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白娘子
向非晚点开手机的浏览记录,又点进视频浏览,最新也是最后看过的,是她录制叶桑榆睡觉的样子。
她偏头看了很久,最后慢慢歪头,靠着叶桑榆的肩膀。
叶桑榆的肩膀抖了下,并没有躲开,向非晚轻轻地挽着她的手臂,指尖像是小蜗牛,试探着与她交叉相握。
直到最后,她们在两万米的高空,十指相扣。
第24章
2月伊始, 纽约天气灰蒙,乌云翻滚,似乎在酝酿一场风雪。
飞机降落在纽瓦克自由国际机场, 专人专车来接, 向非晚话不多, 寒暄的工作,叶桑榆作为“助理”派上用场。
她读书时英语不错,可笑的是, 得到极大提升的机会,是在监狱里。
她在监狱图书馆工作, 整理书籍打扫卫生顺便学习,她浮躁的心后来在书中汲取到短暂的安定。
一路先到酒店, 也是专方安排。
叶桑榆有种穿越到旧时中式酒店的感觉, 传统复古,古红漆色的家具, 墙壁仿红砖, 奢华的套房有种怀旧风。
房间扑面而来潮湿阴冷的气味,叶桑榆被刺激得打喷嚏。
向非晚拎起她的行李,招手道:“走吧。”
“啊?”叶桑榆愣了愣,“不住这里?”
“这里给冬青她们住。”向非晚带她下楼,冬青的车子已经在楼下,拎行李放进车里。
车子一路向繁华的市中心去, 不同肤色和面孔闪过, 偶尔传来粗暴的脏话, 叶桑榆才有种真切感, 她是在国外。
她们穿过一条极具中国特色的街道,新年将至, 一片喜庆的红迎风舞,像是大片血流涌动,看得叶桑榆眼晕。
车子最后停在独门独栋的别墅,灰瓦白墙,前面附带花园和人工草坪,此刻绿油油的,像是冬日里的一抹春色。
冬青拎行李送到门口,回头想嘱咐叶桑榆多照顾向总,但看她脸色苍白,神情恹恹,有些不忍。
再看向总一脸担忧关心桑榆,让她先进去,冬青识趣地闭嘴。
“向总,有事您随时叫我。”冬青放好行李,低声问:“过年当天,真得不用我们过来帮忙吗?”
“嗯。”向非晚摆摆手,冬青只能先走了。
房间是轻奢素雅的布置,没有抢眼的亮色,是叶桑榆喜欢的类型。
暖气足,她进门脱掉羽绒服,回头问:“这是谁的房子啊?”
“我的。”向非晚把行李放到角落,“你先休息会儿,我做点吃的,今天不出门,明天直接去GEU总部。”
她们独处时,向非晚更像是助理。
叶桑榆懒懒不想动:“那中午你做,晚上我做。”
向非晚只说:“去躺会儿吧。”
这两天飞来飞去,休息不好,她现在还有点晕。
向非晚从厨房出来,瞥见沙发上耷拉着一条腿,她擦干手绕过去。
叶桑榆眉头皱得紧,她刚碰,人就睁开眼睛,不大愉悦:“做什么?”
“回房间睡。”向非晚半蹲下身,问:“我抱你?”
叶桑榆翻了个身,呢喃拒绝,人又没动静了。
向非晚去厨房忙了会儿,再出来听见时轻时重的呼吸声,她刚捞起肩膀要抱,后背被打了下。
叶桑榆拧眉,不耐烦地嘟囔:“你又干嘛?”
“回房……”她的肩膀被舀了一口,叶桑榆眯着眼,抱怨道:“再偷偷抱我,我踹你。”
叶桑榆在这边的睡眠不好,睡得不沉,稍微一碰就醒。
向非晚只能拿来毛毯,给她盖上,她又一脚蹬开。
最后只盖在小腹上,她还没转身,叶桑榆嫌热扯掉丢地上,她无奈地摇摇头,去拿了个更轻薄的被子盖好。
叶桑榆睡睡醒醒,噩梦不断。
一会儿是刺耳的轮胎摩擦地面声;
一会儿是大片血红,天被浸润成骇人的红;
一会儿又是满天飞雪,向非晚站在路灯下,冷漠地看着她……
她睡得难受,呼吸都提不起力气,时不时深呼吸像是被抛到岸上的鱼,残喘着,苟活着。
向非晚做好晚饭,坐在沙发边,轻轻环抱她,一下一下地安抚。
叶桑榆厚重的呼吸平稳了些,光渐渐退去,黑夜爬满房间每个角落。
向非晚给冰岛的老爷子发了个邮件,索要琉璃球型房设计师的联系方式。
老爷子回复很快,发给她一个邮箱,后面补充:他这人有点脾气,你也知道,有天赋的人多半如此,他要是拒绝你的请求,也是很正常的,上一个被他拒绝的客户,是欧盟某国的领导人,总之,你试试吧。
梦里强光照得叶桑榆睁不开眼,她仿佛被恶魔附体疯了一样,握着匕首,刺进一个人的胸膛。
光倏地退去,她看清那张熟悉的脸,是向非晚,血色染红她的白衬衫。
她从惊吓中醒来,哭腔喊“晚晚”,正在窗边打电话的向非晚,从夜色深处走向她。
“小叶。”向非晚叫她,她浑身发抖,胡乱地抚摸翻她的衣服,她没在心口找到那把匕首,也没有滚烫的热血。
“作噩梦了是不是?”向非晚冷白的肤色,像是梦里没有尽头的雪,但此刻并不是冷漠冻人的表情,她怔怔地望着。
向非晚揽人入怀,轻轻抚她的后背:“都是噩梦,梦都是假的。”
梦是假的,但撕心裂肺的刺痛感仍在。
她恨向非晚,但从没想过向非晚真的死掉,所以梦醒来那一瞬,她是真的怕了,怕向非晚有事。
晚上,是向非晚做的京州特色菜,也不知何时准备的蔬菜、海鲜和肉类,调料比国内的都全乎。
白炽灯下,满桌菜色搭配,勾起她的胃口。
向非晚主动给她夹菜,第一次没躲,第二次躲开了。
“我自己会夹。”她绷着脸,向非晚笑:“多吃点。”
叶桑榆埋头吃半晌,一抬头,向非晚正在看她,眸光浓郁的情愫都要溢出来。
“看我干嘛?”她冷着脸。
“秀色可餐。”
“你说什么?”
“我说我吃饭。”向非晚端起碗,终于开始吃饭了。
饭后,叶桑榆张罗洗碗,被向非晚推出来。
她站在门口,故意怪里怪气:“没看出来,你挺爱干活。”
“是啊。”向非晚也不恼,好脾气地说:“我在教你奴役我,学着点。”
那还用学?叶桑榆往沙发一坐,打开电视,等向非晚从厨房出来,蹬蹬腿扬声道:“我要泡脚。”
国人到哪儿都养生,向非晚打来一盆水,里面放上药浴包:“以后买个泡脚桶。”
她蹲在地上,挽起叶桑榆的裤腿,握住光滑的脚踝往水盆里放。
叶桑榆有些不可思议,存心折腾,热了凉了,水添了再添,向非晚一点火气都没有。
她最后觉得无趣,蔫巴巴地窝在沙发上,电视里说的什么她都没听见。
之后是温柔的掌心按着她的脚底,叶桑榆一下子养得弹起来:“你干嘛?”
“给你来个足底按摩。”
“不要。”
叶桑榆怕养,一扑腾,水溅得到处都是。
向非晚的衣服诗了,贴着肌肤,露出仅致的线条,她似乎没察觉,反而是盯着她的脚,白白/粉粉的,挺可爱的。
她说:“我突然想起个事来,就是有次你脚受伤……”
“闭嘴。”
向非晚笑意很深,笃定道:“你记得。”
她当然记得,她脚伤了,那时是在野外,她感觉是被毒蛇舀了。
向非晚带她去水边洗去血,露出红痕,她怕死一直哭,向非晚捧起她的脚,裹她的伤口,还认真地说:“毒血被我西出来了。”
偏偏那时她脸红心跳,整个人呼吸都不对,向非晚问她是不是有感觉了,她修恼地嚷:“我这是中毒了!肯定是中毒!”
答案自然是没中毒,但那天被向非晚捧着脚踝吮伤口,她接连做梦,都不太健康。
眼看着叶桑榆脸红了,向非晚抿着唇,笑得满眼宠溺:“你怎么这么可爱啊。”
她踹出去一脚,被向非晚擒住脚踝,人低身埋头,视线一寸一寸往上移,单是这动作,让叶桑榆的心尖一跳。
“在这里呢。”向非晚突然抬头,眼底深情与墨色一般浓,她就扬眸瞬也不瞬地望着叶桑榆,将唇印在淡淡的疤痕上。
她挣扎未果,恼修成怒:“变态,放开。”
向非晚这才放开她,端着那盆水走了。
叶桑榆那晚,感觉小腿一直很热,尤其是右腿。
窗外夜色深沉,卧室点缀的小月灯,投下的暗影是满月。
她昏沉入睡,梦接连而至,迷糊醒来看地面的半月,翻了个身长出口气。
她以为午梦千山,不过是窗阴一箭,时间尚早,她又继续酝酿睡意。
手机突然震动,她眯着眼,是向非晚发来的,写着:新年快乐。
像是以往数个新年,向非晚都是第一个发来新年祝福的,除去2年的牢狱生活。
叶桑榆失神半晌,没有回复她,而是点进家族群。
她在“人生不值得”的群里发:又是一年,爸,妈,新年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