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玄笺
秦意浓和唐若遥没听到导演出声中止,即使剧本里这段已经过了,她们还是保持了演员的自我修养,尽职尽责地继续表演下去。
秦意浓已经快站不稳了,环着唐若遥后颈的手臂酸软无力地虚搭在她肩上,被唐若遥半扶半抱才勉强维持住平衡,几乎像只树袋熊一样,完全依附着对方。
唐若遥和她短暂分离,换了口气,重新吻了过来。
鼻息变得又长又短。
长是纠缠到极致时,头皮战栗,所有的细胞都在震撼,只想更加紧密更加不可分开,连呼吸都忘却。
短是彼此汲取新鲜空气的短促,好像下一秒就是世界末日,必须吻到够本。
秦意浓低低地哼出声,松开布料的手又收紧,闲下来的另一只手被唐若遥寻到,从手背探入指缝,十指相扣压在书桌上。
脑子里空白的部分越来越多,理智被感情粉碎,一秒一秒向前推进……
唐若遥心口堆积的情感快爆炸,她,或者韩子绯,都在迫不及待地想向秦意浓证明,她的那份爱到底有多强烈。
她从秦意浓唇间退了出来,意犹未尽地浅浅啄了一下。
她眸光含情,低头看怀中的女人。
秦意浓那双墨玉般幽深的眸子里蒙上了一层薄薄的水光,迷蒙极了,无意识地半张着红唇,唇瓣轻微红肿,心口剧烈起伏,还没有从方才的激烈中缓过神来。
察觉对方的离开,秦意浓眸心轻轻地动了下,有一个主动靠近的动作,单凭她的意志力镇压了回去。
唐若遥眼神幽暗。
复又执起女人的手,埋首亲吻她的手背,没完没了似的,许久,辗转到唇角、脸颊,自持守礼,却又像狩猎的猎人,隐忍耐心。
秦意浓被唐若遥抱到了书桌上,耳后传来温热感。
秦意浓头皮一炸,咬牙克制住即将出口的声音,终于忍不住主动ng了。
她一只手推开了越来越造次的唐若遥,扭头看向导演韩玉平的方向。
监视器后,韩玉平和现场编剧两个人低着头小声地讨论着什么,根本就没注意镜头。
秦意浓压下怒火,深吸一口气,扬声道:“韩导,过了没有?”
韩玉平抬起头,满脸茫然:“啊?”
秦意浓从桌上跳下来,腿一软差点没跌一跟头,她趔趄了下,将杵在边上还没出戏的唐若遥当成人形拐杖撑了一把,放弃了走过去的想法,咬牙切齿道:“到底过了没有?”
韩玉平皱眉,不紧不慢地说:“待会儿我看看。”
敢情还没看?
秦意浓出离愤怒了。
“韩导!”她拖着“半身不遂”的身体过去了,居高临下地质问他,“为什么不喊卡。”千万别告诉她是好玩这种理由,那她就要动制片人的名头和韩玉平大吵一架。
韩玉平对她的怒火莫名其妙,但对她走路不稳先有了鲜明的认知,说:“坐。”
马上有工作人员给秦意浓搬了把椅子。
秦意浓从容坐下,抱臂冷笑:“你最好给我一个合适的理由。”
韩玉平用一种不可思议的内容大概是“你没病吧”的目光上下扫了她一眼,指着刚刚打开的回放道:“我刚刚看这里感觉到位,想可不可以加点什么。”
秦意浓一愣:“加点什么?”
韩玉平耐着性子和她解释。
唐若遥经过了最初的出神阶段,也默默地站在了秦意浓身后听。
秦意浓转头,不咸不淡地瞟了她一眼。
在剧本编写完善的初期,几位主创就对床戏那段有不同的认知。有的认为需要,有的认为不需要。两个人的爱情不一定非要经过这一步,如果没有这段能显得更加纯粹,也显示了沈慕青在这段禁忌感情里的挣扎和保守,她是个解放得不彻底的人,即使心归属于对方,身体却依旧守着沉珂规矩。后来重新统一了意见,觉得还是加上好。爱人之间的相互吸引不仅表现在情,还有谷欠,一对热恋中的小情侣,单独出去旅游,发生点什么顺理成章,再从沈慕青的人设出发,她虽然保守,心有犹豫,但对韩子绯的爱同样澎湃,十分怜惜对方,只是迫于世俗隐忍了些,在没人认识她们的地方,把自己交付出去才是符合她人设的选择。
从剧本后期来讲,越是甜蜜的,将来也就越苦涩。大概编剧都有一颗发刀的心,柴子秋一开始就坚持要这段床戏。
既然必须有,韩玉平看着看着,就想要不要先来个铺垫。
秦意浓拧眉:“铺垫?”
韩玉平说:“对,原定的不是韩子绯发乎情止乎礼么,我就想让她在这段放开一些,情难自已,一鼓作气,你一方面也想,但心有顾忌,最终还是推开了她,和蜜月那段形成一个反差对比。”
“你就不能提前说吗?”秦意浓这句话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我是临时起意,怎么提前说?”韩玉平板着脸道。
秦意浓一噎。
韩玉平想到什么,脸色稍霁,道:“你是不是也有这个想法,我看后半段演得和我的期愿八九不离十,就是有点瑕疵,眼神戏不够,太沉浸了,没有挣扎。”
他看了看她身后的唐若遥一眼,唔了声,客观点评道:“小唐表现还不错。”
唐若遥尴尬地笑笑。
她完全是把持不住,没脸受这个夸奖。
韩玉平转回来,对秦意浓说:“你得加油啊,别让后浪把你拍死在沙滩上了。”
秦意浓暗自磨牙,说:“……我会的。”
韩玉平点头嗯声。
秦意浓凑过去,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对韩玉平说:“韩导,我现在想演韩子绯,你看来得及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