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唐不鹤
而诸伏景光也不敢妄动，在他身旁的降谷零固然着急, 但是梅洛和同样挨得很近的黑麦都没有动，在这个僵持的局面下他也不能轻易做出什么举动。
“你不是已经猜出来了吗。”在面对这一状况的时候, 梅洛的声音还是带着笑, 依旧是之前那副随意模样，似乎苏格兰是卧底以及追杀他的事没有让他升起任何波澜。
“不要动，也不要跑, 苏格兰。”他的语调轻柔, 走了两步绕到了沙发后面，看向僵立在那里的诸伏景光。
诸伏景光此刻的大脑飞速运转, 他克制住了去看仅仅与他距离几步远的降谷零的欲望, 迫使自己的目光停留在那随时可以夺走自己生命的枪口和逐渐靠近的梅洛身上。
他需要在这个死局中找到一个破局点, 就算没能逃脱, 也不能给组织留下更多的情报, 更不能牵扯到zero。
“在想怎么拖延时间逃跑？”梅洛接着说道，步步紧逼，却又是从侧面靠近, 侧身避免了挡住红头罩枪口的可能，让他连一丝机会都抓不到。
诸伏景光在下一刻缓慢地摇了下头, 然后盯着那个极具威慑力的黑洞洞的枪口，缓缓地将双手举了起来, 同时给出了一个令人意外的回答：“不，我选择束手就擒。”
红头罩的立场不明, 他没办法赌对方是否会开枪，在眼下的局面，反抗逃离的可能性极小，他唯一能做的只有先表现出来顺从，按常理来说，组织不可能放弃从卧底口中获取情报的机会，他也许能在假意顺从，被压回组织审讯室的路途上找到破局点。
“哟，还挺会审时度势。”梅洛挑了下眉，很敷衍地在脸上表现出来了些许惊讶，但在下一刻所说出的话语又让诸伏景光的心往上一提，“但也挺像拖延时间的，将你带回去还得预防半路跑了什么的，实在是麻烦。”
降谷零也心下一紧，他努力的控制住面部表情，不让自己露出破绽，忍不住开口道：“梅洛，将他带回去能获得更多情报，比杀了更有用。”
“再说了，梅洛，琴酒发送的任务也不单是给你的，你不想要这份功劳，我还想要情报呢。”
虽然到目前为止，梅洛都是起主导地位的，但琴酒下达的任务是群发，他又是情报组的，在这个时候插上这样一句话，提出反对的建议并不会惹人怀疑。
局势瞬间更加针锋相对了起来。
不过在梅洛还没有发话的时候，红头罩不耐的声音从一旁传来：“到底杀不杀，再让我多举一会我先把你给崩了，梅洛。”
“大名鼎鼎的帮/派首领这点耐心都没有？我出来又没带枪，就只能麻烦你多举一会儿了。”梅洛耸了耸肩，不过在红头罩投来的越来越危险的目光下，他还是肉眼可见的正经了些，似乎是要开口宣布最后的结果。
“那么����”
无论是在漩涡中心的诸伏景光，还是内心焦灼的降谷零，又或者在旁边同样紧绷着身体的赤井秀一，都将心提了起来，等待着梅洛接下来的话语。
毕竟除了红头罩自己，现在似乎也只有他可以左右这个正端着枪的男人的想法。
不过很可惜，梅洛的话还没有说出来，这一触即发的局面就被另一阵枪声打破。
随之而来的还有房屋的另一边传来的破窗而入的声音，在这里的几人几乎都下意识地判断出来人不少。
然后僵持着的几人大多都在第一时间看向了这栋房屋的拥有者，也是最可能知晓发生了什么的红头罩。
二红头罩的身体往后微微仰了一下，即使是面具将脸上的神色都尽数遮挡，还是能感受出他在这一瞬间多出的烦躁与怒火：“该死的，那点阴魂不散的家伙！”
就在降谷零松了一口气，下意识地认为在这种紧急情况之下，hiro的危机应该会暂缓，毕竟火拼都打进家了马上到眼前了，在轻重缓急上绝对是那边更加要紧一点。
诸伏景光也差不多这样想，他甚至已经准备趁着这个机会移动下脚步，避开红头罩手中端的极稳的枪口。
赤井秀一也有着同样的想法，紧绷的精神稍微放松了一些，毕竟同为卧底，他也不希望看到苏格兰就这么暴露死在他面前。
但三人都没有想到的时红头罩在下一刻去面对着突如其来的入侵者进行行动前，毫无预警地先开了枪。
子弹穿入胸膛的那一瞬间，诸伏景光都还没有反应过来。
在疼痛炸开之前，他就先因为巨大的冲击力跌落在地上，而最后一眼看到的是zero猛然睁大的双眼，那其中惊恐的神色，以及下意识想要去伸手拉他，又意识到自己现在的身份，硬生生止住了动作。
黑发的青年重重地倒在了地上，那双蓝色上挑猫眼逐渐失去了往常的光亮，陷入了灰暗，最终闭上了双眼。
降谷零觉得他不敢也没有机会去摊一下hiro是否已经死亡了。
他在这一秒甚至不敢转头去看一眼突然开枪的红头罩，他害怕自己此刻收不住的外露的情绪会暴露他对hiro的在意，然后被怀疑。
“啧，先走，从正门。”那道让他的心中升起恨意的声音带着和先前一般无二的不耐，细微的声音让降谷零知道对方大概是满不在意地甩了下枪，仿佛杀死一个人无法让他升起任何波澜。
也对，这本来就是个手上沾了不知道多少血的帮/派首领。
“哎呀。”梅洛也只是惊呼了一声，情绪波动除了一些过于突然的意外就再无其他，“还是一如既往的果断呐。”
他说这话的时候就已经按照红头罩地指令开始后撤，中途还抽出空看了眼降谷零和赤井秀一，着重将目光放在了有点情绪外露的金发青年身上。
“怎么，波本，还在想着你的情报？”他的声音将对方的思绪拉回，那双紫灰色的眼眸几乎是在对上梅洛视线的那一刻恢复了正常状态下的冷静理智。
“不。”降谷零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做到嗤笑一声，带着点讽刺意味地刺了另一边在梅洛与他们即将撤到正门口的时候，在靠近即将被冲破，还有子弹穿过木质的门而来的客厅另一边，不知道启动了什么机关让倒塌的书架暂时堵住了那里后，才往这边来的红头罩，“他已经把苏格兰杀掉了，想要也没了。”
几句话的功夫，红头罩跟上了速度极快，已经到了这栋房屋前小院的三人，最后出来的他毫不犹豫地将门反锁，把倒下的诸伏景光和那些破窗而入来者不善的人留在房屋中，简短地说道：“炸/弹还有七秒爆炸，跑！”
在这句话下没有人再停顿，也没有时间再多想些什么，当降谷零和赤井秀一回过神来的时候，他们四人就已经跑到了外面，借助紧靠着这栋房屋的围墙作为掩体蹲了下来。
在短暂到什么都做不了的七秒后，爆炸声如约响起，降谷零绝望地从声响以及后续倒塌的建筑知道在那栋房屋中的人大概率尸骨无存。
无论是那些入侵者，还是hiro。
“你果然是疯子，安全屋都放这么大剂量的炸/药，不怕半夜睡着被炸上天吗？”梅洛抚了抚胸口，状似惊讶。
“彼此彼此。”红头罩冷哼一声。
迪克那边的那栋安全屋一样装了精准布置的炸药，原本是要将这一计划在今晚，他那边开展的，而杰森这里只是备用计划。
那个在公安的组织成员信息传递地倒是快，不过这样高频率地往外联系，应该已经被阿尔弗雷德抓到了露出的马脚。
“走了。”红头罩起身，不想再和梅洛进行任何交谈，转身就准备离开这里，“最好再也不见。”
“诶����这么果断的吗？”梅洛也站起身来，顺势放松地靠在了刚刚挡住了爆/炸冲击的围墙上。
“资料忘里面毁了，你我之间也没谈判的必要了。”红头罩声音中情绪淡漠。
“噢差点忘了，还有资料，一下子发生事太多，居然把最重要的忘了呢。”梅洛皱了下眉，脸上才真切地多了点苦恼。
两人毫不在意房屋中死亡的苏格兰，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死去的人微不足道的样子让降谷零攥紧了背在身后的手，指甲狠狠刺入掌心，不断传来的刺痛感告诫他不要露出破绽，不要露出额外的、波本不该有的情绪。
但下一刻梅洛又提到了诸伏景光。
他像是才想起来什么一样，又将刚刚资料丢失的苦恼抛下，神色上多了点思索：“说起来，我记得陶德好像还挺喜欢苏格兰的，我还以为你会留他一命，原本还有点想用他和你换那份资料呢。”
“没想到下手那么果断啊，红头罩。”
“哈，”已经转身离开的红头罩头也没有回，声音中出了讥讽外没有其余的情绪波动，“那又如何？”
降谷零分辨不出他话语中的讥讽是对着梅洛，还是梅洛话语中提到的陶德。
陶德……那个hiro已经表现出来有当成朋友对待的趋势，并且对他牵扯到的多方感到心绪复杂的那个家伙。
第73章
在红头罩头也不回地从拐角处骑着他的摩托飞驰离开后, 梅洛也拍了拍身上沾着的尘土，偏头对似乎都在想着些什么，心绪稍有不定的波本和黑麦说道：“好了, 虽然稍有遗憾，但这次任务也算完成了。”
他的声音将两人的注意力拉了过来, 任务完成的说法让降谷零的心脏如同被攥紧了一般，又酸又涩, 但他什么都不能表现出来。
“所以我们可以离开了？”最终他微微皱眉, 万般思绪只是化作了这样一句冷漠到让他自己都惊讶的确认。
梅洛依旧是那副随意的样子，他在说完那句话后就转身准备同红头罩一样离开，在听到安室透的话后又转头微微颔首：“当然����”
应了一声后他的声音带上了点笑意：“除非你们觉得任务快速结束不好, 还想要再在那个公寓中住两天？”
看着两人显然拒绝的神色, 青年愉快地笑了一声，转过身去, 没有再回头, 只是动作放松地挥了下手, 如同一个随性的再见。
不过短时间内, 无论是降谷零还是赤井秀一, 估计都不是很想再见到他了。
而终于结束了一屋子五个红方间的演戏，成功地将诸伏景光捞了下来的迪克看着视线中那猛地往前窜了一截的任务进度，和终于满了, 甚至还超过了一些的能量累积条，迫不及待地往韦恩那边赶去。
在意识中无人可侵入的聊天室中, 阿尔弗雷德那边传来了意料之中的好消息，通过对于信号的追踪和警视厅内一些监控的入侵, 两相佐证，他们终于抓到了那个潜藏于其中的组织卧底。
于此同时, 佩戴着的隐蔽的入耳式耳机中也传来了有条不紊的报告，在几分钟前冲入红头罩安全屋的并不是帮/派的敌对者，而是由知晓计划的迪克手下那一批处于暗中的人所伪装的。
在安全屋中的一些机关和杰森的配合下，他们会在炸/弹爆炸，房屋化作废墟之前带着诸伏景光进入提前设置好的地下通道，从中离开后将其先安置在足够隐秘和安全的地方。
后续需要处理的事情还有很多，不过最重要的显然是终于收集满了能量可以按照计划将布鲁斯拉入这个世界，以及对诸伏景光后续的安排。
……
诸伏景光感觉失去意识，陷入昏迷到来的时间要快于他自己的预期，他甚至都还没有来得及感受到多少子弹击中身体的痛苦，亦或者多挣扎一下，就眼前一黑，失去了对身体的掌控。
他原以为自己这次真的要死掉了，毕竟即使事发突然，他还是能感觉到红头罩的那发子弹是准确地朝着他的心脏而来，但意识在黑暗中沉浮，如同溺水一般无法拨开眼前厚重的阴影，却似乎一直没有消散。
在茫然与昏沉中，他甚至还有些时候在思考难道这就是死亡后会面临的状况。
但很快模糊的意识就感受到了一点不对劲，有些仿佛隔了一层玻璃一般的嘈杂声传来，靠近又远离，带着令人无法听清的回声，而他又开始感觉到自己的身体了，但是依旧无法掌控，并且迟缓。
难道我还没有死？诸伏景光的意识挣扎着冒出了这样的想法。
然后在下一刻，才恢复了些许的感知模糊地感应到了一丝疼痛，在半晌之后，他迟缓的意识才察觉到也许是什么注射进了他的身体中。
在这个念头刚一升起的时候，诸伏景光的意识终于彻底地陷入了黑暗中，他昏迷了过去。
……
在另一边，回到原先那个别墅安全屋中的降谷零和赤井秀一发现组织已经动作飞快地将苏格兰的所有物品尽数搜刮走了，除了他的房间之外，公共活动区域内的也被尽数带走，先前共同生活的那点痕迹被完全摧毁。
降谷零攥紧了拳头，看着客厅和厨房中的一片狼藉，心中压抑已久的怒火终于透露出来了些许。
但组织来人已经离开，他就算有怒火此刻也无处发泄。
他冲着墙面上狠狠砸了一拳，然后默不作声地上了楼，赤井秀一的表情也不好，同样什么都没有说，低气压地大步走向了他的卧室，准备去检查一下自己的东西有没有被翻看，又或是少了。
原本这两人之间就不怎么对付，先前更多的时候都是苏格兰充当了从中调和的角色，如今更是干脆都拒绝了交流。
第二天，组织上传来命令，他们这个临时的威士忌组也被解散，在经过审查后就又回到了各自的任务中。
不过明明抓到了一个老鼠，在那几天中琴酒却一直是低气压状态，就连没有牵扯到其中代号成员都避着他走。
而组织上的态度也令人有点捉摸不透。
降谷零试图从中打探到导致这一原因的情报，但在成功之前，却先收到了公安那边联络员的信息，得到了结果。
在知晓公安那边存在组织的卧底，并且几乎可以确定hiro的暴露就是因为那个人之后，降谷零就警惕地暂时切断了自己与公安那边的联络。
在无法确认公安那边的卧底之前，他必须足够谨慎，确保自己的信息不被泄露，安危得到保障。
但出乎意料的是，公安那边传来的信息是他们抓到了一个黑衣组织的卧底，并将部分情报交给了降谷零，希望他能够确认这人的信息的真实性。
对于这个卧底的审讯还在进行，但目前还没有太多实质性进展，至于那些详细地情报，同样是希望降谷零搜查一下它的来源。
因为这些指认出那个卧底的情报并不是由公安自己追查到的，而是有另一个不明人物入侵了他们的电脑，将情报打包成一个文件发来过来，而文件并未署名，只在那个被侵入的电脑屏幕上留下了一个线条凌厉，如同标志一般的黑色蝙蝠图案。
公安那边将这个不明人员暂且代号为[蝙蝠]，他们的技术人员在反追查时一无所获，不知是敌是友，是单纯的想做好人还是另有目的。总之，他们希望降谷零在黑衣组织那边也查一下[蝙蝠]。
不过信息实在是有限，所以他们并不强求，只是让降谷零多注意一下。
除了这一点之外，公安那边还在第一时间问了失联的另一位公安卧底诸伏景光如今的状况，在从降谷零那里得到了他身份暴露后殉职的信息后，沉默良久。
金发的青年在深夜中按灭了手机，失去了这唯一的光源，被严严地拉上了窗帘的卧室便陷入了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之中，他闭上双眼，将自己心中的哀恸压下。
诸伏景光，他的幼驯染、挚友尸骨无存，而自己甚至没能留下些许他的遗物。
但在潜伏卧底任务中，此刻的降谷零连悲伤与痛苦都只能交付于无声的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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