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萧泠风
被康斯坦丁虚拢在掌心里的金色毛发在左右摇摆,似乎在犹豫哪一边才是John Constantine所在的方向,或者是想要告诉康斯坦丁,两边都是正确选项?
这是康斯坦丁玩追踪咒以来从没有遇到过的情况。
“什么鬼……”康斯坦丁喃喃,要么找不到方向,要么指向一个方向,这种左右摇摆是几个意思。
康斯坦丁皱了皱眉,他的手掌用力地握了一下那根金色头发。他“啧”了一声,脚步一转,直接冲向左边的走廊。
先去左边看一眼好了,以着John Constantine的命硬程度,不至于耽搁这么一会儿就被-干掉。
在进入五楼后似乎也就进入了这家精神疗养院的重要区域,即使有病患出现,也是在医护人员的带领下。而踏上左边这条走廊后,这里更是空无一人,走廊上的房间不是档案室就是实验室。
从门窗向里面看去,档案室里用线绳串着一排排照片,每一张照片上都是病人被残忍对待的图像。那不是治疗,而是屠杀与虐待。而那些摆放着实验台和种种器具的实验室里,虽然没有那些挑战人忍受能力的恶心照片,但里面的器具上都黏着黑红色的痕迹,康斯坦丁甚至看到了一旁的托盘上扔着一颗眼珠。仿佛在告诉窥视着这些房间的人,这些房间里曾经发生过什么事情。
康斯坦丁抿紧嘴唇,加快了脚步。
康斯坦丁以为,那个失忆了也不老实,极有可能自己挣开绳子然后被医院护工逮了个正着的John Constantine最惨烈的下场也就是被绑在某个美其名曰治疗室实际上就是个人体实验室的房间里被开膛破肚,以着这里的诡异程度,缺胳膊少腿算什么,少半个身体都不见得会彻底死去。
康斯坦丁以为自己的心理承受能力差不多能在世界上排进去前百了,但当他撬开眼前天台安全门,踏上楼顶之后,他还是没忍住向后跳了一步,张口就是一连串美国俚语式的咒骂。
康斯坦丁被吓到了。
Holy shit,这说法可真特么新鲜,但该死得就是事实。
只见楼顶天台之上,横七竖八躺着上百具满身鲜血的尸体。鲜血漫溢而出,晕染开大片的血泊。若是几个死人也不至于让康斯坦丁露出这样的表情来,但惊悚之处在于,这里躺着的每一具尸体,他们都长着一张John Constantine脸。
康斯坦丁慢慢地松开手指,那根施展了追踪咒的金色头发自他的手心里一跃而出,直接落到其中一具尸体上。
那根金色头发嗖嗖两下窜到那具尸体的脑袋上,跟那些沾满鲜血的金发搭在一起。
但它的动作该死得没有停止。
那根沾到了鲜血的金发从一具尸体上滚到了另一具尸体上,就跟那该死的追踪咒出了问题一样,这根头发试图反馈给咒语主人的意识就是:这里的每一具尸体都是John Constantine,每一具!
“Bloody hell……”康斯坦丁喃喃,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啊!与其让他相信自己用了成百上千次的咒语有问题,不如让他相信这里的每一具尸体确实都是John Constantine。
所以,是《逃离克-隆岛》还是《复制娇妻》?
正经看过几次科幻片做消遣的康斯坦丁忍不住想到了那边去。虽然现在世界上明面上只有一头多莉羊,可天知道那些疯狂科学家在背地里都干了什么。
那些人可比年幼无知为了解脱痛苦而选择自杀的康斯坦丁更应该下地狱。
不不不,他想得太多了,集中精力!
康斯坦丁木着脸蹲下身体,开始检查天台上堆积着的尸体。
面部特征,身体残留的魔力反应以及被追踪咒的头发反复横跳都证明了这些尸体的身份。不管是克-隆还是魔法干的,他们都是John Constantine。
他们的死法各不相同,有些是死于致命的刀伤,有些是死于火烧,有些是死于电击,有些干脆是半截身体都没了,每一种都极尽痛苦,但对比之前在活动大厅里看到的那些奇形怪状的病患,康斯坦丁又觉得这样的伤势并不该致命,最起码在这个诡异的世界里是这样的。
他现在应该回到那个岔路口,看另一条路的尽头是一个怎样的情况。
这般想着,康斯坦丁站起身体,准备沿原路返回。
就在这时,他听到了安全门那一头略显沉重的脚步声。
有人过来了。
康斯坦丁闪躲到一旁,警惕地盯着安全门。门之前是锁着的,他为了上到天台上撬开了门锁。若是有钥匙的人,他应该能够猜到有不速之客。
安全门从里面被打开了。
康斯坦丁微微屏息,压低了身体,准备一有不对就抢夺先机,出手先打晕对方。
“嗝。”一把推开安全门的人是一个护工打扮胡子拉碴的中年男人,一身的酒气隔老远都觉得呛鼻子,他用来推开安全门的左手上甚至还拎着一只便携式的酒壶。他估计是醉得厉害,压根没有意识到安全门锁头的状态意味着什么。他异常粗鲁地一甩手,右手拖拽着的重物“扑通”一声砸进了天台上。
护工的身后,是蜿蜒的血迹,而被他一直拖拽到这里并粗鲁甩上天台的重物,竟是另一个John Constantine,一个死于开膛破肚的John Constantine。
康斯坦丁的眼瞳紧缩。
***
幽深的密林中,燃烧的篝火旁,一个年迈但矍铄的老头,还有端坐在树桩上双手捧着一杯热茶的堕天使。
一缕长发从贝利亚的脸侧垂下,依旧是纯粹的黑色,但映入杯中的水面上时却是清浅的金色。
一个小把戏而已。
贝利亚眼眸低垂,将茶杯凑到唇边,啜饮一口。
温热的水流浸满口腔,顺着喉咙下滑,落入胃里。温暖的感觉自体内泛起,即使贝利亚仍不愿放下警惕之心,但之前冷凝的眉眼仍是止不住舒展开来。
比起身体的些许舒适感,真正让贝利亚在意是作用于他心核上的温暖力量,比之前他从混沌碎片的力量更强大也更温暖。
贝利亚迟疑片刻,最终选择将那杯茶水一饮而尽,而之前在茶水中悬浮着叶片在贝利亚饮下热茶后便消失不见,或者说,已经融入了茶水之中。
“多谢。”
贝利亚轻声重复。
“不客气,孩子。”老人嚯嚯地笑着,看向贝利亚的目光异常温和,“看到你,我不禁想起我那几个儿子。”
贝利亚微微侧头,没有插话,他选择了倾听。
老人似乎因为家里的破事憋了许久,在贝利亚做出了倾听的姿态后就开始絮絮叨叨自己那几个儿子,尤其是他那个小儿子。老人此刻就像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老父亲,为家里的孩子们操碎了心,他追忆小儿子曾经的乖巧可爱,感慨着那该死的叛逆期,惆怅着小儿子如今的不驯。
贝利亚微笑,回想过之前在地狱里打砸烧杀的时候浏览过的一个倒霉恶魔的记忆,他想,他已经找到了老者口中的小儿子。
儿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