭在说大话,只轻嗤一声,便要看陆长亭如何继续扮下去。
“将宫人叫来问问吧。”陆长亭道。
青年忍不住笑了:“我还当公子有什么本事,原来公子的本事便是将宫人叫来拷问吗?”
陆长亭用仿佛看弱智的目光看了他一眼:“不管我有何本事,能最快问出结果的法子,我为何不用?”
他们为了故意卖弄,自然是靠一双肉眼来瞧,但总有些东西并非一双肉眼能瞧出来的,因而才进度缓慢……对于被分来和他们抢功,还大言不惭的陆长亭,他们心底都很是抵触抗拒,尤其这青年在见到陆长亭的傲气之后,便更为不满了,这才针锋相对起来。而此时被陆长亭藐视了一番智商,那青年的脸色被瞧得甚至有些发紫起来。
朱樉轻笑一声,知道陆长亭是谁人的面子都不会给,遂将宫人们叫了进来。其实陆长亭也不能保证,一定能从宫人们的口中问出什么来……毕竟端本宫出了事以后,宫人很可能有所变动,何况若是动的什么小东西,那宫人也不一定能想起来,事情都已经过去这样久了……
但陆长亭没想到,还真从他们口中问出来了些什么。
“有……有动过……”答话的是个模样稳妥的大宫女:“是、是有一日,次妃在殿中时,便和太子说,要换了那美人榻,说是放在窗边才好。”
陆长亭扫了一眼美人榻:“还换了什么地方?”
“这……”
那宫女似有难言之隐一般,半晌都不敢说话。
“怎么,有什么连本王跟前都不能说吗?”朱樉面色一冷,厉声问道。
“殿下,奴婢……奴婢……”那宫女脸色发白:“奴婢想着,此事应当、应当是没甚关系的。”
青年在旁边嗤道:“之前锦衣卫都未能问出来的东西,公子倒是好手段,一问便知道了。”
陆长亭丝毫不惊慌:“锦衣卫问的是刑讯官司,我问的却不过是殿中有何物挪动。”这等细节,想来那些锦衣卫也并不会问。何况这时候锦衣卫才成立一年,又能有如何厉害狠辣的本事呢?和后世令人闻风丧胆的锦衣卫相比,还是差了许多。
青年见往陆长亭头上扣帽子便只能撇了撇嘴。心道,这陆长亭倒是个聪明人!
这青年却是忘记了,他方才插话,扫的岂是陆长亭的面子,那分明乃是秦王的面子!朱樉如何能忍得了他,当即便道:“来人,将此人送到父皇跟前去发落,便说他恶意阻挠他人查探太子之案,还敢对本王不敬……”
那青年呆了呆,这才跪地道:“秦王、秦王,草民并无此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