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下雪时
今鹤永夜无法理解他的行为。
如同无法理解002的动机一般,他有些出神地望着那扇紧闭的办公室门。
他有些好奇诸伏景光在里面做什么,但他又不想去看,这是一种很矛盾的心理,矛盾到连他自己都不知道是为什么。
就这么坐了一会儿,一个穿着蓝色衬衫的女人拿着笔记本电脑,快步走进了那间办公室。
过了一会儿,又有两个男人走了进去。
在门打开又关上的刹那,今鹤永夜对上了诸伏景光明亮而又沉着的眼神。
那双眼里已经没有了忐忑,更没有了对他隐隐的抗拒,犹如昂贵的宝石拂去尘埃一般,闪闪发亮。
今鹤永夜忽然想起了那天在天台上与他对峙的安室透。
他下意识露出一个笑容。
诸伏景光脸一黑,砰地把门给甩上了。
他能猜到那人还在外面,但没想到他这么嚣张,竟然还能若无其事地对自己笑出来。
看到他脸上毫无阴霾的笑容,诸伏景光心里一气,瞬间升起了挑明一切的冲动。
然而他知道没有用,就算把所有的怀疑都说出来,也都只是怀疑而已,根本不足以给他定罪。
必须找到关键性的证据。
哪怕只是篡改警视厅的电子记录也好,只要有一项罪名,再轻微的罪名……抓住他也足够了。
诸伏景光暗暗握了握拳头,将U盘递给离自己最近的一个技术员:“拜托你了。”
“应该的。”那人接过U盘,放到电脑里开始分析起来。
最先进门的人也在分析办公室里联网的电脑,一串串代码从笔记本屏幕闪过,有些诸伏景光能看懂,有些他看不懂。
他打开灯,望着那些人脸上逐渐变得凝重的神色。
这是有发现了吗?
想起刚才从天堂掉到地狱般的经历,诸伏景光将内心的激动迅速压了下去。
他看着那些人的眉头越皱越紧,而后眉头舒展开来,那些人望了望他,眼神里带着些许疑惑。
“怎么了?”诸伏景光问。
“没有问题……”其中一个技术员犹犹豫豫地说,“所有数据都是正常的,没有人篡改,后台也没有访问记录……”
“我这边也用U盘对比了一下,和电脑里的数据是一样的,”另一个人说,“其实在上次打印机事件之后,我们就对厅内的网络进行了升级和加固,我们还设置了警报,如果有人从外部接入网络,警报马上就会响起……”
而警报从始至终都没有响过。
他们也查了监控,那人是在结果出来之前的几分钟才进入警视厅的,来的时候,他手里还拎着一袋感冒药。
感冒药被扣在门口警卫那里,诸伏景光打电话去问了,没有问题,药是刚买的,发票都还在。
诸伏景光挂掉电话,看到那些技术人员还望着自己,有些无力地说:“麻烦你们了……”
他听到了自己飘忽又疲惫的声音,那些技术人员有些担心地看了看他,他摆摆手,示意自己没问题。
不一会儿,那些技术人员收拾好电脑离开了。
诸伏景光从办公室走进去,看到那人就坐在不远处翘着腿玩手机,神色间依旧带着年轻人的无忧无虑,一点破绽也没有。
他的脚步仿佛被冻住了似的,怎么也无法向前,更无法后退。
什么也没查到。
这是意料之中的事。
尽管心里一直在告诉自己还有希望,可也一直有一个更大的声音说根本不可能的。
他不可能留下破绽让自己抓到的。
可是……不甘心啊……
真的很不甘心。
什么也没有找到。
望着在那里噼里啪啦按着手机的人,诸伏景光拳头握紧了又松开,复而又握紧,看到对方悠闲的样子,诸伏景光真想不顾一切把对方抓起来。
问他到底是不是医生,炸弹犯到底在哪里,他又到底为什么要做这些。
然而最终,他什么也没做,他只是站在这里脸色沉沉地望着对方。
终于感受到了他压抑的视线,棕色头发的男生抬起头来。
“绿川前辈!”他的眼睛一下子亮了,“我给你买了感冒药,就在楼下,他们不让我拿上来!”
“你不是说你感冒了么……”
男生步履轻快地靠近,看着他带着点雀跃的眼神,仿佛真的在看自己憧憬的前辈一般,诸伏景光心里更无力。
眼前如同被看不见的阴云笼罩着,诸伏景光望着他毫无破绽的神色,心里忍不住升起怀疑。
他真的是医生吗?
那个高傲的医生,会大张旗鼓地给警视厅发威胁信,会在警察的包围中若无其事地威胁别人,在所有人愤怒的注视下安然离去。
可他会像现在这样,放下身段来当自己的下属吗?
也许看他现在束手无策的样子很有趣,可也没必要做到这种程度吧?
诸伏景光内心深处出现了动摇,一种更可怕的猜测不期然冒了出来。
如果他不是医生……
“绿川前辈?”眼前的男生弯了弯眼睛,面带微笑地望着他。
哪怕一开始就被诸伏景光刁难,后来又被毫不留情地呵斥,他脸上也丝毫没有露出过不悦的神情。
在他的眼里,那些负面情绪仿佛不存在一般,只有一成不变的笑脸,突兀得令人不寒而栗。
诸伏景光心底一冷。
“那我们下去拿感冒药吗?”他面带关切地望着诸伏景光。
诸伏景光:“……不用了。”
他的声音越发僵硬了。
男生完全没发现一样,热情地说:“那前辈要回去了吗?前辈的家住哪里?要不要我送你?”
“这个时间了,也不好打车吧?”
男生眼神期待地望着他,犹如真正的后辈迫切想要与他拉近关系。
然而诸伏景光丝毫没有被他的热情打动。
“不需要。”他的声音仿佛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带着某种阴沉的压抑感,“不要问那么多!”
面前的男生眼神无辜地望着他,还带着点被斥责的茫然,诸伏景光猛地转头,移开了视线。
他从楼梯往下走去,在对方“这里有电梯!”的提醒声中飞快下了楼。
再不走,他觉得他真的要对那人动手了。
然而看到那人的笑脸,他又意识到,动手的话,恐怕会引来更可怕的后果。
……被缠上了啊。
诸伏景光心情沉重,走到某一层的时候倏地停下脚步,靠在了冰冷的墙壁上。
“零,”他拿出手机,给幼驯染发了条消息,“我有话要对你说。”
“……我的身份暴露了。”
-
今鹤永夜还是回去楼下拿了感冒药,看着手里完全没有用处的药,他心底忽然浮现出一个念头。
要不……给诸伏景光寄过去?
不不不,那也太欺负人了!
回想了一下诸伏景光极其差劲的神色,今鹤永夜赶紧把这个念头压下去。
这个身份以后还要用的呢。
万一真把人给逼急了,把他退回大阪府怎么办?
他可不想去大阪当警察!
这种多余的身份完全没必要。
今鹤永夜拎起手里的药,不一会儿又放了回去:“这个就给……给阿兰斯先生好了。”
他对负责安保的警卫这么说,警卫有些疑惑地念了一遍这个外国名字:“我们这里没有叫阿兰斯的警官。”
“他会来的。”今鹤永夜笑了一声,把药推到他面前,挥挥手离开了。
出了警视厅,今鹤永夜看着深沉的夜色,突然有些不知道去做什么好了。
这一天还是处于没有任务的时期,他要做的事差不多都做完了,剩下的一些收尾工作也不用太着急。
更不用像以前那样紧赶慢赶,神经时时刻刻绷紧,仿佛只要自己稍微出点错,整个世界都会毁灭一样。
今鹤永夜倒也没有那么重的责任感,只不过他身上背了契约,只要做出违反契约的事,就会像002那样,被本不应该存在于这个世间的怪物给撕碎。
要是没有契约,他完全没有必要这么麻烦,弄出这么多的身份。
都是因为他不能杀其他司哨。
但如果那些司哨不知道是他动的手,系统也没办法察觉的话,那就不一样了。
今鹤永夜在警视厅门口站了一会儿,原本还在台阶上的鲜花都已经被清理干净了,但仍然有些花香残留。
嗅到那些若有若无的清香,他的身体渐渐放松下来。
这时一辆出租车停在了不远处。
没有人下车,司机也没有熄火,就好像专门在等他。
今鹤永夜走过去,漆黑的车窗慢慢下降,松田阵平的笑脸忽然出现。
“嗨?”对上他突然变得面无表情的脸,松田阵平笑容一僵,“怎么是这个反应?”
“你竟然还没死透啊。”今鹤永夜沉下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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