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白娘子
向总:她怎么样?拍张照片给我。
叶桑榆正在测体温,睫羽低垂,身体微微摇晃。
她默默举起手机,屏住呼吸,叶桑榆抬起头,拧着眉头。
MD,被发现了,冬青不管那么多,摁了一张,赶紧发过去。
这边没等她松口气,向总不满意:太糊了。
冬青差点眼含泪水,叶桑榆一直盯着她,再偷拍再无可能。
那边的向总,等待的每秒钟,对于冬青来说都是煎熬,她最是知道向非晚是个雷厉风行的急性子,最讨厌的就是等。
她最后找了个法子,打开录像,假装给谁发语音,一发就发60秒。
手不抖,人录上了,她再截图发给向非晚。
冬青紧着回复“她怎么样”的问题,从初见叶桑榆的状态,到咳嗽几声都写上了。
她哒哒哒敲了一会字,再抬头撞见叶桑榆黑漆沉静的眸底,有种被看穿的窘迫感,便咧嘴笑了笑。
叶桑榆抽出体温计,冬青忙问多少度。
“不怎么烧了。”
“那是多少,我看看。”冬青凑过来,手机撂在桌上,叶桑榆瞟了一眼,密密麻麻的字,上面还有张照片的下半部分,是一截黑色毛绒睡衣,正是她穿的。
“38.3°,不高,但得谨防晚上又升上去。”冬青甩了甩体温计,放到盒子里,“等晚点再测,你先吃东西。”
“不发过去?”叶桑榆淡淡地问,眼神有所指地看她手机。
冬青不大好意思,低声说:“向总也是担心你。”
她没做声,瞟了一眼地上的礼袋:“这又是什么?”
“这是向总给你的。”
“拿走。”
冬青故意转移话题:“粥凉不凉,要不要给你热热。”
她没胃口,喝了上面那层米汤,摇了摇头。
房间里陷入静谧,冬青几次想开口,但又怕惹病人不快。
有次被叶桑榆瞧见,她抿着小嘴儿,噤若寒蝉的模样,叶桑榆无奈道:“有话就说。”
万千话语,在心底像是跳动的珠子,不知该捡起哪颗,该说哪句,最后轻轻叹口气:“向总真的很在意你,她……”
叶桑榆抬眸,冷冽淡漠,她识相地闭嘴。
“以后别跟我提她。”叶桑榆放下调羹,冬青忙哄道:“我不说了,你多吃点。”
她本就没胃口,见不得冬青做错事的样子,低声说:“你不用这样,我单纯不想吃,你把这东西,”她脚尖磕了下礼袋,“拿走。”
门铃这时候响了,向非晚站在门口,冬青握住门把,感觉到旁边一股犀利的目光。
叶桑榆指了指她的手,哑着嗓子:“不准开。”
向非晚又敲了三下,每一下都像是敲在她心口悬挂的警钟上。
冬青故意装出可怜弱小又无助的表情,叶桑榆淡淡地看着她:“知道她为什么让你先来了吧?”
她这会儿后知后觉,但门外的是向总,冬青商量道:“就让向总看看你,她是真的……”
叶桑榆脸色阴沉,哪怕是生病状态,冷漠锐利的眉眼,还是让冬青感觉到压力。
可门外的这尊神,比起叶桑榆,是更冰冷冻人的存在,所以冬青一把拉开门……
如果眼神能伤人,冬青大概会被万剑中伤。
幸运的是,向非晚让她直接走了,她逃也似地离开,到楼下才回头往楼上看,担忧地想:叶桑榆不会打向总吧?我的妈!
半夏比她想得开:打是亲,骂是爱。
房间里,叶桑榆双臂抱膀,指着向非晚的鞋:“我看你敢往前走一步。”
“你跟我生气,别跟身体过不去。”
“谁跟你生气?”叶桑榆冷着脸。
“你身体好,才能打过我。”向非晚一句话点了火药桶,叶桑榆眉眼一瞪,运着气:“你还想打我?”
“我不是说那个打。”
“那是哪个打!”她本来嗓子痛,这会儿音高八度,气势十足,向非晚反衬得小可怜,站在门口不动:“我是说……”
“还狡辩。”叶桑榆戳她心口,“你再狡辩!”
眼看着叶桑榆小脸通红,黑眸湿漉漉的,向非晚抿着唇:“我不狡辩了,你说的就是对的。”
“你别委屈得不行,”叶桑榆嚷着:“我可没让你来,拎着你的东西赶紧走。”
她上前推搡,被向非晚一把抱住。
叶桑榆挣扎,向非晚抱得更紧。
她又是打,又是舀,有点歇斯底里。
向非晚被撞得靠在门上,她还是紧抱着不放。
叶桑榆最后力气耗尽,软在她怀里,呜呜地哭出声。
向非晚把人揽在怀里,呵护着,软言细语哄着,也压抑着:“乖,再哭我的心都要碎了,不哭。”
她哭得更大声,向非晚抱紧她轻轻摇着,哄道:“噢噢~哭吧哭吧,想哭就哭。”
她狠狠地舀上向非晚的肩膀,疼得向非晚倒吸口气,缓而颤抖地呼出一口气,眉眼餍足笑着呢喃道:“你还是这么可爱啊。”
第33章
深夜, 爱意在隐秘的角落汹涌。
病痛下的理智,不堪一击,叶桑榆短暂地放弃抵抗, 连同报复的火苗也微弱了。
当然, 残存的理智, 让她有种羞耻感。
所以对于向非晚“鞍前马后”地悉心照料,她都不给好脸色。
向非晚始终和颜悦色,她不想喝粥, 就哄她喝汤。
汤凉了加热,热完吹吹, 再看她喝下去。
那双眼底的情愫,她是再熟悉不过的, 脉脉深情, 瞬也不瞬地盯着她。
叶桑榆脸上一阵阵热,亏得烧得热度爬上脸, 再添几分羞涩也不明显。
喝完热汤, 她出了汗,向非晚拿来温热毛巾,帮她擦脸。
叶桑榆余光盯着挽起的衣袖,白皙紧绷的线条流畅漂亮,她呼吸间嗅到的香都是滚烫的,心也跳得厉害。
这该死的发烧, 叶桑榆暗暗在心里骂。
她了解自己, 生病会让她变成没出息的软骨头, 这会儿绷着脸色, 但全身绷紧有点累。
向非晚掌心托起她的脸,像是拖着小狗的下巴微微抬。
她冷冰冰的眼神, 硬邦邦盯着向非晚,别过头不配合。
向非晚看她大眼睛忽闪忽闪,掌心抚着她的脸,低声细语地哄,似乎声音大了,会把理智决绝的本体唤醒。
柔软的毛巾,顺着额头,沿着脸部线条擦到下巴,擦到嘴角时,向非晚低低地说:“乖哦,还有这里,吃东西沾到了,要好好擦干净,做个干净的乖宝宝。”
叶桑榆脑袋法发沉,被掌心托着下巴其实顶舒服,但温度烫人,她蹙眉:“热。”
向非晚哄着:“那下次我毛巾弄得凉些。”
“我说的是你的手。”她拧眉,垂着眸子,睫羽天生带着点卷翘的弧度,很漂亮。
“嗯,那我的手一会也凉凉的。”向非晚擦完高挺鼻梁,抬手摸摸的头发,眉眼弯着夸赞:“真乖,等我下。”
她像是小宝宝,随随便便做什么都会被夸奖。
向非晚再次回来,手心凉了些,但毛巾还是温热的。
“还是热的。”她不满意地嘟囔。
向非晚擦她的后颈,她身体无力,靠在结实的小腹,向非晚轻抚她的后背,哄道:“循序渐进,慢慢凉下来。”
她熟稔地做着曾经做过的,叶桑榆病态下,无力抗衡,只能由她去了。
最后刷牙时,向非晚替她挤好牙膏,铺垫一块毛巾,示意她:“啊~”
“我自己刷。”她的手很烫,烫得向非晚探手摸她额头,“待会躺下,我们再测下体温。”
她拧眉,眯着眼刷牙,站起身要往洗手间走,哪知道身体忽悠一下升空,她吓得睁大眼睛。
“你瘦了好多。”向非晚抱着她进浴室放下,她简单洗漱,又被强行抱回到卧室。
体温确实又升上来了,她吃了药重新躺好。
向非晚投来毛巾,要给她擦身体。
她缩在被子里不肯,向非晚拉起她的手:“那你闭眼睛,我给你擦额头和脖子,再擦擦手臂。”
毛巾温凉,擦去体表热度,叶桑榆舒坦了些,闭上眼睛,迷迷瞪瞪的。
她忽一会在云里,忽一会在雾里,身体变得轻飘飘。
凉风拂过,她惬意地舒展身体,渴求更温柔的风卷走余热。
向非晚边擦锁骨,边观察她的反映,起初蜷缩身体,推搡抗拒,现在全身放松,任由她摆弄。
这是难得的温馨时间,像是恢复到往日,躺着的还是乖顺粘人的小家伙,向非晚看着红扑扑的脸,好几次俯身下去,最终却又止于几厘米的距离。
叶桑榆身上有一种特别的味道,像是步入雨后深山竹林,透着一股子清凉。
现在她发烧,整个人散发着热度,连呼出的气息都是烫的。
烧得难受,人蹙着眉头,向非晚摸过凉水的手,摸她眉心,熨帖纹路。
向非晚一遍遍给她擦身体,加之药效作用,身体的温度再次降下来,表情也终于不是苦巴巴的小脸了。
人惬意地哼了几声,似乎擦得挺舒服,又像是做了梦,低低呓语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