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路人小透明
停滞的秒针脱离了束缚。
呼呼的风吹起,摩天轮得以转动,从心间取出那块没有照片的墓碑,放其回到自由的人间,世界终于呈现出黑白和赤红以外的颜色。
“…………”
小学以后就没落过泪的男人哭了。
说实话,因为忍耐三年的压抑情绪一下子泄洪而出,却又倔强地试图控制住表情,搜查科、不,警视厅头号帅哥的这个哭相很难看。
来自死而复生挚友的拥抱很温暖,这一期间他想了什么不可说,总之——并没有所谓的喜极而泣,抱头痛哭。
糟蹋了自己的帅哥脸的松田阵平忽然咬牙,下巴在挚友结实多了的肩头猛地摩擦。
就着扭曲的表情,他忍无可忍,立马就要毁掉这个哄小屁孩的诡异姿势,把真·诈尸的红毛推开,再揪住他的领子怒吼三百声源千穆你这个混蛋!
可他又忘了自己断了一只胳膊。
“源千穆你特么——嘶!!!”
“嘶,对自己好点吧阵平,你是白痴这件事我已经很清楚了,不至于……再热情地亲自演示一遍?”
打人揪领子未果,反而霍霍到断手,卷毛笨蛋表情更显狰狞,再乱来一下,他的胳膊可以直接截肢不用要了。
“真不知道你和研二是心有灵犀,还是约好了故意给我制造负担。”
连他的名声也不忘一起祸害,严重怀疑是故意的。千穆内心啧啧,实在看不下去卷毛的傻样儿,他抓过卷毛的右臂,看似随意地摸按了几下:“确实断了,现在接上还有救,这位英勇无畏的警官先生,要路过的好心人送你去医院么?”
“去个屁!!!”松田阵平从剧痛中缓过来,又惊又喜又怒再有摸不清情况的茫然掺和进来,不知道的还以为他疯了,“特么的什么情况?那个语气恶心的傻逼愉悦犯没为难你?少废话了,立马告诉我你现在生理和心理的健康状况,哪里不对都必须交代!”
“啊,恶心吗……”千穆装作在思索松田阵平说的是谁,“这不是已经为难了么?不过结局就在你眼前,没为难成功,所以,我才能出现在这里。”
“……”
“怎么……”
“白痴!你都知道我被你那脑子有坑的‘同事’盯上了,那家伙说不定还在看着这里,你逃过一劫还跑过来干嘛?你脑子也有坑吗源千穆!反正你这么会藏,还不快滚去安全的地方待着!”
松田警官忍着断手之痛破口大骂,宛如一个炸得激烈的人形火炮,跟几分钟前能就地写遗书的消沉天差地别,大概三年来的郁郁寡欢都被他一股脑全骂出来了。
千穆的笑容不改,只是默默记下了卷毛骂了他几次“白痴”“傻逼”,“语气恶心”“脑子有坑”之类的形容也怪生动的,可见松田警官的国文水平是真的不错。
不愧是三年给他发了三千多条不重复短讯,界融后差点把他手机挤爆的男人。
等松田阵平极度过激的反应稍稍缓和,千穆直视他仍在战栗的瞳孔,波澜无惊的语气便是焦躁情绪的舒缓剂:“那个人以为我死了,你的表现帮助我骗过了他,虽然拖不了太久,但在他发现我还活着之前,这里就是安全的。”
“……”
松田阵平闭眼,长嘶了一声。
再睁开眼时,他的眸中恢复冷静:“当时,吊舱里没有人?”
千穆知道,黑发男人这么问,不是为了从他这里得到回复,只是自己在梳理脉络。
所以,他自然而然地避开了回答的环节,反问:“你会失望吗?”
以命换命的友人实际上并没有真的前来,而是耍了一个花招,把摆弄阴谋的黑手和身在局中的自己一起骗了过去,直到戏剧结束后,才如局外人般姗姗来迟。
正常情况下,这么做的确很伤人。
可松田阵平给他的回答只有一句:“去你妈的。”
失望个屁。
他高兴还来不及。
“唔,你今晚的脏话有点多啊,我以为你22岁的时候就是暴躁的巅峰了,人到中年还不学会修身养性,患上心血管疾病可是很麻烦的……”
“我他妈把你揍一顿就开始修身养性,喂,还有一个问题你还没回答,当没听到?”
“很好,很不错,各方面都很健康。”
千穆给出了对所有人通用的官方回答,墨镜下的目光悄然锐利。
卷毛想在他面前嚣张过一分钟,是不可能的。
凌厉刺人的只是眼神,他的微笑还是很和善的:“烟味。”
松田阵平:“?”
忽觉不妙,正欲乘胜追击的人形炸药包警官突然瘪了。
“即使提前一天停烟,一天洗六次澡,换了三身衣服也没用哦。”
千穆的双膝不知何时也触碰到地,变成立身跪坐的姿势。
说话时,他微微俯身,慢条斯理地给瘫地的警官理了理衣领,戴着手套的左手还好,另一边,光线昏暗也看得见,他右手白皙莹润的指尖像刚挖了煤炭,黑得已经没了指纹。
笑容微不可见地扩大了一分。
在警官的俊脸上挑了块白净处蹭掉灰,红发男人优雅地攥紧了他的衣领,把他提起来,再度直视这个无视他真正遗言的傻逼:“因为已经腌制入味了呢。我似乎记得,曾经有个热心却死得早的顾问提醒过您,想缓解压力也不要猛抽烟,迟早把自己抽出肺癌……”
“嗯,应该没记错。对此,警官您,有什么好解释的吗?”
“…………”
被哀戚沉痛封冻的血液逐渐回流,但似乎流得太汹涌了,松田警官睁圆眼,竟被极近之处的红瞳所震慑,连理不直气不壮的呢喃也说不出来。
他甚至还有些说不出哪里不对的迷茫。
这浑身冒黑气的家伙……不,再看几眼还是红的,是源千穆对吧……语气怎么也有点怪恶心的……等等,那他,是变异了吗?
映入眼中的红发男人非常【危险】。他如此清晰地意识到。
与只靠玄学灵感弯道超车的萩原研二不同,松田阵平已然亲身接触过源千穆身后的暗影。
此时此刻出现在他面前的红发男人,自也与日光下的模样不同。
而如今的友人和三年前的他相比,确实只有面容相似,其他地方似乎都变了。
松田阵平感受到无比沉重的陌生。
他恍惚间以为,自己还是没甩掉那伸手什么也抓不到的无力脆弱,可源千穆不是还活着,不是回来了吗?就在如此近的地方,他为什么还会错眼看到支离破碎的他?
不是,已经抓到了吗?
“……”
“好啦,都这么大的人了。”
“…………?”
被故意往腻歪发展的嗓音唤醒时,松田阵平才惊觉,他还能动的那只手跳过主人的意志,抓起男人紧贴心口的风衣不放,硬是把那块价值不菲的布料拽出了褶皱,仿佛怕月光又无声从指缝间滑走。
很尴尬,也很怪异。
但目光深沉的男人暂时不打算松手。
源千穆的亲友们在和他大团圆相认后,口中不言的内心戏高度一致,都默认这笑眯眯的家伙隐瞒不浅,必须采取应对措施。
松田阵平的处理方式应该是最直接的。
他当场就跟这只捉摸不定的变异猫犟住了,目光相对,不把话说清楚,今天俩人都对峙在这儿别——
“来,你最喜欢的墨镜。”
松田阵平的鼻梁微沉:“?”
褐色墨镜的边框蹭掉一点他鼻间的灰,但别的地方还是灰白相间,配上黑发男人呆滞的表情,这一脸五花八门的配色刹是好看。
千穆把自己的墨镜摘下来,戴在没了礼物就郁郁寡欢要哭不哭的卷毛笨蛋眼前:“不哭啊,先用我的凑合凑合,等回去再给你买新的,嗯,乖。”
“…………gu——唔!”
“小声点,你再嚷嚷几嗓子,是嫌那个人发现异样太晚?真把人引来了,我和你都别想活着走出去。”
松田阵平被一把捂住嘴,意思意思挣了几下,示意自己知道,被放开后火速安静。
到底不再是22岁的小年轻,方才的暴躁更像是情绪失控的欲盖弥彰,他分得清轻重,人已经逮到了,养好胳膊以后可以慢慢修理,这时候不一致对外才是真傻逼。
这时候,松田阵平还没有想到可能自己才是“外”的问题。
消失三年的源千穆跟高危恐怖分子是“同事”,那源千穆是什么?
还是那句话,现在懒得思考,逮回去之后白痴猫总会交代的,他根本不需要浪费感情去多想。
“走。”
“去哪里安全?我说你。”
“我家。”
千穆先起身,又把灰头土脸的小伙伴拉起来:“你的话,装作无事发生回去也可以……但安全起见,最好请个长假在我家住一阵,你乐意吗?”
“啧,大少爷终于舍得请朋友回家做客了,怎么好意思不去。”
松田阵平站着还是歪歪扭扭,大悲大喜大怒后精神萎靡是难免的,按年积攒的压力再一松,他没当场闭眼晕过去已算给源千穆面子,省得前·病秧子还要背自己下楼。
“倒没有那么孤僻,之前还是请过几个好朋友的。”
“?哦,你那好兄弟?”
“不止。”
千穆不等卷毛横眉找茬,节约时间把人拽过来,左手绕过脖颈搭上自己的左肩,歪来倒去站不稳的卷毛本人,当然是挂自己身上了。
“知道你晚上也非要戴墨镜,眼睛看不清路,还是闭嘴靠着我吧。”
“……切。”
切归切,松田阵平还是听话地闭上了嘴。
楼顶,两道分错的背影连在了一起。
均是满头的黑灰,看上去好不狼狈,其中一道偶尔踉跄,但总会被另一道身影及时撑住,继而将他托得更稳。
“走这么慢……磨磨蹭蹭的,我断的是手不是腿。”
“走太快摔下去撞到了哪儿,步某个白痴的后尘,你断的就是手和腿了,先说好,我不会拉住你的哦。”
“我摔了死也要拖上你……等等,我怀疑,你说的这个白痴我认识。”
“是啊,是缘分也是运气,我不就撞上打批发的两个同款白痴了吗。”
“白痴明明是你和研二——呃?不要告诉我,研二也在你家?他怎么???”
“怎么会比你还快对吧,我也想问这个问题呢,可惜傻瓜的脑回路,我无法参悟,建议你们俩内部多多交流——论笨蛋自投罗网找死的三百六十五种方式。”
“……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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