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大猫追月
“你害怕什么?”慕容锦艰难地吞咽着,嗓子眼堵得厉害。
“害怕你又不见了……害怕我又变成一个人了,与其将来黯然消沉,还不如现在就不要品尝那些注定不会有结果的美好……”
慕容锦咬着牙,质问道:“什么叫又不见?我什么时候不见过!还有,什么叫注定不会有结果!”
夏寻雁抿着唇,不说话。
“你不要拿你以前的遭遇强加到我们现在的境遇上面,明明什么都还没发生!”
“不,已经发生了,”夏寻雁道,“你一靠近我,就三番两次就受了伤……”
慕容锦打断了她:“什么叫三番两次受了伤?孙迁的事不是你的错,你为什么老是喜欢把事情扛在你身上,我说过了,就算换作是别人,我也会这么做!”
夏寻雁却又道:“我不顾你母亲反对,带你来宣城,你来的第一晚就发了一顿热,我真的害怕极了。”
慕容锦简直气极了:“是不是说我以后要是生病了受伤了,就都是你的错?毕竟我们活在同一个世界上,我的一切意外都是你克的,是这样吗?”
夏寻雁被堵得哑口无言。
“你就是个胆小鬼!”慕容锦一字一句地宣布着她的懦弱。
见她又沉默,失望极了。
挣开她的胳膊道:“放手,不要抱我了,回你的暖房去!”
夏寻雁没放开,仍是紧紧地抱着她。
慕容锦心里来气,伸出完好的那一只手去掰她的胳膊,却意外发现这人手劲很大。
她不愿意伤她,只得又躺了回来。
“你到底想干什么!”
夏寻雁还是没有应声。
慕容锦简直没辙了,转过头去瞪着她,却见对方眼底早已一片晶莹。
那深深的哀伤和绝望,足以让人窒息。
慕容锦心一下揪了起来。
这时候才想起她过往的那些日子,家人的忽视和遗弃,被那恶魔折磨的过往经历,错过了阿姐……
桩桩件件,她的人生中几乎没有过一件圆满的事!
一个有着这样过往的人,让她如何才能生出安全感,如何才能全心全意去信赖一个人,信赖未知的未来。
那日见到孙迁的时候,自己就明明发誓要怜惜她保护她一辈子的。
可这会儿,却因为她的疏离和不确定而退缩、赌气。
还惹得她伤心掉眼泪。
这样的自己,又如何能让她生出信赖来。
所有的怨气在一瞬之间化开,又变成了无尽的心疼。
原本要拒绝的话,终于也软下了语调。
“那便去暖房睡吧。”
夏寻雁闻言,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结结巴巴地又问了一句,“你没骗我吧?”
慕容锦道:“有热炕不睡是傻子,我当然要去。”
夏寻雁破涕为笑,终于放开手,坐起来套上鞋子道:“那走吧。”
慕容锦这才抱着自己的枕头下了床。
见到对方看着她,小嘴一翘道:“我从晋城带来的枕头,里面有香草的味道,睡这个枕头我能睡得香。”
看着她的小女儿姿态,夏寻雁脸色也跟着缓和了许多。
只是见到对方伸出来的手,她犹豫着没去牵。
见到慕容锦瞪着她,才支支吾吾道:“手凉,待会儿冰到你了。”
慕容锦不待她说完,将枕头夹在腋下,右手就去捉她的左手。
果然冰得很。
夏寻雁嘴上却道:“你等会儿,给你披件衣裳再出去,外边下着雪呢。”
慕容锦不满道:“你自己出来的时候怎么不披一件,到我这里就知道体贴了。”
夏寻雁哑口,两间屋子不近不远,她刚刚纯粹是忘记了,也觉得没必要,但落在对方的身上,却又觉得很有必要了。
慕容锦轻哼了一声:“我现在已经病好了,不要再把我当病人对待,我除了左手暂时拿不上东西,其他地方和正常人一样,而且我还是练武之人,我比你还要强,好吧?”
夏寻雁没有反驳她的话,只说了一个好。
两人这才手牵着手,朝暖房走去。
几步路就到了,刚打开屋子,一股暖气就扑面而来,暖洋洋的。
夏寻雁原本没打算睡这个屋子,但刚刚已经允诺了,不敢食言,道:“你先睡,我回去收拾一下就过来。”
慕容锦知道她一向爱干净,看她这个样子,也是刚忙活回来不久,还没换衣裳,于是点了点头道:“去吧,别让我等太久了。”
宣城刚刚经历过一场大旱灾,眼下虽然下雪了,但雪量一般,储水量不多,想要天天大桶水沐浴是不可能,夏寻雁简单清洁了一下,很快便回来了。
慕容锦见她没有借故拖延,脸色好了不少,主动睡到里边去。
夏寻雁除了外衣,便躺了上来。
小丫鬟们在外头留了一盏灯也退了下去。
慕容锦闻着她身上隐隐的暗香,躁动的心情也一瞬间降了下来。
她不敢再逼迫对方,就这么安安静静地躺在里侧,轻轻道了一声晚安,便闭上眼睛。
夏寻雁原本想着等上床了,少不了还要应付她一番,没想到她居然就这么睡了过去,心里一松的同时,又生出隐隐的失落感来。
她要是闹,其实也没什么不好。
她要是逼着自己像先前那样吻她,其实也不是不行……
夏寻雁心里想着,越发觉得自己可耻。
她不敢乱说话,静听她的呼吸声。
外面的寒风呼啸着,身下的炕面被烧得暖乎乎,屋里屋外是两种极端。
一向凉冰冰的手脚在这一刻也变得温暖,静谧的夜里透露着一种久违的安宁。
心里的不安在不知不觉中散去,被冻得僵硬的身子终于舒展开来。
她伸出手,轻轻地覆盖在对方的手背上,轻轻地,不敢握紧。
大约两息过后,被包住的那只手转过来,轻轻张开,将她的手扣住。
十指相扣着。
就这么再也舍不得放开,在彼此的绵长的呼吸声里,渐渐睡了过去。
一晚上踏踏实实的觉过后,次日醒来,慕容锦终于没再提出要出走,夏寻雁也没再像前面几天那样早出晚归。
只要条件允许,她每天都会回来和慕容锦一起用膳,要是在外头,也会遣人来说一声自己不回来了。
有时候事情多,她会把工作带回来,慕容锦躺炕上和玉儿霏儿闲聊或是做复健锻炼身体的时候,她就坐一旁处理公务。
见慕容锦要睡觉了,她提早把东西收拾起来放到一旁,陪她一起上床。
慕容锦感受到她在改变,也慢慢地把握住了她温吞的又古板的节奏,琢磨出一种没有摊开在台面上的另外一种无声的温柔和体贴,终于不再像之前那样,惶惶无措了。
她有时候也会大大方方地跟到对方做事的地方,帮忙打打下手,维持秩序。
虽然左手没办法做事,但好歹也是自小就练武的人,一身武艺还在,只要不是孙迁张孝师那样的高手,一般的武夫也并非她的对手。
只是夏寻雁担心她肋骨还没好透,多少还是会看着点她,不让她过分操劳。
但至少没有限制不让她跟着,慕容锦也觉得知足了。
直到腊月十九,董芸让张孝师去沱东押粮,接近一万石粮食被浩浩荡荡地运往了宣城。
夏寻雁的脸上难得露出笑意,安排人手储粮放粮。
慕容锦自然也是陪她一起,轮不到她搬运粮食,她就帮忙登记入库,核对数额,同样忙得不可开交,连续几天都是忙到深夜才回来。
直到年二十三才把粮食事宜给安排妥当,当晚更是奢侈一把,让玉儿霏儿烧了两大桶热水沐浴。
直到躺在床上,身体疲倦着,但精神还是亢奋不已。
想到白日里老百姓携家带口前来领粮,灰扑扑的眼里充满了希冀,两人高兴之余又不禁唏嘘不已。
但更多的是开心和激动。
只要熬过今年这个年,明年就会好起来了。
慕容锦兴奋地在床上滚来滚去的,不小心滚到了夏寻雁的怀里。
她心里依恋这个女人,也不舍得挣开,就这么赖在她怀里。
或许是被她的情绪给感染了,夏寻雁手臂已不自觉地圈住她,问道:“今天手疼吗?”
慕容锦道:“一点点疼而已,不算疼了,麻麻的,快好了吧。”
完好如初是不可能了,但这样的结果已是万幸。
手上的布已经拆掉了,伤口也愈合了,留下了狰狞而又丑陋的刀口。
夏寻雁轻轻摩挲着这一道道疤痕,眸子里微光闪动。
慕容锦不愿她又因为这些旧伤想起那些不好的事,挣出来,将手藏进被窝里。
夏寻雁这才慢吞吞道:“你阿姐来信,说让我年二七去沱东跟她和梨花一起过年,到时候便让大牛送你回晋城吧。”
慕容锦一听,杏目一瞪:“不回晋城,今年我要跟你一起过年!”
夏寻雁道:“你爹娘在晋城,也就一天半的车程,哪能不回去过年的?”
慕容锦哼哼两声,低声嘟囔道:“爹娘在晋城,心上人在宣城,自然要跟着……”
夏寻雁耳朵瞬间就红了,好半天才支吾道:“哪能留着爹娘自己过年的……”
慕容锦如今已经知道这人是什么尿性,没选择跟她对着干,只是哦了一声,道:“那算了,有人不愿我跟着,那便不跟了。不过我今年不想回晋城过年,我想去邺城跟阿姐一起过年。”
夏寻雁忍不住扶额,她何尝不想与她一起过年,但又不得不违心劝道:“你今年遭遇了祸事,受了这么重的伤,城主和夫人必定担心,过年定也想着你在身边,你若是不回去,他们该担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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