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尤利塞斯
那月总觉得自己某天说不定会厌倦这种死循环,他救人破案、他们杀人、他再救人破案……简直像是一本劣质又无聊的推理小说,肯定销量低到第一册 就会被腰斩。
他不同情死者,因为在他看来这人死有余辜,可他也不怜悯凶手,因为无论如何在踏上以夺走别人生命为复仇的路上后,哪怕理由再正当都没有回头路可以走了——比如他自己。
那月是杀人的,‘既然手已经沾上了血腥,那么就自己背上更多罪来换大多数人的幸福和安稳’,这同样是他的最优解,即使他本人对这种本质上只不过是自我欺骗自我感动的行为很厌烦就对了,毕竟这一切都建立在这里确实是个游戏世界上。
谁叫太宰先生放开手,对他说去救人的那一边,去光明的那一边呢。
当了七年警察,那月才更清楚日本目前的法律根本没办法让罪犯得到应有的惩罚——曾经毁了一个幸福家庭的外守一原本不还是被关到了老人监狱安享晚年生活?论坛上炸死了他两个好友的炸弹犯原本不还是会活在监狱里等待越狱的时机?
不想让自己成为‘罪人’所以不会签署死刑同意书的高层,眼里哪有那些痛苦死去的受害者。
警官先生不喜欢杀人,可有些人却非要逼着他‘合法’动手——哪还有客气的理由?
哪怕法律和执法者再没脑子,他也是尊重法律的,但法律应该是人的底线而不是上限,能制裁犯罪者的人也不是他和他们。
等一下,他是不是之前重温蝙■侠之后把脑子跟着丢进洗衣机里转圈了,怎么晚上一直在想一些矫情又有的没的…还毫无逻辑。
总之,那月并不是所谓绝对正义的信奉者,甚至在他心里,自己才是最应该被抓进去的那个‘法外者’。况且位于黄昏的侦探社没有那么在意社员的过去,也不会阻止他们有理由、不违背准则地杀人。
说到底,他毕竟从一开始就不是纯粹的红色…正因如此才会更喜欢这个颜色吧。
「没有人应该毫无理由地迎接死亡。」
他不知道为什么想起了A那天问他的问题。
「那你的理由,想好了吗?」
还问什么理由不理由的?那月想笑。所有人活着不就是应该要去死的吗?哪有人能长生不老地活下去,他光是活在世界上就提前想好了最后的样子了啊。
——好吧,只是在那之前,他还有很多必须要做的事情,所以不会提前死去,再说,贫乏的痛感能带给他更大的发挥空间,他怎么可能主动求死。
“人命不是能以一换一的东西,你就算杀了自己也没办法赎罪。”警官先生弯着眼睛,语气轻快又诚恳,“老夫人真的会为你报仇而高兴吗?”
被杀的人会恨凶手吗?会赞美报仇的人吗?
“选择自己动手而不是把他关进监狱时,你就已经是罪犯了,老先生。”
选择对人扣下扳机时,他就已经是「罪犯」了。
就在附近巡逻的警察很快赶到,把老人跟那位女性都铐上手铐带走,尸体跟证物也被他们一并带走,松田有些不耐烦地在应付场地负责人,围观的人也差不多散开了,只有那月靠在金属栏杆上环胸发着呆。
“那月,”从身侧伸出一只手,按在了警官先生的肩上,“在想什么?”
是一路上听说这边发生案件后就马上找过来的诸伏景光和萩原研二他们,那张那月亲手给好友戴上的假脸就在眼前目露担忧地看着他。
那月慢吞吞地掀起眼皮和那双浅紫色的眼睛对视。
“还是蓝色更适合你。”他动了动唇,扯出一个平和的笑容。
管他是什么,有资格给他定义的人可早就不在了。也真的都无所谓,现在可没人能评价他。
“——没什么,在发呆而已,”黑发青年眉眼弯弯一本正经地说,“那种杀人手法和动机真是让我昏昏欲睡啦。”
松田阵平正蹲在跟着赶来的小孩们面前敷衍他们。
“那月哥哥好厉害,看一眼就破案了!”步美惊呼,向往地说,“步美也好想像那月哥哥那样。”
柯南还没赞同地点头,松田就突然哈了一声开口道。
“像他一样?嗤,”穿着身黑色浴衣的青年撇嘴,和小孩们揭底,“那家伙整天觉也不好好睡,一工作起来就想要通宵,受伤了还像个自尊心过剩的小鬼头一样遮遮掩掩,十头牛都拉不回去的臭脾气……”
柯南疯狂咳嗽,松田阵平抬眼看过去:“怎么,你喉咙不舒服?”
“柯南君可能是想提醒你,不要在别人背后说他坏话,”一道男声幽幽地从他身后飘来,“不然就会被正主听见。”
臭脾气的警官先生笑容可掬地往松田阵平屁股上踹了一脚,朝孩子们眨眼:“大家要记住不能像松田哥哥这样在背后议论别人,很不礼貌哦。”
他还想再说些什么,耳机里就传来诺亚的声音。
[那月哥哥,有副官先生的电话。]
那月有一种不妙的预感,他皱起眉抱歉地对他们示意要接个电话,最后才走到比较远的空位上让诺亚方舟接听。
“赤江先生,那位代号A又行动了!”
副官把所有目前已有资料都发到了那月邮箱里,他点开后就对着资料上的死者信息走了神。
对方只是一名普通的货车司机,并不是什么杀人犯也不是什么炸弹狂,连死法都是疲劳过度导致驾驶的车子撞上山壁,乍一看就是一个根本与这起‘连环杀人案’毫无关系的意外事故。
如果副驾驶上没有放着一本挂着银链子的空白警察手册,A也没有给他们发传真的话。
「最后一个。——A」
那月在看见那张拍下副驾驶证物的照片时一瞬间就想起了这是什么。
两年前班长的27岁生日时,他送了一根一模一样的,用来让班长挂好警察手册。
玩家表情忽然就变得一片空白,他想起曾经浏览萩原死因时瞥到的一条讯息。
「伊达航死于车祸。」
他把这起案件和之前的一下子串联起来,推翻了之前关于A选择下手对象的猜测。
A杀的从来不是‘同时和赤江那月跟他的好友们有关的人’,而是‘对他的好友下过手的人’,森下勇杀死过降谷零,炸弹犯杀死过萩原研二跟松田阵平,货车司机杀死过伊达航,而自杀的诸伏景光曾被外守一杀死双亲。
他们都曾站在阳光下,然后再也见不到第二天的太阳,就此沉眠于‘他’的回忆里。
「继续。」那月的大脑发出指令,同时却有别的什么在撕扯着他,阻止他往下想。
嘭!
一个裹在大衣里的人影和他擦肩而过,接着被绊倒,狠狠地摔在了地上。
警官先生的目光落到那人的身上。
“不要挡着我!”那人头也不敢回,声音里掺着恐惧,像是在虚张声势,连滚带爬地离开了他的视线。
那条路是通往山上的神社的。那月下意识作出判断。刚才擦身的时候他敏锐地嗅到了火药的气味,虽然说有很大可能对方是负责祭典结束的烟花的人,但那种态度和离开的方向很不对劲。
——让条子都没空管我们的事。
那月的大脑飞速得出结论:那个中岛纯他们在追查的犯罪团伙,打算在人来人往的热闹祭典上引爆炸药,转移警方视线!
他转身不带半点犹豫地往好友那边跑。
第八十三章
“你说这里有炸弹?”松田阵平磨了磨后槽牙严肃地问,“大概位置知道了吗!”
一起被拉过来的萩原研二表情也不好看,那月拿过他手上进街前被塞的夜市摊位分布图,用临时从其他摊位借过来的笔在上面圈着。
“他们想要吸引警方的注意力,所以一定会把炸弹布置在人流多的地方,”警官抿唇,“观赏烟花的最佳位置、祭典上受欢迎的摊位…还有这里。”
顺着笔尖看过去,两人发现好友指的是最靠近神社山脚树林的位置,显然,他们也明白了罪犯的意图。
“他们这是想要燃起山火啊。”萩原皱眉,他接过地图拉起幼驯染朝那月点点头,“我和小阵平先去看看有没有趁手的工具,还不能打草惊蛇,炸弹就交给我们拆除好了。”
“小那月你要去抓罪魁祸首是吧,”青年认真地说,“放心,这里还有我们呢。”
“现在是六点,烟花燃放时间是七点祭典结束后十分钟,”那月敲敲耳机,对他们示意,“一个小时十分钟,你们那里完成后就让诺亚通知我。”
那月相信拆弹对这两位好友来说都不是难事,但他们本来就是出来玩的,不可能随身携带趁手的拆弹工具,加上现在人流量大,要在不惊动普通人和罪犯的前提下找出所有的炸弹确实没那么简单。
他看着两位好友跟诸伏景光低声交流完就匆匆离开融入人群的背影,站在原地沉默了几秒。
“诺亚,把标了炸弹可能存放地点的电子版地图发一份到新一君和大河警官手机里,叮嘱他们不要引起罪犯注意力。”那月低声对人工智能下指令。
最大限度的保护好友和孩子们安全的办法还有一个,只要他最快把凶手都抓起来就行了。
转身离开前,那月和要作为唯一一个大人留下来的诸伏景光隔着人群对视了一眼,他弯弯眼睛露出一个笑容,接着毫不犹豫地就往刚才那个人离开的方向追上去。
刚才那个人走得很急,估计是没看见他的脸,而对方这个时候匆匆忙忙地往山上走,基本能让那月确定是他们团伙另一头的行动出了什么问题。
对大河纯这个人那月其实也有些不错的印象,她是个行动力很高的好苗子,所以那边的乱子不出意外就是她造成的。
他现在唯一需要担心的就是这些罪犯在发现计划出问题后提前引爆炸弹,借此演一场金蝉脱壳,那样其他人会遭受危险的可能性就更大了,无论是以玩家身份还是警官身份,那月都打算把这份危险扼杀在摇篮中。
因为提早知道罪犯会在神田祭上有所行动,在来祭典之前那月就顺手存了一个档在家门口,以防万一,在上山的路上他还把称号也换成了【罪犯克星】,被他所知的犯罪将有90%的可能性无法达成。
夜晚的上山路没什么人,连灯笼都不知原因地全都被熄灭,山风穿过石板路两侧的树林发出惧人的低啸与沙沙的枝条摇晃声,警官先生的视野完全不受限制,直奔地图上没标出、但下午参拜时他匆匆一瞥过的隐蔽空地走。
正常情况下,神社晚上是会被封掉的,但由于神田祭的游行一直到七点整才会结束,今晚的神社会亮堂很长一段时间,也不会拒绝游客,那两个从小侦探听见的那番话来看大概主要负责这边炸药的人不会光明正大地把据点放在神社附近,至于他们会上山,原因不出意外就是为了在炸弹爆炸的时候确认一切行动无误,以及观赏带给人们欢乐的祭典瞬间变成炼狱的景象。
说实话,那月觉得这种类型的罪犯审美是真的歪,脑子也是真的不清醒,他恨不得在他们因为别人的痛苦而愉悦自得时朝他们脸上直直地来一拳,更别说这两个人搞出来的事件打断了他的思绪,还破坏了hiro君回归后第一次祭典之行!
他矮下身子钻进树丛,目标明确地前进,直到视野里透出一丝亮光才停步躲到树后。
那边属于天然观景台的一部分,站着两个身形不算瘦弱的男性,他们一身都清一色是登山装备,手里提着灯,外貌倒是很好地被隐藏住,那月估计另一个人是在布置完炸弹上来后才临时换上的,他们所站的位置正好是栏杆边,往下就是一小段被植被覆盖的小斜坡,摔下去要是没磕碰到什么大概率都不会有事。
那月评估了一下他们的战力,只有左边那个人腰上别着枪,右边的身上没有武器,他一个人的话只要借助【罪犯克星】对黑方的威慑力和自身的速度,绝对可以在他们反应过来要引爆炸弹或者对他开枪前就制服这两人。
玩家深吸一口气,从浴衣里面扒拉出自己的无限子弹伯莱塔,表情有些深沉。而且他也有枪。
没错,那月不管走到哪身边都绝对会带着这把枪,问就是哪有合格的玩家会不带武器推副本?更别说这可是无限子弹,好用到一种程度了,不好好利用资源是浪费!
他瞄准了左边那人的肩膀,冷静地扣下扳机,然后在中枪那人疼到几近昏死时对着另一人的大腿如法炮制地又开一枪 。
中枪的痛感对正常人来说是根本无法忍耐的,甚至有绝大一部分人会直接被疼晕过去,除非意志力坚强或者像他自己一样对疼痛无感,那月看得出这两人哪边都不是,在他从躲藏点出来时那两人都已经倒在了地上似乎昏死过去。
他没怎么犹豫,上前在他们身边蹲下,从持枪的那人身上翻找到了小巧的炸弹引爆器。这是最常见的那种,金属盖子打开后下面只有一个红通通的引爆钮,不存在暂停键可以按。
那月皱起了眉,他刚要起身,那个本该昏迷的罪犯就突然不带感情地开口道:“你应该不知道,你家老师还活着的事情吧?”
……什么?
玩家愣住,大脑一时之间没有消化完这句话,他像是被一道雷突如其来地劈下钉在原地,无法再挪动自己的脚步。
他的老师是谁?太宰先生的存活与否为什么会在游戏里被提到?不对,太宰先生已经死了的,敦君不可能在这种事情上撒谎……可要是从一开始撒谎的人就是太宰先生呢?
那位老师,那位前辈,真的还活着吗?
拖着伤臂的罪犯这时暴起狠狠撞向他,那月心神混乱,一时没有反应过来,竟然直接从身后的栏杆上翻了出去。
他摔在地上无法停止地往下滚时才恍然:那个人双目无神,明显是提前就被植入了心理暗示跟催眠过了!
做到这种程度的人只有A,也就是说这句话实际上是A对他说的。
在大脑一片混乱的情况下,那月根本来不及护住头部,所以等他一路滚落到被树勾住停下前就被一块石头磕在了后脑上,挂着昏迷debuff即将失去意识,他还记得摔下来前遥控器的盖子紧紧地合着,就算掉在地上现在看情况也没有出现误触引爆的乌龙,那两人绝对不会再有力气起来按下按钮,他的任务大概算是完成了。
好歹那两人已经被他击倒,阵平君他们拆弹时的风险也就降低了很多,虽然耳机刚才也被勾掉了,但那月身上也有定位,等发现联络不上他后他们也可以顺着定位过来找到他的。
那月把这部分思绪收了起来,在怀疑A那句话的真实性中视线陷入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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