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玄笺
怕路上堵车,所以两人提早半小时出发。好在路况良好,到达幼儿园才四点,两人在车里坐了会儿,各自无话。等校门口出现了领着孩子的老师,纪书兰拖着一条瘸腿下了车,和许多家长一样,在路旁翘首盼着。
秦意浓是公众人物,依旧坐在车里,从车窗遮光膜往外看。
孩子太多了,小萝卜头们都差不多,她本来就眼睛疼,看久了更是眼花缭乱的,索性闭上了眼。
过了几分钟,还是十几分钟,后车门被打开,涌进光亮,秦意浓戴好墨镜和口罩,第一时间偏开头,等车门重新关上,没有被偷拍的风险,她才转过脸。
纪书兰腿上坐着个小女孩,穿雪白的公主裙,漆皮的小黑皮鞋,看起来只有两三岁,脸庞精致,眼睛水亮得和黑葡萄一样,抿着唇,怯生生地看着面前遮得严严实实的女人。
秦意浓摘下墨镜口罩,唇角微勾,柔声问:“不认识我了?”
小女孩躲在外婆怀里,想扑上去又不敢的样子,纪书兰低头鼓励地看她,抱着她往前送了送,小女孩觑一眼秦意浓神色,小心地爬到了秦意浓腿上。
秦意浓双手稳稳兜住她,低头在她那张和自己肖似的水滑脸蛋上温柔地亲了亲。
宁宁小脸上立时浮现出些许绯红,好害羞得把脸整个埋进她脖颈里,小手抓着她衣领,奶声奶气地喊人:“妈妈。”
第十七章 017
秦意浓基本一个月回家一次,如果剧组拍摄行程紧,时间赶不及的话,两三个月回一趟也有可能。宁宁不常见她,怕生,每次见面都要先磨合一段时间。
秦意浓夸了两句她身上的裙子好看,又亲亲脸蛋,把她放进后座的儿童座椅里。
小朋友把软乎乎的暖热小手放到她手里,秦意浓牵着她一只手,目不斜视。她感觉宁宁在看她,一转过脸对上她视线,宁宁就紧张得脸蛋通红,低着小脑袋,下巴要戳进心口。
如此几次,秦意浓就不看她了,由着她眨巴着水葡萄一样的大眼睛打量自己。
小朋友大名叫秦嘉宁,寓意善良平安。秦嘉宁大概遗传了生母在学习上的天赋,从小就表现出异于常人的聪慧,别的小朋友一岁还在学着叫人,发育晚的还不会说话,她已经会一些简单的词组了,小卡片一摞一摞的。
幼儿园一般三周岁入学,贵族幼儿园可以放宽条件。小朋友刚两岁半,学得太快,独立能力远胜于其他小孩,家里又只两个垂暮老人,对孩子成长未必好,秦意浓和纪书兰一合计,索性把她提前送进了幼儿园,看她能不能适应集体生活,不能的话再接回来。
结果老师给来的反馈是适应得很好,小萝卜头们从小就看脸,秦嘉宁基因好,粉雕玉琢,相当漂亮,在班上很受孩子们欢迎,就让她一直上下去了。
唯独有一个缺陷,幼儿园有很多亲子活动,秦意浓这样的人,注定不能也没有空出现在幼儿园里,纪书兰岁数大不说,还瘸了条腿,光是体力就受不了,再者,人家都是爸爸妈妈带孩子,你一个老太太上去算怎么回事?
心头浮上愧疚,秦意浓侧身摸了摸宁宁软软的头发,宁宁害羞地躲了下,去看外婆,开心得止不住笑。等秦意浓收回手,她又抿紧了唇,略略失望的样子。
纪书兰说:“你再摸她一下。”
秦意浓方才没看到宁宁表情,不解道:“嗯?”
纪书兰眼神示意她。
秦意浓又摸了一下宁宁的脑袋瓜。
宁宁这回忍着没躲,眼睛亮亮地瞧着她,特别小声地又喊了句:“妈妈。”
秦意浓内心充盈起无限温柔,柔声回她:“宁宁。”
宁宁双腿立马在儿童座椅里不安分地动了动,漆皮小皮鞋踢踏着,两只手都往秦意浓那边伸,眼神急迫,看起来很想要她抱,秦意浓摇头,严肃地说:“不可以秦嘉宁,下了车再抱。”
宁宁瑟缩了下。
纪书兰忍不住在一旁提醒:“你不要动不动板着张脸,看把孩子吓的。”
秦意浓挑眉:“我板着脸了吗?”
纪书兰瞪眼:“板了!”
秦意浓讪讪地摸了下鼻子,迅速调整出温柔可亲的面孔,微笑道:“妈妈的意思是,在车上不安全,万一急刹车,妈妈抱不住你,你就飞出去了,会受伤的。”
宁宁一脸茫然,她的积累还不够她理解这么长而且有点复杂的一段话。
秦意浓接着解释:“飞出去什么意思知道吗?”她比手画脚,模拟了一场急刹车,怀里的抱枕被她丢出去,拍到驾驶座靠背又弹回来,她指着那个饱经磨难凄凉的抱枕,同情地说,“这就是你。”
宁宁听得瑟瑟发抖。
她未必能全部理解,但是秦意浓是影后,情绪百分百到位,小朋友看得懂她的意思,总之就是她会非常惨。
纪书兰唇角抽搐。
之后宁宁就坐在儿童座椅里一动不敢动了,纪书兰问她要不要喝水,她点点头,两手捧着儿童水杯乖乖喝水,又用余光去看秦意浓。
秦意浓知道刚才吓到她了,露出和煦笑容。
宁宁把水杯递过去,小声道:“妈妈喝水。”
秦意浓就着她的吸管喝了一口,看着她水亮的眼睛:“谢谢宝贝。”
小姑娘脸又红了,垂着洋娃娃样浓密长睫毛不说话,漆皮小皮鞋在空中轻轻地踢起,又落下。
车停进别墅,秦意浓把她从车里抱出来,宁宁趴在她肩上,在她耳边细声细气地说“妈妈走慢点”,秦意浓放慢了脚步,回头等腿脚不便的纪书兰。
她们家晚饭吃得早,芳姨在厨房做饭,秦意浓蹲着给宁宁换好鞋,宁宁就倒腾着小短腿跑到了厨房,吃力地拉开门,很有礼貌地问好:“芳奶奶,我回来啦。”
秦意浓往那边看了两眼,坐到沙发上开了电视,找到《小猪佩奇》后按了暂停,等宁宁和芳姨说完话回来看。
纪书兰有点累,向秦意浓说了声吃饭叫她,就先回房休息了。她手在墙边的开关上按了下,头顶的灯快速地闪了几下,忽明忽暗一阵后,忽然灭了。
“嘟嘟。”纪书兰从房里走出来,局促地喊了声。
沙发上一大一小两张脸同时扭过来,同样的眉细目长,精致如玉,仿佛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一个大秦意浓,一个小秦意浓。
纪书兰不由自主地晃了下神。
大秦意浓侧着身,开口询问:“怎么了?”
纪书兰说:“我房间的灯好像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