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于欢
随后她又挑了一条红色的领带,并替沈清辞系上。
穿戴齐整后,沈念后退了两步,满意的夸赞道:“不错,不错。”
“会不会太招摇了。”沈清辞看着姐姐挑选的衣服,觉得过于明艳。
“你的长相还不够招摇吗?”沈念便说道,“今晚的舞会,那些公子哥,我敢说,肯定都不如你。”
“记得主动点。”沈念又提醒道,“你都下了邀约,可别忘了。”
“我知道的。”沈清辞点头道。
“别光知道,”沈念又道,“你一直在国外,这样的晚会,也就小时候见过一次吧,今晚妈妈一定会将你介绍给所有人,到时候你身边肯定会有不少人围着,也免不了一些商人和官员的公子及小姐来搭讪,以此拉拢我们沈氏。”
“到时候,你可别忘了你的张小姐。”沈念继续提醒道。
“怎么会忘呢,念姐姐还不清楚我是什么样的人吗,”沈清辞道,“这样的晚会我本也不感兴趣。”
“是是是,终于承认啦,你的心里只有张小姐。”沈念笑眯眯的说道,“走吧,太阳下山了,妈妈还在楼下等呢。”
“嗯。”
沈念挽着沈清辞的胳膊下了楼,沈虞正坐在沙发上,手里端着一杯咖啡,“准备好了?”
她看着两个女儿,眼里止不住的高兴,“念念挽着清辞,我还以为带了谁回家了呢。”
为了适配西装,沈清辞将齐耳的短发往后梳理着,白皙的脸庞加上精致与立体的五官,还有高挑的身材,整个人看上去都十分干净清爽,精神面貌俱佳。
沈虞越看越欢喜,同时又有些伤感,因为在沈清辞的身上,她看到了兄长的影子。
“妈妈,小辞的衣服可是我挑选的呢,是不是很衬她。”沈念说道。
“咱们小辞要是个男孩,可得迷倒多少…”
“呸呸呸!”沈念打断了母亲的话,“就是要女孩子才好呢,辞辞要是个男孩,肯定就没这么好看了,而且要是个男孩,我才懒得搭理。”
沈虞也没有反驳,“只要是小辞,都好。”
“走吧。”沈虞带着二人上了车,司机将汽车开向江口。
在江边的租界旁,有一座大楼,楼中间是一家舞厅,而这栋楼,属于沈氏。
沈虞带着沈念与沈清辞提前来到了宴会上,但此时已经有人提前到达。
那是与沈氏合作的几大商行,张、陆、孙,赵等等。
见到沈虞,商行老板们纷纷上前热情打招呼,“沈老板。”
“陆老板,孙老板。”在一众中年男子当众,唯沈虞一个女子,并且是领头之人。
“听说您请到了总督大人?”几个商人低声询问道,“总督大人今夜会来?”
“不光是总督大人,还有英香港的总督。”其中一名早就得知消息的商人说道,“沈老板可是好手段,我们花重金都没能请到总督大人露面。”
“那还得是沈老板呀,与英港总督交好。”众人一阵吹捧。
“我听说沈老板的女儿从英国回来了。”
“陆老板的消息真灵通。”沈虞多看了一眼姓陆的商人,“不光是我的女儿,还有我哥哥的女儿也回来了。”
几个商人对视了一眼,提到沈虞的哥哥,沈氏商行的原东家,整个广州无人不知,也无人不敬佩,而他们也知道,其独女身上,持有沈记的原始股。
“念念,清辞。”沈虞招呼着姐妹二人。
商人们开始打量,同时心里也在盘算,不管是沈念,还是沈清辞,都已到了适婚的年龄,但沈家这些年并没有消息传出。
于是他们纷纷鼓动自己的儿子上前,尤其是也有留洋经验的,想借同样的经历,争取到这次机会,拉拢与靠近二人。
不过,因为沈清辞的扮相,这群富商的儿子们,似乎更钟意沈念,“沈念小姐,请允许我做…”
“老板,总督大人到了。”跑腿的伙计一路小跑来到舞厅,向沈虞提醒道。
第090章 权与利
总督张仁君的到来,让场面一下变得安静,两广最大的地方官,这些商人自然都想上赶着巴结。
沈虞于是带着他们走出大厅迎接,恰好一辆马车停在了大门前,身后还跟随着一队都督府的卫兵。
张仁君携幼女走下车,这是张仁君的女儿第一次跟随父亲出席这种大的场合,出来迎接的,与围观的众人都感到惊艳不已。
沈清辞站在人群中央,看着缓缓走下车来的人,身上的衣服,似乎格外衬她,也让她看入了迷。
先前与沈念搭话的几个富商公子,心思也很快就转到了张寰的身上。
“我阿爸说,总督大人的女儿尚未婚配,今天这个场合,是有意挑选女婿的。”
“没有想到,总督大人这么一把年纪了,还有个这么年轻貌美的女儿。”
“比起沈家的财富,张家的权力,要更加有利于家族的前景与发展吧。”
“那当然,商人与商人互相逐利,只有官商合作,各取所需,才是长久之计。”
沈虞亲自迎了上去,恭维道:“张都督大驾,光临寒舍,令沈记蓬荜生辉。”
张仁君回了礼,“在南方,百姓可能不知道我张仁君,但是沈记,却是家喻户晓,沈老板客气了。”
“都督以廉政闻名,治下百姓无不感恩戴德,哪里是我们这些满身铜臭之人可比的。”沈虞奉承道。
随后张仁君还不忘沈虞的两个孩子,“哦,对了,沈老板,我听说您的兄长有一个女儿。”
沈虞当即意会,“清辞,快来见过张都督。”
沈念便推着沈清辞走到了母亲身侧,“见过张都督。”
看见沈清辞,张仁君的态度明显好了不少,“沈姑娘不用如此客气,张某人公务繁忙,还未来得及答谢,今日借这晚宴,我们又见面了。”
“沈故娘的热情,张某人岂能忘,”张仁君又道,“不光救了小女,还不辞辛苦的将她从梧州送回广州,今还特地定制了礼服送来,这样的恩情,张某人实难偿还。”
张仁君的一番话,就好像今日赴宴,是看在了沈清辞的份上而非沈虞。
“张都督与令爱能够光临沈记,已经是沈记的荣幸。”沈清辞回道,“至于那些,都督不必挂怀,清辞,乐意之至。”
沈清辞与张仁君的对话,引起了众人的议论,一是沈清辞的身份令人琢磨,二是张仁君这么大的一个官为何会对一个小辈如此客气。
“张小姐身上穿的衣服,是出自沈记?”几个富商震惊道,虽然沈氏是以服装为主,但十三商行中,并不只有沈氏一家。
很显然张仁君话里有话,他似乎在接近沈氏,但却并不是通过沈氏现在的当家人沈虞,而是以后辈的交情,或者是恩情,以一种看似巧合的合理手段拉近关系。
“张都督进去坐吧,江边的风大。”沈虞笑眯眯的说道,“怎么能让您和令千金在门外吹风呢。”
张仁君便带着女儿随沈虞进入了宴会厅,厅中有歌女正在台上的聚光灯下唱歌。
那些一同出来迎接的富商,便没有沈家这样好的运气能与两广总督走得如此近。
他们看着张仁君与沈虞的背影,心里充满了嫉妒,并且说起了风凉话。
“沈虞还真是命好,有个能干的哥哥,在商会最繁荣的时候死在了火海里,不费吹灰之力就得到了这么大一个家产。”
“可不是嘛,否则凭借她一个女人,怎么坐得下咱们十三商行的头把交椅。”
对于沈虞继承兄长的商会,并成为行首,似乎有许多人都是不服气的。
“当年沈氏的火灾,好像差点让沈记断送,是沈虞沈老板抗起来的吧。”忽然有人说道,“她在继承兄长的家业前,就已经有一家自己的工厂,后来合并,才挽救了沈记。”
“不过沈虞能请来张仁君,还算有点本事。”
“这个张仁君,真是个狡猾的狐狸,上次我们几大商行同时宴请,他连瞧都没瞧一眼,送去的东西也被退还了。”
“现在面对沈氏,简直是两副面孔。”
“谁让沈家才是老大哥呢,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老狐狸看上的,恐怕是沈家的财富,咱们几个商行加起来,恐怕也不如沈氏的一半。”
“现在洋行如日中天,我们谁家不是一直在亏损呢,沈记又能支撑多久。”
“所以才要想办法拉拢张仁君,咱们十三行都是以出口贸易为主,港口一直把握在官府的手中,不搞好关系,哪天让你关门,你也只得关门不是。”
歌舞厅内,沈虞将张仁君请到了上座,没过多久,客人陆陆续续到场。
包括英港总督,受沈虞之邀,是专程来拜见张仁君的,因为梧州英商船之事,张仁君的名声,震惊中外,也令洋人刮目相看。
“张仁君先生,我是专程来拜访您的,知道您一直很忙,所以我拜托沈虞女士替我邀约您。”英港总督说着并不太顺畅的语言,并摘下手套,想要与张仁君握手。
但对于洋人的接见礼节,张仁君到现在也不习惯,但还是勉强的伸出了手。
“清国有您这样了不起的人,真是幸运。”洋人似乎十分欣赏张仁君的魄力。
“我只是做了一个国人该做的事情。”张仁君回道,“像我这样的人,大清还有很多,只是你们不知道而已。”
“是吗?”英港总督对张仁君的话感到十分意外。
“当然。”张仁君回道,“大清国不止有当官的,还有百姓,他们比我们这些位高权重的人,更有骨气与担当。”
“你们可以迫使朝廷屈服,那是因为朝廷已在末路,但你们征服不了这个国家与民族的心。”
“任何时候,民族求生的信念都不会消亡。”
“你们不要妄想用短短几十年,几百年的历史,就可以吞没我们几千年从未断过的传承与积累。”
英港总督被张仁君的话震惊,清廷的无能与羸弱,是他们有目共睹,包括他现在管辖的土地,也都是清廷打了败仗,所签订的条约所割让出来的。
张仁君的话一出来,旁侧坐着的商人以及文人皆震惊不已。
“这个新上任的总督,跟前任总督还真有点不一样。”
“前任总督那是什么,那是朝廷和洋人养的狗罢了。”
“我十分的欣赏张都督有这样的决心与魄力。”英港总督再次伸出手,似乎想要结交这个朋友。
张仁君也有些意外,因为自己的言语已是锋芒毕露,但这个洋人不但没有生气,反而更加的激动。
“今天借沈虞女士的场地,有幸与您结交。”
舞厅内西装革履的服务生端来了酒水,英港总督与张仁君各拿了一杯。
沈虞很是满意,于是便拍了拍手,舞厅内明亮的灯光逐一熄灭,只剩下一些彩灯。
随后最明亮的聚光灯落在了厅内的舞台上,张寰坐在父亲的身侧,首先是充满了好奇,而后眼前一亮。
舞台上有一架钢琴,那即将要演奏的人,竟能让她的心紧绷起来。
“这不是,沈姑娘吗。”张仁君看了一眼女儿说道,“想不到,她还会西洋乐器。”
“毕竟沈姑娘一直在西洋留学。”张寰道。
“沈记的老板,可谓是用心良苦。”张仁君摸着胡须道,“今日这宴,恐有择婿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