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牧白
真的只是雷声大雨点小的纸老虎吗？
可如果真是饕餮所说的那样，森林区里面忽然出现的亡灵族又怎么解释？
这里边一定还有其他曲折。
就在帝秋思忖间，他忽然听到了几道熟悉又模糊的野兽哀鸣声。
随着哀鸣声的响起，原本漆黑的周围再次出现了亮光。
面前不再是一望无尽的大海，也不是阴暗潮湿的地牢，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明媚的草地。
熟悉的绿色，熟悉的小湖泊，熟悉的环境。
这里居然是自己的后花园。
在后花园的湖边，自己的几只凶兽聚集成了一团。
它们围在一起，将中间包裹得严严实实，凄切的声音一道接着一道。
帝秋咽了口唾沫，远远地看到这幅场景，他的脑海中忽然有什么画面一闪而过。
心底的记忆中似乎蒙上了厚厚的钢铁，他心中隐隐晃动，变回正常的身体下意识朝着远处的凶兽们大步走了过去。
那里是什么？
它们在哭什么？
它们看到了什么？
喉咙不自觉地滚动了一下，他喉头干涩，手指都开始有些酸涩。
饕餮见状快速跟上。
随着一人一兽的靠近，魔兽们模糊的哀鸣声越发清晰。
直到来到它们身边时，帝秋终于看清了它们中间围着什么。
在它们中间的草地上，一个穿着华丽服饰的男人躺在那里。
他体态修长，五官俊美坚毅，眼睛微微阖上，平静的表情似乎只是睡着了。
当帝秋看清这个男人的时候，瞬间愣在当场。
这是……自己。
四千年前他还是魔王时候的身体。
帝秋抿唇，神色复杂地看着围着自己身体的魔兽们，心中有什么东西呼之欲出。
它们为什么哭？
他怎么了？
他不就是睡着了吗？
难道是因为自己睡着后被系统强行带来这里后无法清醒，它们才会这么难过的？
他刻意忽略那个呼之欲出的答案，直到他看到小精灵从天而降，将一块洁白的布将他的身体从头到尾盖在了里面。
直到这一刻，他终于没有了任何侥幸。
那个刻意被自己无视的答案也终于压过所有的念头，浮现在了最前面。
他……死了？
第96章
就在帝秋想要进一步上前查看的时候, 面前的空间仿佛受到了什么惊吓，开始迅速分崩离析。
还没等他再多看一眼，他的身体便不受控制地开始下陷, 坠入了漆黑的深渊之中。
帝秋倏然睁开眼睛, 映入眼帘的是一片明亮的天花板。
他揉着隐隐作痛的太阳穴从沙发上坐起来, 伸手在茶几上倒了一杯水后一饮而尽。
直到水全都灌入自己的肚子里，帝秋才从沉甸甸的记忆中清醒过来。
在晶晶的记忆中看到的最后一幅画面依旧清晰地呈现在自己的脑海里，自己的身体一动不动躺在地上，不知是死是活，周围是自己魔兽们悲戚的哀鸣。
他的记忆是有残缺的, 这个在他刚来到星际的时候就发现了。
他偶尔会做一些自己没有印象的梦, 说是梦, 可又过分真实, 几次让他分不清到底是梦境还是现实。
他当初到底怎么了，可能只有自己的魔兽能给自己答案。
不, 或许还有知道这个答案的存在。
[系统。]
帝秋在脑海中刚刚喊完, 系统立刻秒回，[宿主大人，我在呢。]
[我想起了一些事情，]帝秋又给自己倒了一杯水, 这次他将水端在自己的手上, 双腿交叠自然陷入身后柔软的沙发中, 一边慢慢喝水，一边冷静道，[也发现了你的一些谎言。]
系统原本还算平稳的语气瞬间垮了下来, 它声音抖了抖, [您又发现什么了？]
帝秋：[你真的是在我睡觉的时候把我拉过来的吗？为什么我的记忆里不是这样的？]
脑海中很快传来了系统“刺啦刺啦”的电流音, 片刻后系统才问道：[那您的记忆，是什么样子的？]
帝秋：[我想起了死亡。]
帝秋并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真的死了，所以他选择了这种模棱两可的句子。
他想起了死亡，但这个死亡并没有说是谁的死亡。
可在心虚的那一方听来，这句话就会像利刃一般直中要害。
系统又是一阵“刺啦刺啦”的电流杂音，这次它停顿的时间更长。
许久后，它才试探问道：[您……都想起来了？]
帝秋稳如老狗地[嗯]了一声，[我没有怪你的意思。]
系统这才长长松了口气，[那您还打算救世吗？]
帝秋不动声色地顺着系统的话往下说：[有这个打算。]
[呼，那就太好了。]系统彻底松了口气，[不过好奇怪啊，按理说您应该不会想起这么多事情才对。]
帝秋：[是啊，可我偏偏想起来了。不过我也有些好奇，你说说看吧。]
虽然说“说说看”，但他也不知道系统到底会说什么，他只是想给它个引子，让它自由发挥，看看它能说些什么。
系统：[大概四千年前，您的身体开始崩坏。因为过于强大的力量，您的身体不受控制地吸收周围所有的魔力。再强大的身体也有极限的时候，您的身体无法负荷如此多的魔力，渐渐出现了坏死。但因为强大的魔力，也是那个时候，您预测到了未来……也就是四千年后的末日。]
[您当时的死亡已经是不可逆的，但您的魔兽还活着。为了能够和您的魔兽重逢，也为了能够在关键时候救世，当是的您经过无数推演，最终策划了这场重生。]
[人在死后灵魂会不断轮回，每次轮回就意味着新生，忘记以前所有的一切。]
[救世系统，就是您的作品之一。您为了能够找回之前的记忆，所以创造了我们，由我们在关键时候激活您储存在我们系统中的记忆。]
[但因为记忆历经的时间太过久远，所以您的记忆是不全面的，只能够记起其中的一部分。]
[您推算到，当您找回记忆的时候，失去的恰好是最重要的一部分记忆。您会忘记之后的事情，只记得最开始的一部分记忆，而拥有这部分记忆的您，还是那个无人能及、并未遭受病痛和离别折磨的魔王大人。]
[想要让这样的魔王大人完成救世，难如登天。]
[而有一句话说得好，只有自己才最了解自己。您深谙自己的秉性，所以给我们设置了分步设定，一步一步在威逼利诱下让您完成救世任务。]
帝秋听完系统犹如天方夜谭的话，原本端着水杯的手僵在了原地。
我？
坑我自己？
玛德。
回想起从来到星际之后系统一步步的行动，步步算计的样子，还真像自己的作风。
难怪他总觉得系统一直在引诱他，总能在关键时候给他整一个自己无法拒绝的要求。
搞了半天……自己坑自己？
我可真行啊。
帝秋：[那你的意思是，我回不去了？]
系统：[怎么可能真的能回去呀，我们是您创造出来的。您自己都无法使用时间逆转魔法，我们作为创造物，又怎么可能会使用比您更加强大的力量。]
帝秋：[所以，我并不是替换了这个世界的帝秋，我就是这个世界的帝秋？]
他早该察觉到这一点的。
两个不同的人，怎么可能只凭着另一个人的习惯就自然地写出一样的字迹呢？除非他们两个原本就是一个人。
还有那些自己从原主身上获得的知识和生活技能，这些就像早就渗透进了自己的习惯里一样。
甚至自己喜欢吃的东西，也和原主喜欢吃的东西高度重合。
世界上哪儿有这么多巧合的事情？
[因为以前魔王的记忆冲击性太大，导致您现在的记忆被挤压到了一边。而且……]系统顿了顿，继续道，[您想起来的只是自己当大魔王时候的风光事情，如果当年威风凛凛的反派大魔王知道自己变成了现在根红苗正的好青年，也怕您一时接受不了当场暴走。]
系统干咳两声，[这也不是我说的，是您自己说的。]
它说到这里，忽然愣住，[等下！您自己说的？您不是什么都想起来吗？您自己说的话自己不记得吗？！]
帝秋也不回答它，只是又抛出了一个问题，[那逃生系统任务奖励的东西，比如说最开始的魔力，还有净化花的种子……全都是我自己留给我自己的？]
系统：[……]
你这个骗子，你是不是根本没有想起来！
[是的。]系统最终选择向强权妥协，[您推测到了世界末日，也知道四千年后的食物会变得很难吃。]
帝秋搓了搓自己有些麻木的脸，[我该不会是……因为自己嫌弃食物难吃，才想要把整个星球都净化干净的吧？]
系统：[是的！您当时就是这么想的！]
帝秋：[……]
不得不说，我还真是了解我自己啊。
忽然有种不知道该说什么的感觉。
帝秋：[星际联盟大赛第一场的时候，也没人暗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