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路人小透明
“我……”
千穆想说,他不能要,这并不是嫌弃回礼的意思,而是——
寄托了如此感情,意义如此深重的东西,怎么可能,怎么可以送给他?
“你当然可以收下。”赤井秀一眼中带笑,在难言的凝重晦涩中,这点轻松弥足珍贵。
“等未来找到了父亲,让秀吉出钱重新再买一枚就是了,反正那小子现在也能自己赚钱。”
千穆隐现血丝的双眼无言地盯着他,仿佛在说,我指的是这个意思吗?
赤井秀一权当做看不懂,嗯,没看见。
送给家人的戒指,当然可以送给另一个同样重要的“家人”。
千穆如何不明白,要是收下了这份回礼,他就又要亏了,亏大了,亏到血本无归——所以,为什么要说“又”?
不想收。
无论如何都不想收。
但……
在看到剧本中比他还要震撼,几乎要在他脑中崩散架的感情字眼后,他明白了。
这种感情,大概叫做“愉悦”。
千穆闭着眼睛,以快到肉眼难以捕获的手速抓起了项链,自是连着戒指一同,随手丢进了风衣口袋。
“收了,你可以走了。”
言简意赅,尽显不耐,赤井秀一再多待一秒,都是对他内心的伤害。
然而。
“Gin会怎么处置你?”
“没有处置,他不会拿我怎么样。”
“确定?”
“确定。”
“不太信,要不然我还是再冒险一次,努努力一举把他干掉……”
“……还废话,走!”
亲自过来送卧底上路的BOSS还在气血翻涌,突然被还不肯滚蛋的卧底抬手,拍了拍肩。
“对不起。谢谢。保重。”
“…………”
千穆没有说话。
心头因贝尔摩德而略有复原的碎片,再度因为口袋中的回礼,悄无声息拼合起了一小块。
虽然还会有裂痕,但也许时间能让裂痕消失吧。
如果他还有时间的话。
赤井秀一总算匆匆离开了。
而天也就快亮了。
啰嗦的家伙一消失,千穆还算能站稳的身形,就像瞬间垮掉了一般,多了数重枯败和颓然。
他跌跌撞撞下前行几步,方才撞上天台边缘的围墙,勉强依着墙体滑坐了下来。
“咳、咳咳……咳咳……”
似是被呛到了,千穆捂着嘴咳了半晌,才把手放下。
略显空洞的双眼望向天空,隐隐窥见了一丝明亮的天光,但他并没有痴迷地多看,目光忽就转向背后的漆黑墙面。
这也是“命运”吧。
赤井秀一阴差阳错下躲藏的楼顶,恰好是原剧本中,诸伏景光开枪自杀的那个楼顶。
或许,那时溅上卧底鲜血的墙面,也就是这一面墙。
“……哧。”
好像没有什么好笑的,千穆却觉得很有趣。
他稍稍侧身,把滚满黑红血液的手掌按在了墙上,不需要用力,墙面便多出了一个血印。
千穆目不转睛地看着血珠滚落,在斑驳墙体上拉出狭长的痕迹,忽然低低地笑了。
“诸伏……景光。”
“你这个,着急的笨蛋。”他说。
他安静地等到了天亮,也等到了一起上楼寻找他的两个人。
Gin收到停止追踪的命令时,立即停下了对赤井秀一的追赶。
银发男人什么都不会问。
他不会问BOSS命令的理由,也不会问贝尔摩德为什么要等在楼下,冰冷的脸上似有泪痕。
他也不会问BOSS为什么会坐在红黑之间……
没错,那斑斑点点的不是血液,而是落地而生的娇艳的花朵。
那个男人坐在血红的花海里,仰望被朝阳镀成鎏金色的云霞。
“还有……四天。”
“你们要是不忙,就陪我……放松一会儿吧。”
……
接下来的四天,千穆选择以最轻松自在的方式度过。
第一天。
最近刚升职的诸伏警部一觉醒来,手机突然震动,原来是收到了来自友人的邮件。
“咦?这么早?”
诸伏景光有些奇怪,前不久千穆不是才传了一次情报过来吗,还以为这家伙又要拖个一年半载呢。
带着一点点对好友失联成性的怨念,他又不掩期待地点开邮件……
【白痴。】
诸伏景光:“?”
似乎没睡醒,眼睛有点花,男人严肃地、用力地揉了揉眼,又看了一遍。
他就说嘛,果然是大清早还没清醒的问题,这不是“白痴”下面还漏了一句——
【你的游戏打得真的很垃圾。】
诸伏景光:“?”
诸伏景光:“???”
【不是我太垃圾,是你的水平太高了好吗?!】
【哼。】
【……等等,这是有隐藏信息的暗号吗,是不是你那边发生了什么,不方便直接传递消息?】
【不是。】
【…………那就,不要随便拿联络用邮箱打击朋友的玻璃心啊!!!】
【呵。】
简单的一个“呵”字,道尽了某人的不屑和“下次还敢”。
诸伏景光捂住脸,深深感觉源千穆绝对不对劲,怕不是早上起来没吃饭低血糖了,人还在晕乎。
某种意义上他误打误撞猜对了,但也算是猜错了。
源千穆的“不对劲”,是他死也想不到的那一种。
【千穆啊,一日三餐一定要好好吃,忙研究也不能忽略身体,你要是精神压力太大,就发短讯,或者你去骚扰零吧,零很想你的,他那边的压力应该也挺大……】
说是不能用重要的工作邮箱闲聊,诸伏景光自己也明知故犯,一口气絮叨了几百上千字发过去。
千穆大概是觉得烦了,没有再回复。
不回复没事,只要把内容看了,会听进去那么一点点劝,诸伏景光就能安心。
他相信千穆会看的,肯定会。
千穆确实看完了,但随即把手机丢开,并没有闲心去接着骚扰安室透。
他和贝尔摩德去了一趟学校,给被塞进来上学的宫野志保请了四天假。
本来该是他自己来,但贝尔摩德为了陪同他,连对宫野夫妇的厌恶都克服了,他自然没法拒绝。
结果到了学校以后,宫野志保居然不在。
这孩子说不来上课就不来,竟然直接逃学了——不得不说,很有千穆当年的风范。
“竟然有点欣慰……不对,对于家长而言,这可高兴不起来啊。”
“这么一说,你也曾经逃过学?不乖哦。”
“……都是多少年前的事情了。”
最后,他们是在银色子弹研究所找到的人。
宫野志保被千穆哥微笑着提出来时,眼睛睁得滴溜圆,冷淡小脸也微微变形,仿若猝然被巨大的喜悦砸晕。
“哥、千穆哥!你的身体……好了?”
“对呀,是不是精神多了。”千穆摸摸茶发女孩的头,又在她小小年纪就挂起的黑眼圈上轻点,“我的小天才,听说你一个月没去上课?嗯?”
“连语气都恢复了,看来是真的……”
此时的千穆哥与上次见到的样貌相比,差距巨大,虽然还有些消瘦,但至少明显好转了,宫野志保心头高悬的石头猛然落地。
上学的事情被她直接无视,她正想追问千穆哥是怎么迅速攻克的绝症难题,目光瞥到无声多出的一个人影时,立即警惕地收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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