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兔卡
陈冬宜倚在桌边看这一过程,看得出神,连江枝什么时候上来的都没发现,江枝随手拿起一张:“这是什么?”
“我妈的病历本。”陈冬宜说。
她现在和江枝互换身体,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换回来,但是她要做的事情现在也必须要做,既然江枝早晚都要知道,她也没打算现在瞒着江枝。
江枝愣了下。
她想到那晚陈冬宜喝醉后坐在地下室的台阶上说想妈妈,她想到陈冬宜说地下室传来的响动,又想到陈冬宜的父亲那个样子,不好的想法在她的心里不是没有升起过,但这是陈冬宜的家事,她问过,陈冬宜没告诉她。
她把纸放下:“你妈妈生病了吗?严重吗?”
陈冬宜侧了侧脸:“班长。”
江枝:“嗯?”
陈冬宜笑:“你现在好温柔。”
江枝:“……”
陈冬宜把打印好的纸叠在一起:“陈先什么样你也见过,我就不叫他爸爸了,他不配。”
江枝点头。
“我妈跟他是联姻,当年在淅川市还是一段佳话呢,”陈冬宜的语气听不出情绪:“但他娶我妈是因为我姥姥姥爷的资源,他不爱我妈。”
“我妈呢,我也不知道她爱不爱他,反正还挺爱我的,就是没爱多久。”
“姥姥姥爷去世后,她就失踪了。”
陈冬宜的语气轻描淡写,江枝的心脏却跟着一颤。
陈冬宜却没察觉到她的情绪,继续说:“陈先跟我说妈妈有抑郁症,都是因为我老哭太烦了,现在她走了就不要打扰她。”
“我就等她。”
“从白天等到黑夜,等了好久。”
“等到我都会跟地下室讲故事了,陈先跟我说,妈妈去欧洲了,以后都不回来了。我们应该祝妈妈幸福。”
陈冬宜看向江枝:“我一直以为,妈妈在欧洲很幸福。”
“所以哪怕我后来也被送过去,我也没想过要打扰她,我希望她幸福。”
江枝情不自禁地往前走了一步。
她伸手,握住了陈冬宜的手。
颤抖着的,陈冬宜的手。
陈冬宜对她安抚般地笑了笑:“直到我发现,姥姥姥爷的死因有疑点,就动用我朋友的关系查了下,这就是结果。”
她感受到江枝抓她手的力道加大。
陈冬宜轻声说:“妈妈需要我,我得去救她。”
她说:“你会帮我的,对吗?”
下一秒她就被拽进了怀抱。
她听到江枝的声音落在耳畔,低低的颤抖的:“我会帮你。”
江枝说:“我会救你。”
第29章
陈冬宜当天晚上留宿在别墅。
她没什么心思吃饭, 还是江枝说不能饿坏了自己的身体,把饭菜端上来给她硬塞了几口,她才没因为低血糖晕倒。
“你这身体太弱了。”陈冬宜吃了口米饭:“我之前锻炼轻断食一天都没事。”
江枝纠正她:“我这是饮食规律。”
陈冬宜敷衍地点点头。
菠萝包给她发的资料很多, 但被归置的很整齐, 按月分类, 她和江枝看起来也方便。
按照时间线来看, 陈冬宜的妈妈应该是发现了什么,先是被关在地下室, 后来怕陈冬宜发现, 又被秘密送往了欧洲, 目前在瑞士的某家精神病院。
陈冬宜闭了闭眼,这些她昨天晚上已经看过电子版了, 但在看到那一张张照片的时候,还是抑制不住的愤怒和难受。
江枝轻声问:“还可以吗?”
陈冬宜点头:“可以。”
等到全部整理完时间已经过了零点, 江枝先去洗了澡, 回来的时候看到陈冬宜拿了张纸条坐在床边发呆, 听到开门声, 陈冬宜抬起头。
江枝见过这样的陈冬宜。
在那个被陈先打的夜里, 在陈冬宜喝醉后坐在通往地下室的台阶上时,她见过这样的陈冬宜, 眼里像含着细碎的光, 整个人虚虚地飘在那里,好像一碰就会碎掉。
她从来都不知道自己有这样破碎的一面。
看起来让人, 怜惜。
陈冬宜用指腹抹去眼泪, 抬起左手:“这是精神病院的联系方式。”
江枝问:“你要打电话过去吗?”
陈冬宜摇了摇头:“现在还不是时候。而且我有种感觉, 妈妈这些年被关在这里也并没有放弃斗争,我想先见她一面。”
“那也只能等暑假了。”江枝说:“况且……”
况且她们两个现在身体还没换回来, 两个未成年女生单独出国,怎么想家长都不会同意,更别说还要避开陈先的眼线。
陈冬宜把纸条小心地叠好:“放心吧,都等了这么多年了,不差这一两个月。”
陈冬宜本来还想回有雾路,江枝不放心她,用自己的手机给爸妈发了消息说留宿在好朋友这里了,又从壁橱里抱出一床被子:“你今晚就睡这吧。”
陈冬宜魂不守舍地点点头。
江枝推她:“去洗澡。”
陈冬宜又魂不守舍地洗了个澡。
出来的时候江枝已经把主灯关掉了,只留了两盏台灯,她就靠在枕头上,就着台灯的光翻着书,陈冬宜走过来:“在看什么?”
“上次从学校图书馆拿回来的。”江枝说:“绝版的那本。”
刚说完身边的床就往下塌了塌,陈冬宜才坐到床上一秒又站了起来:“要不我去客房睡吧。我毕竟……那个……”
“不行!”江枝直接反对。
陈冬宜愣了下:“为什么?”
江枝说:“我担心你啊。”
陈冬宜:“……”
糟糕,心猛地跳了一下。
她和江枝已经是可以互相关心晚上还睡在一起的关系了吗?
江枝伸手扯了她一把,陈冬宜没有防备,直接跌在了床上,就听到江枝又说:“我都跟爸妈说了你是我的好朋友,你以为我是糊弄她们的吗?”
陈冬宜哦了一声:“我以为是。”
她在床上躺好,盯着昏暗的天花板发呆,好一会儿,见江枝没有要关灯的意思,她侧过身,问:“不睡吗?”
……看过很多次也习惯不了自己这副刻苦的样子。
江枝说:“马上,你先睡。”
陈冬宜:“明天要早起。”
江枝迟疑了下,把书放到床头柜上:“也是,你这个身体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晚上睡不着,白天睡不醒,你是不是还没倒过来时差?”
陈冬宜:“……我都会快回来一年了。”
她把自己这边的台灯关了:“我就是纯懒。”
江枝白了她一眼。
旋即,那边的灯光也隐匿在黑暗中。
江枝在不到她三十厘米的地方躺下来,寂静的空气里,呼吸都显得格外轻,陈冬宜维持着侧身的动作,逐渐适应黑暗的眼睛,看到江枝模糊的轮廓。
准确的说,是自己的轮廓。
她想这个世界上应该很少有人有这样的体验,从真正的第三视角看自己,离那么近的端详自己,其实是透过自己在看别人的灵魂。
“不睡吗?”江枝睁开眼睛。
陈冬宜说:“睡不着。”
江枝沉默了会儿,忽然问:“跟我讲讲你在国外的生活。”
陈冬宜问:“什么方面的?”
江枝:“学习方面。”
陈冬宜:“不在涉猎范围。”
“……那别的,你在国外也打架吗?”
“我在国内也很少打架啊,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回答问题。”
“打。”
江枝觉得自己最近翻白眼的次数越来越多了,很没有素质。
“这也不怪我啊,我们学校可乱了,”陈冬宜说:“为了自保都得把自己弄得不好惹。不过外国人开放,有的打着打着就去厕所啃起来了。”
江枝:“?”
陈冬宜啧啧:“把我们这些观众当指套呢。”
江枝:“……你说什么呢!”
陈冬宜回过神来:“哦哦,指套就是一些床上工具。”
江枝脸一红:“我没问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