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醉酒花间
吕布喝完他们家主公亲手倒的水,擦擦嘴神秘兮兮的说道,“主公,商贾唯利是图,那郭图也不是好人,前来示好肯定别有用心,郭图暂且不说,那苏双、张世平在北地略有名气,我们要借他们的手买马,不如派人跟他们跑两趟,熟悉了路子之后自己来买。”
“奉先主意不错,只是目前来说,可行性不大。”原焕笑了一声,没有中间商赚差价,难为他能想出来这么好的主意。
只是这年头的商人,尤其是能混出名声的商人,都不是什么简单之辈,苏双、张世平二人能在刘备尚未起家之时慧眼识珠,就说明他们两个绝对不是庸人,“且等着吧,最迟明日,他们还要再来求见。”
送礼什么的弯弯绕绕太多,他们若想长久的合作,总得打开天窗说亮话。
吕布点点头,“到那时,布再来主公跟前当护卫。”
跟在主公身边会见这些来拜访的人,比跟在董卓老贼身边听那些家伙叽叽歪歪拍马屁有趣儿多了。
“奉先已是奋武将军,便是天子,也没有拿你当护卫的道理,莫要妄自菲薄。”原焕叹了口气,尝试着能不能将人掰回来。
不能以前在董卓身边当过护卫,就觉得跟在主公身边的活儿都是护卫,自己都拿自己当护卫,别人怎么会高看他?
“布一时失言,主公莫怪。”吕布自己倒是没觉得有什么,讨了差事之后不打扰他们家主公看书习字,把水杯放回原处,扛着他的方天画戟告辞退下。
别管怎么说,他今儿就是高兴。
吕布乐颠颠的出门,看到张辽一个人孤零零的在空地处操练新兵,想也不想直接走了过去。
张辽以前都是和赵云一起操练这些新兵,赵云一走,只剩下他自己,练兵的时候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还怪不习惯,听到动静扭头,看到吕布过来连忙吐掉嘴里的草茎,“主公有什么吩咐吗?”
“对你没吩咐,对我有吩咐。”吕布哼了一声,扬起下巴骄傲的不行。
张文远一天到晚在外面练兵,都不知道主公身边发生了什么。
吕大将军想到这儿,先是怜悯的看了他一眼,然后半是炫耀半是显摆的把人拉到旁边,和他说刚才的事情。
絮絮叨叨说了半天,然后才心满意足的拍拍胸口,“就是主公太讲究,不让我在他身边当护卫,还说什么就算是天子也不能让我当护卫,这有什么,只是当个护卫而已,又掉不了肉。”
“你就是吃亏没吃够。”张辽白了他一眼,如今的吕奉先是吕温侯,当初在董卓身边的时候也不是白身,都亭侯的爵位不低,董卓身边的武将那么轻贱他,还不是因为那老贼只拿他当护卫。
董卓老贼整天吆五喝六的拿人当小厮来使唤,太师府上来来往往所有人都知道他吕奉先在董太师跟前就是个跑腿儿的,能看得起他才怪。
都亭侯怎么了,在董太师身边不一样是个低三下四的护卫吗?
现在主公对他好,他反而还不高兴了,真不知道这人脑壳里天天想的都是什么。
吕布没想那么多,被张辽这么一说,捏捏下巴觉得好像还真是这样,原来他们家主公不是瞎讲究,而是打心底里为他着想。
嗨呀,更开心了。
张辽的肩膀被兴奋过头的吕大将军拍了几下,龇牙咧嘴赶紧将人推开,“你高兴就高兴,打人干什么?”
他要是有这么大块头,他早就冲上去干架去了,真是的,早知道他就请命去主公跟前候着了,“等着吧,你也就高兴这一会儿了。”
张文远说干就干,正好已经到了中午,新兵们操练的时间也差不多了,先回去让兵丁们各自休息,然后转身跑去府里找他们家主公。
他们俩都留在主公身边,谁也没比谁更和主公亲近。
第二天一早,苏双、张世平再次求见,来到客室之后小心翼翼行礼,抬头看到一左一右两个凶神恶煞的武将,腿脚一软差点吓趴下。
这这这这这这这、这是怎么了?
原焕端坐在上方,抿了抿唇温声道,“二位坐吧。”
苏双和张世平面面相觑,想和昨天一样走向左边,对上张辽那瞪大的眼睛,腿脚一颤赶紧停下,颤颤巍巍挪向右边,看到吕布的方天画戟又是一颤。
两个人胆战心惊的咽了咽口水,回到正中间卑微站好,“谢大人赐座,我二人身份低微,站着就行,站着就行。”
难不成昨日不知道哪儿得罪了大人,所以今天特意安排了这么一出?
大人神姿高彻,如瑶林琼树,怎会忽然为难他们?
定是那郭图郭公则从中作梗!
作者有话要说: 苏、张:救命啊!
郭图:我冤呐!
第52章 举世皆浊
宽敞明亮的客室之中,诸位上端坐的青年面上带着和煦的微笑和恰到好处的客气,温文尔雅看上去很好相处,如果没有身侧两位煞气凌冽的武将,这简直就是苏双、张世平最喜欢的谈判场合。
经商和当官不一样,世家子高高在上惯了,大多对商贾之事一窍不通,只要问路钱送到位,基本都不会出问题。
之后他们私底下怎么操作就是他们自己的事情了,不管怎么样,总归不会让自己赔钱。
但是现在,上面那位州牧大人的确像是不懂俗务,可他身边的两个武将虎视眈眈,他们两个连说话都不敢说,哪儿还有心思谈条件。
“奉先,文远,不得无礼。”原焕不轻不重的说了两句,抬手示意两个被吓得不轻的冤大头在张辽身边坐下,“二位购得良马先想着冀州,在下感谢还来不及,如今战乱不休,像二位这般心怀大义的义士不多见了。”
“大人过誉,折煞我等。”两个人擦擦额头上冒出来的冷汗,两股战战走到软垫处坐下,屁股还不敢挨着脚,胆战心惊差点把来意都给忘了。
苏双和张世平对视一眼,看出对方眼中的谨慎,深吸几口气稳下心神,准备直接打开天窗说亮话,州牧大人显然不太在意他们这些小事,再不说的话,他们就没机会说了。
他们在汉地没有太大名声,但是在北地,草原各部落都更乐意和他们做交易,幽州并州凉州各地都有他们的商道,只要州牧大人松口,他们能干的事情比想象中的更多。
冀州产粮,但是没有上好的养马之地,甄家的生意以粮食为主,大人想守住冀州,粮食不用采买可以自给自足,但是兵马必不可少,如此一来,他们比甄家更有价值。
大人不通俗务,他们就把优劣分成一条一条的来让大人知晓,就算在自家的优势上略有些夸大,对比下来他们也比甄家有优势。
原焕抿了口温水,笑吟吟看向代表二人说话的苏双,眼眸清亮温润,一举一动都带着世家子特有的优雅矜贵。
纵观如今各路诸侯,受商贾资助而起兵的不在少数。
这两个人生意做的大,手段和运气都很不错,他们拿出来的筹码已经很多,普天之下,除了冀州,去什么地方都能被人当做座上宾给供着。
他们运气说好是真好,说不好也是真的不好,冀州可以说是天底下最适合他们发展的地方,可惜偏偏他这个州牧不缺钱。
他不缺钱,商贾上赶着过来,就要付出更多代价。
不过付出的多也不全然是坏事,冀州位置好,四通八达非常适合发展商业,只要这两个人有足够的本事,家产翻番只是眨眼的功夫。
只自卖自夸还不够,他手下可不留怀有二心之人。
商贾都有察言观色的本事,苏双谨慎的说着他们能干什么,其间夹杂着卖惨,试图让这态度温和的州牧大人看在他们经商不易的份儿上答应给他们几分庇护。
如今那么多富商资助招兵买马的人,接受商贾的馈赠并不丢人,大人不为自己着想,只当给治下商贾多条活路也行啊。
他们俩虽然常年来往于各州之间,但是户籍还在中山,他们是中山郡人,是大人治下的百姓,大人不能看着他们中山走出去的商贾在外面被人劫掠啊。
苏双话赶话说到这里,灵光一闪意识到这是个好的不能再好的突破口,卖起惨来更加真情实感。
刚才的话有真有假混着点编出来的,现在的话可一点儿都不假,就算大人亲自去翻户籍册子,他们二人的籍贯也就在中山郡。
原焕听到这里忍不住扬起唇角,不得不说,这人的脑袋瓜就是灵光,拿户籍来说事儿,倒是他没有想到的角度,“二位义士之心在下已经知晓,只是府上最近事务繁多,劳二位多留几日,等各地官署人员安置妥当,再做商议。”
言下之意,这事儿他已经知道,但是他不会亲自管,也不打算以袁氏家主的身份和他们合作,等各地官署人员安置妥当,自有相关官员来和他们交涉,如果能谈下来,到时他二人就不再是单纯的马商,而是冀州上下承认的官商。
前提是,能谈下来。
张世平听出话中深意,连忙拉了拉苏双的衣角,二人又是一番感恩戴德,然后才在两个武将的注视下强忍激动退出去。
他们能继续留在府上,就意味着还有希望。
两个外人离开,客室只剩下原焕和两个不知道闹什么脾气的武将,张辽收回目光,有些不解的问道,“主公,只是两个马商而已,何必那么客气?”
他们要是缺钱也就算了,对这些送钱上门的人要陪个笑脸,可是现在他们不缺钱,主公又岂是两个商人说见就能见到的?
“冀州富庶,兖州豫州却久经战乱,想要恢复生机,只靠耕种远远不够,商人的存在必不可少。”原焕笑了笑,放下茶杯正要起身,旁边一直盯着这边的吕布就动作极快扶了过来。
张辽不服气的磨了磨牙,打定主意下次一定赶在这家伙前面。
原焕:……
现在的年轻人都这么难懂吗?
仍在状况外的清润主公满眼无奈的摇摇头,安抚的拍拍旁边吕大将军那硬邦邦的手臂,一边走一边解释,“商道掌握在那些人手中,这二人不似甄氏那样虽然经商,亦有族人出仕为官,想要拿下他们手中的商道不容易,与其强抢,不如直接让他们为我们所用。”
那两个人虽然见了他两次,但是并没有得到准话,如此不冷不热的将人晾在旁边,等到他请的人抵达中山,那时候大戏才能拉开帷幕。
“主公还找了别的商人?”张辽挠挠头,不太明白找那么多商人干什么,苏双、张世平这两个马商去北边,甄氏的商队去南边,这不就差不多了吗,何必再去找别人?
“因为接下来要贩卖的东西很重要,单单只找一家可能会坏事。”原焕走在回廊里,没有继续解释,只是回到房间里,从书架取下一个匣子,打开之后递给张辽,“看看这是什么?”
雪白的颗粒装了满满一匣子,张辽皱了皱眉,上上下下看了好一会儿,看他们家主公没有阻拦,用手指小心沾了一点放入口中,然后蓦地睁大眼睛。
吕布的好奇心已经按捺不住,看他一直不说话想要去抢,正好他们家主公又递过来另一个匣子,感觉自己手里这匣子的颗粒比张辽手里那匣子大了不少,也学着沾了一点放入口中,“啧,还挺甜。”
张辽愣了一下,“甜?”
他手里这匣子,分明是咸味,着是没有任何苦味杂味的盐。
两个人对视一眼,也不管刚才还在针锋相对,交换了匣子仔细辨认,脸上的表情一个比一个懵,“主公让那些商人过来,难道要卖这些?”
“要卖的只有盐。”原焕将匣子放回去,慢慢悠悠说道,“冀州产盐地不多,如果要贩卖,要和青州徐州取得联系,以我们的身份不好直接出面,在商言商,由商人出面再好不过。”
他要改善伙食,就不能总是吃粗盐,这年头食盐提纯的很是粗糙,便是袁府这种大族,厨房的盐也不是后世那种雪白的细粉末,而是带了些苦味的粗盐。
达官贵人用的粗盐已经经过提纯,穷苦人家买不起盐,又不能不吃盐,平时用的都是大颗粒的粗盐块,颜色也不是白色,而是泛黄,或者说是灰褐色。
入口的东西不能轻忽,食盐提纯不到位,里面有害物质的含量过高,吃久了很容易吃出病。
汉朝自汉武帝时就规定了盐铁官营,为了维护朝廷的统治,也为了充盈国库,像盐铁这等所有人都不能缺的东西全部收归到朝廷,禁止民间商人私自贩卖。
盐商要卖盐就要交重税,官府的盐价格也不低,商人要赚钱,朝廷从他们身上收走一枚铜板,他们就要从百姓身上拿走两枚铜板,这样一层层的加价,就算朝廷盐产量不低,盐价也还是居高不下。
上有政策,下有对策,官盐一层层加价,没怎么提纯的粗盐块价格倒没有跟着涨,贩卖私盐是重罪,自己偷偷晒盐更是重罪,百姓们不是不知道煮海水为盐,但是自从武帝设立盐法,私自制盐者一旦发现就割掉左脚趾,慢慢的也没人敢冒这个险。
一来二去,百姓就吃不起盐,但是盐这种东西不吃又不行,实在买不起官府卖的提纯之后的盐巴,就去私盐贩子那里买便宜的粗盐,人不能没有盐,杂质再多该吃也得吃。
要是粗盐块的价格也跟着涨,百姓被逼到活不下去迟早要发生乱子,朝廷再怎么管控,也不能把事情做绝。
粗盐块的味道又苦又涩,官盐的异味没那么重,却也不是纯粹的咸味。
原焕特意问了府里的管事,发现这年头的官盐提纯方法十分简单粗暴,沿海的地方就是煮海水为盐,内地没有海就引盐湖的水出来,让水分渗下去,或者太阳曝晒,等地面上结出来盐,就能运到民间贩卖了。
百姓能有盐吃就能满足,别管盐里掺了些什么,是苦是涩还是什么,只要有咸味,他们都能接受。
官府比直接晒出来或者煮出来的多了个提纯步骤,但是也没纯到哪儿去,大户人家买到官盐之后,厨房在做菜之前还会用自己的法子再精炼一下。
这年头的世家大族基本上什么东西都是藏着掖着,书简轻易不外传,自家厨房里做出来的菜肴也在保密范围,盐巴的提纯这种技术活儿更不会让其他人知道。
不然前些天杨彪过来,他也不会特意让厨房将菜谱整理出来当做礼物。
安国袁府很多地方都不如汝南袁府,厨房水平的差距尤其明显,他最初以为自己吃药太多,所以入口什么都是苦味,后来某次和大家一起用饭的时候偶然提起,才发现可能是盐巴的问题。
府上的盐不是他知道的那种越白越好、越细越好、越纯越好的精盐,他来这里时间太短,几位管事要打理整个田庄,许多细节之处都疏忽了过去,如果不是原焕说出来,这个问题不知道要到什么时候才能被发现。
几个管事知道这事儿后一个个老泪纵横,他们家主那么尊贵的人,什么时候过过这样的苦日子,是他们无能呜呜呜。
原焕没想到只饭菜口味就让管事们自责成这样,劝了好一会儿才让他们止住眼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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