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小狐昔里
顾清风佩服叶青士的果断,但摆在他自己身上,却是万万做不到的。
况且叶青士还有孙子叶绍裘,他膝下就这么一个孩子,要他看着儿子去坐牢吃苦,他是无论如何都不行的。
见顾清风这般情态,叶青士便不再多说废话,话不投机半句多,他朋友多的是,不缺这一个老家伙。
然而他要走,顾清风却忽然开口:“你家小裘情况特殊,是不是要提前定孙媳?”
听到这话,叶青士气得声音都拔高了:“顾清风,你好了就给老子滚出去!以后别说是我叶青士的朋友!我告诉你,小裘我就没打算给他找媳妇,血脉亲缘是很重要,但小裘是我亲孙子,不是传宗接代的工具人!”
顾清风稍好一些,就被叶青士赶出了叶府。
黎望听说后,忍不住为老先生点了个大大的赞:“叶老,还是您觉悟高啊!不愧是您!”
叶青士一掌拍在人后背,没好气道:“躺好,扎针呢!你小子别嬉皮笑脸的,过段时间入伏后,你就要换药浴方子了,到时候三日来一次就行了。”
“还有好久呢,不急不急。”黎望趴稳了,才又说话,“听说您这里的药膳汤都用在柳大山身上了,明日我让南星再送一份过来吧。”
“行,老夫也不跟你客气,之后的药钱减上三分就行。”
这黎家小子的药膳汤确实厉害,叶青士还没研究透,自然不会舍得就此放下,不过说起柳大山,他倒有话讲:“柳大山的身体亏空得厉害,他从开封府衙回来后,知道老夫这里看病贵,能走动后就立刻搬走了,你知道他们落脚的地方吗?替老夫送一份药方过去吧。”
“老先生医者仁心,小子就是不知道,也得给您送到了。”
叶青士就笑了:“你小子会说话起来,倒是全没了舌战公堂的模样,听说你爹最近又拿着藤条追你了?”
……当真是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说好的关起门来教子呢,他好歹也快及冠了,老头子就不能给他留点面子吗?!
“没有的事,您肯定是听岔了。”
叶青士却道:“昨日你爹亲自上叶府来问你的恢复情况,老夫听他亲口说的,焉能听错?”
……算了,亲爹,这是亲爹。
给自己做了三遍心理疏导,黎望才勉强平心静气地开口:“老先生不知,这是我们黎府独特亲子活动,下次黎晴过来,您不信问问他,一样对待的。”
叶青士:……那你们黎家这亲子活动,还真挺独特。
从叶府心累地出来,黎望坐上马车,却是有那么点儿不想回家。索性天气越来越热,天也黑得越来越晚,这会儿还未到斜阳西坠时刻,他便让马夫往巽羽楼去。
到了巽羽楼,杂烩和拉面依旧卖得非常火热,黎某人算了算下架的时间,约莫就在七日之后了,便让人在店门口试着挂上倒计时的木牌,先给食客们一个心理准备。
白玉堂本是路过并不想进巽羽楼的,却在看到木牌后,脚步忍不住拐进了巽羽楼。要不说黎知常这人头铁呢,这赚钱的营生攥在手里,都能这么直接送走,汴京城第一任性实至名归了。
不过如此一来,这杂烩吃一次少一次,他可不得多吃两次回回本啊。
“白五爷,您来了啊,东家就在楼上,原来是约了您见面啊。”
那倒是没有,白玉堂一愣:“他在楼上啊,还不赶紧带路。”
黎望正搁包厢里看巽羽楼这个月的营收情况呢,就看到五爷推门进来,手上还提着一个油纸包,估计又是从哪里买来的新鲜吃食。
“要吃吗?王家店新出的糖油糕,滋味还算不错。”
黎望摇头:“油糕不易克化,就算我想吃,我的脾胃也受不住啊。”好在他对甜点并不爱,不吃也就不吃了。
“那你可就少了许多乐趣了。”五爷语气颇似遗憾地说完,又道,“这个点,你不是应该还在叶府吗?”
“今日提早结束,我替叶老先生跑个腿,正在等人送消息过来。”
“什么消息?”
黎望将账本最后一页看完,便交给了南星,才道:“柳大山一家的落脚地点。”
白玉堂一听,当即拍着大腿道:“你这不就是舍近求远吗?我知道啊,我带你去,不过空着手去不太好,带两份杂烩过去吧。”
“……你确定,不会坨在路上吗?”
五爷当即道:“哎,我没同你说吗?他们一家,现住在我从前鼓楼的小宅子里。”
黎望看向好友,一脸冷漠:“哦。”
“你这反应,也未免太过冷淡了吧?你怎么不问问五爷我现在,住在何处?”
黎望站起来,没再理五爷。
不过五爷显然不在乎黎知常的冷漠,笑着道:“这不是你们都住在京城嘛,既然是常住,我兄长觉得那二进的小院子太过委屈我,就在长门街买了个三进的大院子,鼓楼的宅子空着也是空着,索性就做做好人,借柳大山他们养养病住几日。”
其实原本柳家人是不愿意占白玉堂便宜点,五爷也看出来了,就拜托三人替他看院子,顺便做做洒扫工作,柳家人也承情,便也不再扭捏推辞。
“说起来,小生还从没去过你家哎。”黎望托腮看五爷,“怎么,五爷这乔迁新居,都不请朋友们吃顿饭吗?”
“我请客,你做饭那种吗?”
黎某人十动然拒:“那还是免了,私人小厨,概不接单。”
“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天底下最大牌最难请的厨子,就是你了。从前你还在江湖上放言,说自己就是个厨子,你看看你现在,哪里像个厨子了?”
黎望轻轻按了一下马车的暗格,掏出一个木盒来,木盒里是用油纸包好的蜜汁肉脯,莹润的肉脯上撒着芝麻,油纸一打开,甜香就瞬间窜入五爷的鼻腔,口水瞬间就分泌了。
他刚要伸手去拿,就被人躲开了去,只听得人道:“五爷,小生像厨子吗?”
可恶,黎知常这个小心眼!
不蒸馒头争口气,五爷觉得自己不能纵着黎知常这货仗着厨艺“为非作歹”,当即就硬着声音道:“不像,五爷我从不昧着良心说谎话!”
话虽如此,但五爷这眼神明显就黏在了肉脯上,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他竟然在这肉脯上,闻到了一股鱼味的鲜甜。
可恶,黎知常到底哪来的厨艺天分!
“原来如此,五爷你居然觉得小生于庖厨之道没天分,那看来这份肉脯,只能小生自己独自消受了。”黎望一脸遗憾地说完,居然还有了几分委屈,什么叫茶,这就是了。
五爷气得直拍桌:“黎知常,你给老子好好说话!不就是小考考得太好被抓了壮丁吗!何至于此啊!”
……黎望捧着肉脯,然后陷入了沉默。
他真傻,真的,他光知道考得差要被老爹拿着藤条追,却没想到费劲考得好,居然比被藤条追还要惨,早知道如此,他还不如六十分万岁呢。
“当然至于!五爷你不懂,哎。”
五爷自是不懂,趁着朋友失落,当即将肉脯夺了过来,这入口果然非常不错,反正同他从前吃过的肉干完全不同,虽然也有韧性,却是不柴不干,反倒是越嚼越有风味。
“你这肉脯,在巽羽楼上架不?”
黎望当即摇头:“不上。”
“那你准备,怎么堵住那顿老饕的大口,方才出来时,你也看到了,已经有人组织抗议上书了,说不定过两天,你那巽羽楼门口恐怕就要站满抗议的食客了!”反正五爷已经等着看热闹了。
黎望沉默片刻,才道:“……五爷,你能想我点好吗?”
“分明是你自己闹的,一直开着不就好了,你就是恶趣味,想看别人闹腾,你当五爷我看不透你这个人吗?”
有吗?他怎么不知道自己是这种人?他只是想来年乾元节省点事而已啊,拉面师傅的下岗可是带薪暂时下岗,他容易么他,为什么一个个都不理解他,他好难哦。
作者有话要说: 白吱吱:五爷已经看透你了!【痛心疾首.jpg】
第127章 优美
他只是想简简单单偷个懒而已,为什么会这么难?
剩下的路程,黎某人显而易见地自闭了,等马车在鼓楼内巷停稳,他才勉强收拾好心情,带着药方下了马车。
“高兴点,起码你赚钱了呀。”
黎望冲人看了一眼,直言道:“五爷觉得小生是缺钱的人吗?”
那自然不是,堂堂黎家嫡系的少爷,母家还是富贾一方的商家,就算他缺钱,黎知常也不可能缺钱:“钱么,总归是越多越好,不是吗?”
白玉堂说完,就对上了黎知常莫名的眼眸:“嚯,你怎么这么看着我?”
“小生在想,五爷你是不是被人掉包了,这句话即便是从展昭口里说出来都不违和,唯独五爷你不是从不将银钱放在心上的吗?”
“……你可不要污蔑我。”
黎望摊手:“也不知道是谁哦,当初上京的时候连一点银子都不带,得亏是遇上了颜相公那等好性的,否则就要露宿街头了。”
“喂,你这人怎么这么喜欢翻旧账啊!你再说一句,五爷可不陪你进去找人了!”白玉堂将剩下的肉脯塞好,一副要把腿就走的模样。
黎望见此,当即见好就收了:“不说便是了,我们进去吧。”
鼓楼的房子其实都很有些年头了,虽然大部分宅子面积不大,但许多老汴京城人都住在这一片,白家这宅子买了许久了,因为主人家都不上京,所以收拾得挺草率。
白玉堂来了之后,纯粹也就当个睡觉的地方,有时候几天都不回来一次,现在正是春日里,上次他带柳家人来的时候,院子里的荒草都快长到他腰间了,现在进来,却已被人收拾妥当。
无名的花丛被精心栽种,院子里唯一的一棵大树也修剪过,至少没再越过领居家的院墙了,白玉堂依稀记得,这是一颗柿子树。
“这么一看,还是五爷我赚了。”
黎知常:“……五爷你开心就好。”
“我当然开心,这门都开着,柳家人肯定在家,我带你进去。”五爷拉着黎知常进门,然而没走多久,就听到跨间里传来争执的声音。
“顾老爷,这里不欢迎你,请你离开吧。”
这是柳大山的声音,虽然中气稍显不足,但语气冷硬,显然是真不欢迎顾清风的造访。
顾清风却是来道歉的,当然主要是来看儿子的:“对不起,柳爷,是老夫错认了云飞,让你遭了这无妄之灾。”
柳大山显然不想听这些,气得咳声不止,柳云龙的声音就传了出来:“今日我家不便招待您,还请您离开吧。”
“云龙,爹真的不是故意的,你……”能原谅爹吗?
顾清风的眼神满含期盼,倘若是从前的柳云龙,他早就心软了,毕竟血脉相连,他并不是一个硬心肠的人,但云飞的事横亘在两家之间,他此刻实在不想考虑认亲之事,所以他难得硬着心假装没看见,只道:“顾老爷,请。”
柳云龙引着顾清风出来,就见到了白玉堂和那位姓黎的官家公子,当日在朝堂上,便是此人戳穿了云飞的伪善和偏激。
“白兄,黎公子,二位快里面请。”
顾清风闻言,当即心中一痛,云龙这是不欢迎他上门啊,招待陌生人有时间,却反倒没时间招待他,相较于云飞的嘴甜贴心,云龙怎会这般无情?
他被冷脸薄待,心中难免生了怨怼,只是顾清风自己尚未意识到,只拉住云龙道:“我知道你怪我,怪我认不出你,怪我宠坏了云飞,让他迷失了自我,可你是我的儿子,你不能这么对我。”
这场面,黎望都有些后悔来了。
至于五爷,反倒没那么在意,他这人没什么世俗的观念,什么父子亲缘,在他看来都没有自身畅快来得紧要,当即就道:“你这老头说话怎么叽叽歪歪的,是你自己认错了人,居然还要怪柳云龙不给你好脸色看?你怎么这么能耐呢。”
“再说了,这二十多年是柳家养大了柳云龙,还学了一身武艺,父子感情当然远胜于你,你们只是有血缘关系的陌生人而已,难不成就因为这点血缘,他就要给你养老送终?我们江湖人可不认这个。”
“说句难听的,要不是你草率认错了亲,柳爷也不会受伤,那柳云飞不是个好东西,你还纵着他,柳云龙起码知道孝义为先,你却这么说话,是打量柳家人心软,不好严词拒绝你吗?”
好歹也是彻夜喝过酒的交情,白玉堂看顾清风不顺眼,自然要说个痛快,大概也是跟黎望待久了,说话竟犀利得很。
至少顾清风听完,脸色难看至极。
柳云龙虽然觉得话难听,但他确实心中对顾清风有些怨气,虽然知道对方也是被云飞欺瞒,但人的感情倾向有时候是很难控制的。
柳家的气氛实在不算好,黎望也不欲多留,将叶老先生托付的药方送到柳大山手里后,他就要揪着五爷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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