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顾徕一
温泽念把喝光的玻璃杯放到手边桌上:“追我。”
“啊?”
孟宁觉得两人关系的进程十分倒错。
先是干柴烈火的欢爱,再是温情脉脉的恋爱,走到这一步,好似才回到一段正常关系的最初。
“你想清楚了,我没想清楚。”温泽念拖慢了语速,不看她的眼睛,眼神点在她睫毛尖上,轻轻的说:“追我一下。”
孟宁的心跳都抢了半拍。
就像她站在月光下的停车场对温泽念小声的说“去一下”,温泽念就毫无办法的跟她到了游泳馆。
这时温泽念轻轻的说“追我一下”,她也毫无办法抵抗,认认真真的点头说:“好。”
这是她欠温泽念的。
温泽念伸手进口袋摸出一张房卡:“现在你可不可以去我办公室,帮我拿干净的衬衫和西裤?”
“好。”
孟宁站起来接过:“稍等我一下。”
她进淋浴房,很快的冲净了身上的池水,换上方才拿进来的运动衫,走员工电梯去给温泽念拿衣服。
高级管理人员永不容许自己的着装出一丝差错,办公室里永远备着两件衬衫、一套西装、一身职业套裙,另有两双玻璃丝袜。
孟宁指腹在那白衬衫的肩头摩了一下。
温泽念到底是盘发更好看还是散下头发更好看,这一点尚有争议。但无论如何,温泽念都是把白衬衫穿得最好看的人。
只有温泽念,才能穿出那种过尽千帆的白。
只有她的未来女朋友,美丽的,温柔的,强大的,才能穿出那种过尽千帆的白。
第84章
孟宁回到泳池的时候, 温泽念披着浴巾静静坐着,不知在想什么。
孟宁拎着纸袋过去:“拿了衬衫,和西装西裤。”
温泽念:“可以。”
“你要不要简单淋个浴再换?舒服一点, 洗发水和沐浴露可以用我的。”
温泽念其实没打算在这里洗澡, 但一身泳池水确实不舒服, 她妥协:“好。”
孟宁的洗发水带雏菊的香气,沐浴露则是茉莉。
温泽念把一头长发吹到半干,走出浴室:“我先走了。”
“等一下。”孟宁站在桌旁望着她,小声说:“你头发还没吹干。”
“差不多了。”
“不太好。”孟宁摇头:“会感冒。”
又好声好气的同温泽念商量:“给我五分钟好不好?”
温泽念简直没听过她这么乖的语气。她又特主动的把椅子搬到自己身前:“请坐。”
温泽念睨她一眼,方才坐下。
孟宁把吹风从浴室取出来, 接上桌面的插线板, 先用掌心试了下温度。
尔后轻轻拨弄温泽念的一头长发,把那尚染水汽的发丝继续烘干。
放下吹风问温泽念:“夹子呢?我试着帮你把头发盘起来。”
“很晚了, 不用了。”回家都该睡觉了。
“要的。”孟宁难得固执的坚持了一下。
温泽念盘发的模样干练漂亮, 露出天鹅般的雪颈, 人人都见过。
但至少温泽念披散下头发的模样,能不能成为她的私藏。
孟宁掌心束住那把浓密的长发,因太过丝滑,说像缎子都不太贴切,像水,用力去握只会从指缝淌走,要很温柔的去对待, 它才肯在你指尖缠绵逗留。
她还真细细琢磨过温泽念这复杂的发髻该怎么盘。
在两人分开的年月里。
漫漫长夜,无心睡眠。她侧躺在床上,一遍遍回想过那盘发的动作。
在想象里一根根数完那满头青丝, 是不是时间好打发得多。
这会儿她顺利的帮温泽念盘好了发,一边注视自己的“杰作”, 一边伸手去桌面摩挲最后一枚细而长的小夹。
把那枚小夹插入云雾般的发髻时,她忽然说:“别回头。”
“嗯?”温泽念本来也没想回头。
可孟宁这句话的意思是,听到了她接下来的这句话,温泽念也不要回头,她摁一摁温泽念的肩,又觉得还要追人家呢,这样的动作不大好,又克制的把手缩了回去。
“我又确认了一次,我真的好喜欢你。”孟宁站在温泽念身后说:“我也真的好爱你。”
她还不那么习惯看着温泽念的眼睛直抒心意,可她把那枚小夹插入温泽念的发髻时,心里的的确确涌现的,就是这两句话。
连帮你做盘发这样的小事,我都觉得好快乐。
******
温泽念走了。
孟宁本想回宿舍,又觉得肯定睡不着,便掉头回了游泳馆。
她把泳池的大灯关了,就剩工作室一盏暖黄的小灯,这里有供队员临时休息用的折叠床,孟宁把床展开,找了个靠垫和毯子躺上去。
其实这样也不可能睡得着,只是不摆出点睡觉的姿态,好像对夜晚不太尊重。
她觉得自己好像明天要去春游的小学生,脑神经兴奋得一点睡意都没有,只想把小书包拉开反复的瞧。
她的小书包在她脑子里,里面装满了今晚的一幕幕。
当她被情绪的浪潮湮没时,温泽念要做的不是拉她上岸,而是跳下水里陪她一起。
用一个拥抱像温水潮汐般托住她,让她不至于真正沉沦。
那是一种很安全的感觉。甚至是一种孟宁在心理医生处都从未得到过的感觉。
因为所有人想要施予的是“拯救”。而温泽念想要给予的是“陪伴”。
没什么比告诉一个黑暗中的人,“你不是一个人在这里”更令人触动了。
孟宁翻了个身,仍是没睡意。
大概凌晨五点,她便起了床。
深秋的天还黑着,她把游泳馆的射灯打开两盏,望着一片空渺的泳池,先是叹了口气。
事实教育我们,最好不要在自己工作的地方表白。
因为接下来收拾残局的,是你自己。
还好泳池水是二十四小时循环过滤,孟宁只需要把泳池边清理干净。
这一套工作她是做熟了的,先把躺椅归置好,又拿拖把开始拖。
拖到最后一小块的时候,气窗投入些微的晨光来了,她把射灯关了,拿起拖把继续拖。
耳朵里塞着耳机,鼻尖微微沁着细汗,说不上是打扫得有点累,还是兴奋的感觉还没散。
直到天光亮起,她拖完了最后的区域,把工具清理干净放回工作室,自己到躺椅边坐了会儿。
气窗透入的清晨第一缕阳光烫着她的背,她一只手肘支在膝上托着腮,穿运动鞋的两只足尖微微相抵。
第一个到的队友是邹珉。因为邹珉是本地人不住宿舍,所以每天从家里出门反而要早一些。
一看孟宁坐在那,惊讶了下:“你怎么这么早?”
“嗯。”孟宁笑笑的答她:“今天起得早了点。”
“那走呗,咱俩先去做准备。”
泳池巡查不如海滩救援的体能要求那么高,没有每天固定的晨训,只要队员自己去健身房打卡。每天队员们早来的这段时间,用以做工作准备。
“好啊。”孟宁站起来,随她一同往工作室走。
躺椅边,阳光烫过来的面积更大了些,若她继续坐在那里,阳光会把她的身形尽数笼罩。
而此时她耳机里的音量开得低,正浅吟低唱出一句歌词:
“情愿为你跌入红尘,
做个有痛觉的人。”
温泽念,正因为你从我的过往中走来,与我像两株根系共生深深纠葛的植物。
与其他人相处得再轻松又如何呢,再容易忘掉那些泛着血腥味道的沉痛过去又如何呢。
如果是你的话,我情愿为你,做个有深切痛觉的人。
谢谢你打破平静的麻木,乏味的安稳。
谢谢你给我生动的喜乐,鲜活的痛苦。
谢谢你让我觉得,我是真切的活在这个世界上。
******
今日同事们议论的话题是:“投资组是不是要走了?”
“应该吧,好像最后一轮约谈都进行得差不多了。”
“那C酒店集团到底会不会收购股份啊?熙华酒店的招牌不会换吧。”
“谁知道,那都是商业机密。”
杜舒文从瑞士回来了。
风尘仆仆的,她一般不会强化自己上挑的眉眼,这会儿却用张扬的眼线遮掩倦色。
温泽念问:“大老板还好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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