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白娘子
那也是向非晚做下决定的时间,她也在视频里提及到叶桑榆至今不知晓的其他原因。
她说起向叔华的刹车失灵,险些丧命,她捂着眼睛,痛苦又自责:“他们想我父亲死,我尽力了,但我每天都在胆战心惊,我父亲说,他的死无法避免,让我放弃抵抗,千万不要牵扯进来。”
叶桑榆看她伤心的模样,恨不能钻进屏幕里抱抱她的爱人。
向非晚这时候已经瘦了很多,面容憔悴,而她当时也被浸泡在苦水里,正和向非晚闹矛。
她不想去自首,她不认为自己有错,所以她委屈难过,她没有关注向非晚的情况。
“我送你进去的理由,一是保护你,不被秦熙盛及其背后组织所伤,二是我发现有人正在打你的注意,我派人查了他们的底细,他们都是国外贩卖器官组织的成员,这简直是丧心病狂,对一个活生生的人下手,目的就是为了要你健康的器官,我真的怕了,小叶,我保护父亲已经分身乏术,我怕我保护不了你了,所以我已经在考虑,要和警方合作了。”
向非晚在视频里痛苦与恨意交织,双手掩面低低地呜咽:“我真的是要憋疯了,我害怕,可我不能说,我不能让父亲担心,不能让你看出来,我还要替警方保密,我感觉自己要炸了,小叶,我最怕的还是你恨我,你一定会恨我的,我该怎么办?”
叶桑榆的视线不知何时模糊的,她不动,不擦眼泪,点进下一个视频。
“小叶,我决定了,我要和警方合作,他们今天还跟我说了另外一个消失,那就是X先生可能是我的母亲,你知道的,她早就失踪了……”向非晚说得很艰难。
“别人都说她死了,可我不信,我没想到,她真的活着,有生之年我想见见她。”向非晚说得卑微,这一刻的她,不过是一位失去母亲的女儿。
让叶桑榆意外的,是向非晚接下来说的,警方原来也想过找她做线人卧底,但向非晚严词拒绝了。
“做卧底的,危险太多,鲜少有好结果,我不希望你经历这些。”向非晚考虑她,却没考虑自己,言语间也有难以置信,“总以为毒品离我很远,但是我认识的人居然是毒枭,而且是我的母亲,你能懂我的震惊吗?”
视频里的向非晚很焦虑,她的小动作明显多了,语速很快,注意力明显难以集中。
最后,向非晚连续重复了很多次:“我和警方合作,警方答应我,让我亲手把你送进去,等未来真相大白,他们会公布于众,你坐牢的记录,不会出息在你的档案内。”
向非晚很痛苦,却没有更好的路可以选择,她苦恼道:“我不知道这样对不对,我也不知道未来会怎么样,但是我真的没办法了,小叶,我真的尽力了,我只恨自己不够强大,我不得不承认,现实残酷,我想过的平淡生活是一种奢侈,我必须变强,才能保护你。”
向非晚在视频结尾哭了很久。
翌日的视频,就是向非晚亲手把她送进去那天。
视频的内容,如她预料,很催泪。
她对向非晚的恨,几乎击垮了向非晚。
她哭得泣不成声,一句话都说不完整。
她一直骂自己是废物,她拿脑袋撞桌子,她咬着手腕咬到出血……叶桑榆捂着嘴巴,她连眼睛都不敢眨。
她不想哭的,因为泪水只会让她更加思念向非晚。
之后很长时间的视频,向非晚从最初在工作室一坐一整晚,到后来的开始吃药,再到后来开始喝酒……她用尽方法,折磨自己,她在视频哭着说:“我很想就此放弃我自己,可是我不能,我还有你,你是我唯一的念想了。”
向叔华的死,让向非晚接近崩溃,但也让她有一丝自责的庆幸。
她哭哭笑笑,说:“我幸亏把你送进去了,要不然死的会是你们,你要是也死了,我就真的活不下去了。”
哭过她又想起什么,笑得阴郁道:“你放心,我会准备好一切,让你出来后就能做自己想做的事,我受过的苦,你不用再吃,我只要你好好的,我要强大到和所有人对抗,我要干掉所有可能伤害你的人,只要你好好地活着,你不原谅我,也没关系了。”
话虽如此,向非晚喝醉后,还是会一遍遍地说爱她。
向非晚或是趴着,或是跪着,整个人醉成烂泥还不忘跟她道歉。
难怪向非晚那次烧迷糊了,还在床上试图跪着道歉……叶桑榆看着她在视频里跌跌撞撞,更多时候,是在她看不见的角落,时不时传出碰撞声,也不知向非晚磕到哪里了。
叶桑榆听到她哭着喊疼,她嚷嚷“小叶我好痛,你来疼疼我吧,求求你了”,饶是钢铁意志的人,也做不到无动于衷。
忍了许久的泪水,不听她的话,此刻倾泻而下。
心也不听她的规劝,那里住着一只小恶魔,时常叫嚣着。
去死吧,死了就解脱了,死了也就能见到她了。
向非晚,我可以去找你吗?
她在兜里摸了半天,摸出一枚银色五角硬币。
她双手合十,夹着硬币,虔诚地发问。
数字代表她无论如何都要活下去,花代表她可以就此凋零。
一次定生死。
第158章
叶桑榆默念三遍, 向上弹硬币。
硬币翻着花儿,泛起银色的光,飞到高处。
继而迅速回落, 啪的一声落在地上, 快速旋转。
叶桑榆跪在地上, 等待着上天的抉择,也等待着向非晚的回应。
向非晚,我的生死, 由你决定。
硬币渐渐减速,最终安静地躺在地上, 数字朝上。
她抹了一把眼泪,不信邪, 三局两胜。
连扔三次, 结果居然都是数字。
那干脆五局三胜,五次都是数字。
真邪门!
叶桑榆跪在地上, 改了规则, 这次数字就是可以彻底解脱了。
更邪门的现象出现了,她丢了五次,都是花朝上。
冥冥之中,或许真有神秘的力量在告诉她,她必须活下去。
叶桑榆握着硬币,恨恨地砸了一拳地板, 仰头朝着虚空喊道:“好好好, 我知道了, 我活, 我活下去还不行吗?”
她哭着推开门,林映棠满脸惊慌, 她下意识摸手机想打字,转而想起自己已经可以说话了,连忙说:“我不是故意……”
叶桑榆靠着墙壁,哭着说:“棠姐,我好累,活着好累,但是我必须得活着。”
林映棠摸摸她的头,抚顺她的后背,扶着她回到车里,回家了。
叶桑榆睡了两天,再醒来,已经是12月1日,她的手机响了,居然是提前设置好的提醒,但她分明没弄过啊。
她迟钝的大脑好一会反应过来,手机是向非晚买的,那一定是向非晚设置的。
事宜提醒:今天是12月1日,我的宝贝小叶,今天你将继续解锁一个神秘数字。
方法提示:记得我送给你的书吗?就是那些没拆封的新书,数字就在里面哦。
你阅读一遍,就会发现我提前写下的数字。
我爱你,我的小叶,距离我们见面越来越近了。
不过,答应我,要好好用心阅读每一本书,不要为了找神秘数字而囫囵吞枣,好吗?
叶桑榆这回有事做了,回家把向非晚送的书都撕开了,不过也不得不说,向非晚真了解她的急性子,好几次都直接往后翻,甚至嘀咕道:“就算我翻了你也不知道。”
下一秒想起她扔的硬币,心里咯噔一下,没准真有神明在看着。
叶桑榆耐着性子,翻开《不能承受的生命之轻》。
心浮气躁的人,连续读了不知多少次开头,最终脑子里都没留下任何印象。
她自知心神不定,放下书,先去洗了个澡,随后去书房,笔墨纸砚摆放好。
手机播放轻柔舒缓的音乐,她耐着性子开始练字。
这也是效仿向非晚,她在向非晚家书房看见了砚台,残留着淡淡的墨香味。
她写几个字就焦躁,笔迹潦草,手抖得也厉害。
尤其她是左手练字,完全零基础,歪七扭八的字像是蚯蚓,她越看越生气,索性丢了笔不写了。
她也学向非晚念经坐禅,可惜没一会就腰酸腿麻,犹如受刑。
她大字型躺在垫子上,喃喃地跟向非晚对话:“你怎么做到的嘛,我坐不住,注意力都集中不了。”
叶桑榆的日常,渐渐有了规律,早起练功,看书,午睡,画画,写字,抄经……进展不顺,但蜿蜒上升。
书,得一页一页翻,字要一个一个看,有的部分还要反复阅读。
这是向非晚推荐的书,她尽量沉下心来,细细品味。
生活的齿轮,向前碾压,她不紧不慢地跟着,倒也没被落下太远。
叶桑榆内心期盼着神秘数字早日出现,晚上抱着书入睡,早上一睁眼先扒开书瞅几眼,迷瞪眼看着小字,好像变成蚂蚁到处爬,于是又睡了个回笼觉。
直到手机的微信提示音响了。
她们惯例是早晚两遍打卡,木蓝设计的,担心特殊情况。
几个人也留下彼此的密码,叶桑榆迷迷瞪瞪还在敲字,门已经打开了。
脚步声,伴随着戚戚咕咕的说话声,她索性下了床,探出脑袋,打了个呵欠:“怎么了?”
“你又熬夜了啊。”木蓝冲她招手,“快来,我跟你们分享个内部消息,虽然还没定论,但是大概率跑不了了。”
武汉有一例患者,症状乍一看像是感冒,但初步怀疑是传染性的病毒。
木蓝让所有人赶紧采购药品和日常的消毒和防护用具,叶桑榆挠挠头:“是流行性感冒吗?”
“比那个严重。”半夏眉头紧锁,“我在武汉的朋友跟我说,武汉已经开始抢购药品了。”
“那木蓝拟定名单,我们分批次采购。”林映棠的声音更温润了些,叶桑榆夸赞她音线不错,闹得她一个大红脸。
木蓝家里世代从医,对这次的病毒性流传极为重视,木蓝看出苗头,也赶紧做好心理准备。
几个人开始分批次采购,叶桑榆看着一整个房间都是医药相关,半开玩笑道:“这可以开个药店了。”
药物抢购完毕,开始囤吃喝,囤一切能囤得住的。
随后,叶桑榆给李家母女准备药物和吃喝,避免她们在疗养院交叉感染,索性让她们搬去枫林园。
也就在她们采购结束没多久,全国陆续开始出现抢购药物的热潮。
事态愈发严重起来,因为有人开始因为这次的病毒死亡,叶桑榆每天多了个新日程,那就是每日观看疫情相关的新闻动态。
跨年时,几个人聚在木蓝家里,简单吃顿饭。
元旦这一天,半夏休息,几个人一起先去看望冬青,随后又去看望向非晚和向叔华。
叶桑榆填了几锹新土,边自如地跟向非晚说话:“自打上次抛完硬币,我就一直憋着那个劲儿,你让我活,我肯定尽量办到,我也在看书,没有跳章,连个字都没跳,认认真真地看,还没看到神秘数字,也不知道你说的见面到底是什么,我TM真好奇,你怎么那么厉害,在天上也能拿捏我,真是太可恶了。”
叶桑榆跟她汇报,日常做了什么,最近疫情开始严重了,不过也让向非晚放心,因为木蓝,她们提前准备很多药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