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白娘子
她跑下去肯定来不及了,左瞧右看,楼体侧面有铁杆,生了锈,但胜在没有大障碍, 能一直滑到底。
万一掉下去……她有些怕, 但只给自己三秒时间。
希望向非晚死么?不希望。
即便折磨报复, 也不希望她有生命危险。
于是, 她爬上窗台,抱着铁管往下滑。
铁管相接处微微凸起, 好像把她衣服蹭破了,她顾不得其他一滑到底。
手臂火辣辣,落地时脚心也震麻了。
车门敞着,只有司机在主驾驶,很显然是那波人还没出来。
叶桑榆立刻进门,从里面把门人为上锁,之后大喊着火了,并顺便按了墙上火警电话。
大厅里那边的家属,大嗓门喊保安,楼梯上的脚步声急促往下,走廊的保安冲过来:“哪着火?哪?”
紧着外面也响起火警救援的鸣笛,叶桑榆感叹,来得真及时,她本没有抱希望。
楼梯上的拐下来的人,看到楼梯口堵了一堆人,吓了一跳,人也往前摔。
被人扛在肩上的向非晚直接被折下来,叶桑榆下意识侧身躺下去,咣当一声,她后背被台阶棱角硌得生疼。
向非晚直接砸在她肚子上,她大概理解冬青说腰子碎了是什么感觉,她的五脏六腑好像也碎了。
秦熙盛是紧随其后下来的,消防队员已经冲进来确认警情,秦熙盛坚持声称,只是想和向非晚聊天。
“秦熙盛,带着他的手下,把向非晚从楼上强行带走了。”叶桑榆提出查看监控。
医院夜班一个领导过来查看情况,表示需要警方出示调查函才能查看。
这意味着走完流程要等明天,一天晚上可以发生太多的事情,叶桑榆不肯让步,冬青带着人也马上过来了:“警方出函是吧?等着。”
冬青打电话给顾所长,向非晚胸腔疼得厉害,这会儿招了招手,冬青连忙把电话递给她。
向非晚争取下,顾所长所在辖区派出所出调查函。
消防和公安对叶桑榆这种虚假报警行为,给与批评,但念在是救人心切的份上,不予追责。
其他人退了,顾所长带人在来的路上。
秦熙盛不慌不忙,站在门口抽烟,痞气地笑,脸上的伤疤斑驳深红。
向非晚被安置在冬青推来的轮椅上,脸色苍白,估计是疼得厉害。
叶桑榆让冬青带向非晚回去,她又不肯,叶桑榆懒得再多说,直直地盯着秦熙盛。
她讨厌死秦熙盛痞气嚣张的样子,那是被强权维护已久才有的骄纵,浑身上下爱散发的都是:老子不怕,你能拿老子怎么样?
事实上,看了监控之后,也没办法拿秦熙盛怎么样。
因为监控拍到的人,是秦熙盛的手下,他本人没出镜。
面对顾所长的盘问,他懒洋洋地回:“老顾啊,我手下人都年轻,不懂规矩,着急就有点不注意方式方法,您看要是不消气就把他们关几天,是该管管,有的人不管就皮痒,欠揍是小事,哪天惹了大麻烦,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这话里话外透着的威胁,说给谁听的,叶桑榆不会听不出来。
“秦熙盛,你不会永远都这么嚣张,你不会每次都能逃脱,”她双手握拳,阴郁地盯着他:“法律制裁不了你,我也不会放过你。”
秦熙盛故意诶呦两声,让顾所长替他做主。
顾所长看了一眼向非晚,问她的意思,向非晚淡声道:“顾所长都说没有直接证据,法律上无法追责,那只能和往次一样,我们私下解决。”
秦熙盛笑得更加猖狂,向非晚抬眼道:“不过,有一点。”
向非晚当着所有人的面,表态:“关于GEU的项目,我是不会让给你的,你在国内做了太多的事,每次侥幸逃脱,但那些都是悬而未落的闸刀,总有一天,你会难逃这一劫。”
秦熙盛冷哼一声,笑得阴森:“那咱们就拭目以待了。”
“秦总,仓库伤人,街头伤人的事还没了,您别忘了。”顾所长提醒,他摊手耸肩,“我都说了,前者是误会,后者我才是无辜的诶,是向总故意陷害我。”
“我们会调查清楚的。”一部分人被顾所长带回去思想教育,秦熙盛上车,引擎轰鸣,车窗落下,得意地看着她们,飞驰而去。
顾所长临走前过来看了一眼向非晚,叹气道:“用不用警方派人守着点?”
“有那工夫,不如把秦熙盛抓了。”向非晚不冷不热,顾所长只能先走了。
冬青松口气,擦了一把汗,连连说:“向总,还是派人守在您门口吧?”
“不用。”
冬青立刻看向叶桑榆,果然脸色铁青:“什么不用?你以为次次都那么幸运?快把我肠子压碎了,这回肋骨的债,我也还了。”
她气势汹汹数落完,回头看着冬青:“还有你,她这两年坏事干尽,惹了一堆仇人,你心里没个谱,不知道派人看着点?”
冬青可委屈,她当然想派人,是向总说不同意。
她当然不敢还嘴,抓着叶桑榆的话茬往下说:“向总,您看,桑榆都这么说了,我得听她的。”
这个锅,冬青甩得明明白白,那意思:你不想派人看着,那就和叶桑榆商量吧。
叶桑榆发泄完要走,向非晚叫住她,她眼睛一瞪,眼尾都有点红。
“你去检查下身体。”向非晚下令,冬青意会,赶紧安排人和叶桑榆一起检查。
叶桑榆拒绝,也有人跟在后头。
朦胧夜色下,叶桑榆纤瘦的身影渐渐隐去。
直到周围安静下来,冬青单膝跪地,仰头问:“向总,您也去检查下身体吧。”
叶桑榆幸好是有些摔的经验,没摔坏,但后背磕得青紫,医生叮嘱她上药。
在医院门口,她三令五申,那帮人不敢跟着了。
叶桑榆坐回车里,长舒口气,人静下来才感觉到身体微微发抖。
幸好是虚惊一场,可也是今晚,叶桑榆再次看见秦熙盛嚣张的表情,比起2年前,更深更嚣张。
她恨得牙痒痒,秦熙盛一天不进去,她一天不死心。
回家路上,她还一阵阵后怕,万一她没及时发现,万一她那一下没接住……她握紧方向盘,狠狠地捶了一拳,这个秦熙盛!
叶桑榆回家休息没一会儿,门铃响了。
她从沙发上强撑着起来,竟然是冬青带着向非晚过来了。
向非晚不想在医院,也不想回家,在医院闹腾好一会。
人呢,此刻靠着轮椅昏沉沉,似乎是睡了。
冬青垂头丧气:“你走了没多久,她就难受得直吐,人都快虚脱了,医生给她打了镇定的药才睡着,但一直念叨你,你看看这眼睛肿的,边睡边哭。”
叶桑榆当真是没力气再折腾,疲惫地让开路,让她们自便。
冬青憋得尿急,让她帮忙看几分钟,她坐在沙发边上,看睡着的人,哭得梨花带雨,泪水顺着脸颊往下淌。
她摊手,泪水砸在手心,温热到灼痛。
向非晚真得很少哭,2年前,就见过一次,是她进去之前,向非晚有天晚上抱着她,后来她感觉不对,掰过向非晚的脸,看见潮湿的眼眸,把她心疼得够呛。
那晚向非晚好像是跟她说了对不起,她记得不大清楚,只是被向非晚突然落泪的行为吓到了。
叶桑榆轻叹口气,抽出纸巾给她擦脸。
向非晚靠着椅背,头歪向她这边,眉头皱着,满脸得痛苦。
知道的是睡觉,不知道的以为在遭罪,叶桑榆看得心里憋屈,干脆转移目光。
冬青出来,问她哪条毛巾能用:“我想给向总擦擦脸。”
可惜,向非晚也不配合,冬青的毛巾擦了一把,她就躲。
冬青稍微摁住向非晚的肩膀,被叶桑榆打开:“哪有你那么擦的,你倒是从上往下顺着来啊,乱擦一通你画画呢?”
她站在旁边,看着叶桑榆小心翼翼给向非晚擦脸,偷偷拍照给半夏:我现在聪明多了吧?都知道故意使坏了。
半夏:嗯。
冬青说起今晚的凶险,半夏却像是没事人,她不由得批判:你现在怎么这么冷血?那可是向总,没有她哪有咱们两个?你对得起她吗?
半夏:我只负责服从命令。
冬青跟她辩论,领导的命令不尽然全对,半夏不跟她吵,直说她对对对,气得冬青威胁她:你就没心没肺去吧,以后让向总开除你!
叶桑榆伺候完向非晚累得一身汗,回头叫冬青:“你明天给你们主子说,我付出了劳动,肋骨的债,已经加倍偿还了。”
冬青嗯嗯两声,乖巧得很。
向非晚是病人,睡在轮椅上一晚肯定不行,卧室呢又只有一个,按理来说,是应该给病人住。
但叶桑榆也是病人,她今天摔得不轻,冬青通情达理,表示要给向非晚打地铺。
叶桑榆摇摇头:“算我欠你们的,真的,你把她抱我床上去吧。”
“我不敢,她明天醒了肯定骂我。”冬青小声嘀咕,“床那么大,你们一起睡就行了嘛,大不了中间放个被子,反正你对她也没什么想法,怕什么嘛?”
叶桑榆最受不了别人激将:“怕什么?我怕她对我有想法。”
“向总都这样了,你还打不过她,我会笑话你的。”冬青倒是越来越知道怎么拿捏叶桑榆了,她回房间冷着脸:“那你就放床上,半夜被我踹下去,我可不管。”
第62章
历经今晚一遭, 冬青也算是看透了,这俩人都是护犊子。
她们怎么折腾对方都行,但外人碰不得一下, 这和以前一样, 冬青偷偷松口气, 叶桑榆内底还是那个心软的姑娘。
冬青干脆睡在床边,就算向非晚掉下来,也只会砸在她身上。
药物作用, 向非晚睡得最熟,只是睡得不安稳, 眼泪打湿脸颊,浸透枕头。
剩下的两人, 都很累, 但今晚折腾过的身体,还有紧绷的神经, 短时间内无法放松, 都有些睡不着。
床头小夜灯开着,冬青又起来帮向非晚擦眼泪,叶桑榆正好歪头看她。
“吵到你了吗?”冬青趴在床边,眼睛以下被床挡住,一双清明的大眼睛忽闪忽闪,担心都写在里头。
“没。”她收回视线, 好一会故意问冬青:“你恨我吧?”
“没有。”
“你不觉得我折磨你们向总吗?”叶桑榆其实知道她心里怎么想, 冬青不是那种城府深的姑娘, 每次也没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