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Peking
众人又沉默。
说实话,他们虽然跟普通人比起来厉害得不得了,但毕竟未得机缘,哪怕再是内力浑厚武功卓绝也是肉体凡胎,跟人打行,可跟鬼打?无异于自寻死路。
这就是凡人和修士的天堑之别。
“等到明日天亮,”有人开口,“是不是好得多?”
没有人回答他。
又过了差不多一炷香时间,里面忽然一道喝声:“朴老儿,就是你说天谴,用那劳什子女人献祭,诓得大家来此!你是不是早不安好心!”
姜蓁回头。
人群里,她看见那也狼狈极了的山羊须老者苦笑:“若老夫早知晓如此,怎么自己也前来?”
他很失意:“这不就是造孽太多遭了天谴?只老夫也没算到,这镇子竟冤孽深沉至这般,哪里是献祭解决得了?”
那大汉又喝:“你不过区区中阶,若无算计,怎逃得了雷疯子那炮!”
“......”朴无尘苦笑更甚,“李快手,老夫算天机之前,是个剑客,剑不行,但轻功尚可。”
“好了。”
眼看那大汉还打算纠缠,另一个老者站出来:“李快手,何必如此迁怒于朴兄弟?我们如今应该想的是如何安然离开这里。”
“话不能这般讲,许前辈。”一长衫男人笑吟吟道,“都到这一步了,若是不找到金矿,岂非白丧那么多力气?”
“笑书生,你还觉着有金矿?”
“不试试如何知晓?”
长衫男人摇着破烂的扇子,“这间大堂如此奇异,没准就藏着什么东西呢?”
一番吵闹,终究还是无果。
姜蓁三人互看了看,点点头,走回方才的角落。
贺兰雪一直留在原处照料仍旧昏睡着的秋姬,刚才的争执并没有刻意用内力阻断传播,故而她亦一字不落的听见了。
没有说些什么,贺兰雪只看向姜蓁:“秋姑娘的情况不大好,现下已经烧起来了。”
江湖人或多或少都会点简单的止烧止血的法子,可这大堂除了一座神像什么也没有,哪个止烧的法子也做不到。
姜蓁探了探秋姬的额头,感受着那明显不正常的热意,叹了口气:“只希望能赶紧出去。”
她将人搂到怀里,神色复杂。
如果那日在医馆吃饭时的直觉没错,那么这位秋姑娘,就不该也不会...有事。
旁边,徐楚刀瞥了一眼堂里其他人,再看三个女子:“今夜我们轮流守夜吧,两两一组,如何?”
“可以。”三人皆没有异议。
四人很快分好,赤锦和徐楚刀一起守上半夜,姜蓁和贺兰雪守下半夜。
精神紧绷了一天,姜蓁没有多余的力气,抓紧时间闭上眼睛靠着墙休息,大约确实太累,哪怕环境极度危险,她仍旧迷迷糊糊陷入了睡眠......
“姜姑娘!姜姑娘!”
徐楚刀小声但急切的声音炸响在姜蓁耳边,把她从梦里一瞬间拉出。
睁开眼的同时握紧了腕口的刀,姜蓁问:“到点了?”
“对。”徐楚刀应,“但...”
男人看向外间:“就在刚刚,黑气消散了。”
!
姜蓁顺着他的视线望出去,惊喜先攀了上来,继而面色突兀一变:“糟糕!”
同一时刻,贺兰雪开口:“它们去镇上了。”
第74章 不取不弃
**
天色已完全黑了下来, 两人穿过沉沉夜色回到卧房。
依次将白烛点亮,沈缜在昏黄光里,看着谢容把门掩好, 与她对视,然后对方错开一点目光顿了瞬,又望回来。
女人眉眼温婉:“今夜,和往常一样?”
沈缜颔首,扬唇浅笑:“麻烦夫人。”
谢容淡淡笑了笑,上前将她小心扶着上榻坐下。
敲门声适时响起, 得了应允的侍女们提着水捧着巾帕走进来,恭敬侍立在一旁。
沈缜净过面洗过手,脱下靴子, 将没有丝毫知觉的双脚放进热水中, 并趁着这会儿功夫,掀开衣摆从下至上按揉双腿。
直至白烛燃烧近半,侍女们复带着东西退了出去。
手撑在床榻上, 沈缜疲惫阖目, 感觉着兰花香近前,于是随着对方动作脱下外袍。
这样的动作已在这一年里重复了百余次,两人都驾轻就熟。
当初,来八籽镇时为蔽人耳目,沈缜所带鸦雀之人除了两个护卫以外皆不是武者, 一行总共也就七八人。医馆里很多打下手的、做小厮的都是到此地后招来的本地镇民, 也因此, 她与谢容确实夜夜睡在一间房中, 虽同榻而眠时中间隔了床被子,但睡前也少不了交流。
毕竟, 她现在是真的完全站不起来,残疾之人欲独自行事,何其困难。
沈缜压下心底的烦躁。
发簪被取下,她睁眼仰头,看向立在身前的女人。
对方还是白日里的打扮,只因刚才的洗漱已卸下了妆容,此刻愈发素净,清丽的五官让沈缜不由忆起两人初见时的情状。
九年,时光若白驹过隙。
岁月还是在凡人身上留下了痕迹。虽依旧漂亮,可更成熟的气息和那双饱含世事的眼睛却将她与二十二岁的时候清清楚楚切割开来,让沈缜不禁恍然,原来已经过去这么久了。
原来,她来到这个世界已经十年,第一个任务完成已经九年,那个任务里相识的人...周岫柏早入了翰林院,被托付给他的张婆于五年前离世,谢容陪在这里,兕子的病几乎痊愈,乾帝傅世章驾崩,小阿由认了她作老师,刘肆离开去修行,丛绻......
丛绻与她分别已七年。
在系统的加持下,沈缜只要不死就不会老去,成为修仙人的丛绻刘肆也可以暂时说山中无岁月,而其他人......
永远年轻的她,看着她们一点一点被时光烙下烙印。
电子音突兀响起在耳际:“长生不老,宿主您不该开心吗?”
沈缜放松身体,语气讥讽:“腿不能行,去哪里洗澡脱衣服一堆事情都要人帮助才可以,还动不动头痛咳嗽吐血,这样的长生不老,你愿意?”
“......”系统哑然,但它很快嘟囔,“可是宿主,是您要选用那么高难度的方式完成上一个任务的。并且,我方提示过您宋徽宋钦二人精神值已跌破60%,您可以先完成上一个任务的支线任务,可您拒绝了此条建议,才造成健康值下跌到如今。”
沈缜挑眉。
自东海之行她关闭人物面板不借助系统力量、又几次忽视对方的问题后,这电子音出现的频率就下降了很多,一直到这个任务也没怎么出现。沈缜本以为或许是自己虚弱的状态影响了它的状态,现下看来,好像没有?
“并不是,宿主。”听到了她心声的电子音道,“我方与您绑定,您的健康值下跌到一定程度时自然会影响到我方状态。只是......”
冰冰冷冷的声音竟然可以听出些不好意思:“我方检测到您情绪的变化,在对人类情绪的定义中,与被称为‘怅惘’的情绪有百分之八十的相似度,结合您此时的想法,我方对此感到十分困惑。”
“你们...”沈缜垂眸,“似乎相比行事逻辑,对人的感情更感兴趣?”
可以几次被拒绝后对于她做事情的原因不再发问,却还是在触及情绪变化时跳了出来。
系统很是坦然:“是的,宿主。为您提供在这个世界上超出绝大多数生命的生命,我方当然需要报酬。按照您的话说,这是交易。”
沈缜轻笑:“我以为,我的筹码是接取一个又一个任务,获得气运。”
“这当然是您交易的筹码。”电子音认真应,“那我方修改措辞,您对于情绪的讲解,可以成为您的另一个筹码,像之前我们交换一样,可以换得气运。”
“只能是气运,不能是健康值或者精神值?”
“很抱歉宿主,”系统答,“不能。”
沈缜的语气听起来很无奈:“好吧。”
她话锋一转:“你说,我刚才的情绪与名叫‘怅惘’的情绪相似百分之八十?”
系统道:“是的。”
沈缜又问:“什么是‘怅惘’的情绪?”
系统答:“根据我方研究,评定‘怅惘’可以从人体激素分泌的水平等方面制定标准...”
细细听它讲完,沈缜静了一会儿,再抬眼时眼里晦涩深沉。但她没有再应电子音,而是看向坐在梳妆台边刚取下木簪、青丝垂落只着中衣的女人。
谢容应有所感,偏过头来。
素衣乌发,女人这般模样将她修饰得更加温婉,端庄雅静外添着柔和,是沈缜那个世界的人对贵族女子惯有的印象。
交谈着交谈着突然不被理睬的系统不解出声:“宿主?”
沈缜仍旧没有理它。
她只在烛火明灭之下扬起了唇边笑意,轻唤了一声:“夫人。”
桌上灯盏里的灯穗噼里啪啦。
面上神色温和,沈缜对系统的话却平静无波:“你们能评判谢容现在对我的感情吗?”
意识到这或许关联了接下来的话,系统很快作答:“根据我方检测结果,她面对您体内激素已经达到‘爱恋’的指标。”
“是么...”沈缜放在榻上的手慢慢捏住褥子,“那你们觉得,爱恋一个人,她会如何?”
系统再次很快给出了结果:“理论来说,爱恋会让人选择靠近并达成相爱。但据我方分析,谢容与宿主您差距过大,在她的眼中您是修士,神秘莫测,经计算,有百分之七十六的概率她会选择放弃。”
放弃啊......
沈缜弯了眼眸。
“然而我觉得,她不会做什么,却也不会就此放下。”
系统愣:“...宿主?”
沈缜目光悠悠,跟着向自己走来的女人,淡淡在心底应:“长生不老,我却不开心,因为备受折磨的身体,因为日益老去的旧识;但某种程度,我亦开心,所以两相交杂,生出怅惘之意。”
“因为是我,所以这般心情。换做他人,或大喜或大悲,或如我一样,不开心且开心。”她道:“而谢容,她之性情,恐怕对我心有恋慕,是不取亦不弃。”
女人已走至沈缜跟前。
“夫君?”她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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