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唐不鹤
降谷零察觉到在暂且平和的表象之下，这几人之间微妙的敌对与不同的暗流涌动，以及那些似乎只有这三人知晓的某些内情。
他的注意力偏移一瞬，放在了看起来认真听了所有对话，但依旧云里雾里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的伏特加，在心中啧了一声。
朗姆什么都没说，猜测出来的也有限，不一定正确，让他倒是落到和伏特加差不多的处境了。
“好的。”迪克笑眯眯地应了一句，驾驶着车辆在下一个路口顺滑地拐了弯，朝着明确的目标地点驶去。
贝尔摩德偏头看向窗外的景色与路线，神色冷淡，几乎面无表情。
迪克应声完后视线从后视镜处与降谷零对上，在对方率先侧开目光之前朝他轻巧地眨了下眼，微动了下嘴，用口型对他说道：“稍安勿躁哦。”
降谷零触电似的错开了目光，心脏地跳动都剧烈了几分，但此刻的他依旧无法确定，这到底是梅洛对于自己这个暗中的下属的嘱咐，还是立场的暗示。
与此同时，另一边的赤井秀一也早已开始了行动，他按照最开始提姆给他的那份计划往一个方向前去，轿车在与迪克他们截然不同的路线上飞速前进，将一个又一个建筑抛在身后。
就在他将要到达那份计划中路线的最后一个地点，因为后续的空白而准备停下车等待下一步指令的时候，赤井秀一听到那枚自从开始行动便带上的耳机中第一次传来了声响。
经过处理的电子声音有条不紊地抛出一个个地点，串联出接下来的路线，几乎全是隐蔽而人流量少的路段，避开了大部分监控。
而时间的控制精确到分，哪一分钟必须要达到哪一地点，精准地卡在赤井秀一最终能够完成的线上。
甚至就连出现意外情况的处理方案都准备妥当，这部分造成的影响也已经计入误差范围之内，每一步指令都简洁而有效，完美地应对眼前状况。
极其缜密的计划，以及一个足够优秀的后勤指挥人员。
赤井秀一在心中猜测着对方的身份，提姆的名字从他的脑海中划过，但很快被否决，这个人语言习惯与态度相较于那个时常满身锋锐的少年来说更加成熟，也更加内敛，给人一种稳如泰山的感觉，同时也令人下意识地听从。
公安那边的专业人员？或者是那一边的人？
不论是哪一种情况，对于赤井秀一来说都是一个好的征兆。
最终按时到达目的地����一个在地图上都找不到的废弃港口旁一个同样荒废的高楼侧面，将车停下后，赤井秀一才在上楼去往合适的狙击位置的时候，找到机会开口插了一句：“您的水平很高，怎么称呼？”
“忘记自我介绍了，不过我的身份并不重要，称呼便士一即可。”蝙蝠洞中提姆正在不停地比对系统传递来的海量实时情报，与迪克那边进行着沟通，接手了FBI这边的阿尔弗雷德带着点些微的笑意回答道。
得到了一个再明显不过的代号，赤井秀一也没有再追问下去，脚下步伐不停：“那么接下来的搭档中，合作愉快，便士一。”
说完这句话，他也走到了这栋废弃的楼最高层，被封锁并堵住的天台入口看起来已经被提前清理过，高挑的青年背着乐器包踏上去，往下眺望。
高处的视角让那个所谓的废弃码头的全貌出现在赤井秀一眼前。
第168章
全副武装的赤井秀一透过由韦恩那边提供的夜视仪看去, 即使是夜晚没有什么灯光，多数建筑都被笼在夜色之中，他还是将绝大多数细节尽收眼底。
原本应该荒废的码头在那陈旧荒凉的外表掩盖之下, 从高处往下看，其中内部确是在不知不觉间被修缮完好的。
甚至还能够看到隐隐约约的人影在那一片寂静中沉默而寂静地走在其中。赤井秀一按动夜视仪侧面的按键, 视野中的景色拉远放大，他眯了下眼睛, 能够模糊地在漆黑的海平面上, 距离岸边较远的位置看到一个若有若无的船影。
太暗了，那艘疑似出现的船上光亮极少，只能借着今夜还算好的天气下的星光来大致确定轮廓, 赤井秀一注视着那边, 同时身体动作不停地将背后背着的乐器包取下。
在把乐器包平放在地上打开后他才取下脸上带着的夜视仪先放在一边，将其中的狙/击/枪拿了出来, 在地面上调整了一下后架在了合适的位置。
熟悉至极的步骤没有花费赤井秀一多少时间, 待他轻巧地趴伏在地上, 透过同样加载了夜视效果的瞄准镜朝着海上的那个方向望去。
不过很可惜, 终究是太远了, 夜间的风也不小，甚至还没有刚才看的真切，远处模糊的海浪翻滚着, 那个船影就仿佛也消融在了其中一样。
赤井秀一只能在心中叹了口气，手下轻微地移动了下, 可惜地收回了想要知晓所想的那个人是否在这艘船上，又能否干脆地先来上一枪的念头, 将目光放回了那个码头处，安静地等待着。
在贝尔摩德与迪克的交谈还未结束, 她最终说出那个码头地址之前，阿尔弗雷德便已经将具体地方位告知了赤井秀一，因此他是先一步来到这里的，距离迪克他们的车到来还需要等待一阵时间。
潜伏在此的男人进入状态后连呼吸都放地极轻，他一动不动地瞄准通往这个外表废弃的码头唯一的道路，等待着即将到来的车辆与人。
赤井秀一也仿佛融入了那片黑暗之中，如同一块毫无存在感、不起眼的灰石，只有那一双眼眸专注至极，明亮、锋锐，像是蓄势待发，足以斩断黑暗的子弹。
迪克驾车逐渐驶进了这座码头，而副驾驶位置上那个坐在轮椅上的少年也终于动了下，偏头看向道路尽头黑暗中模糊的建筑。
难得的又让这具少年体进入了一段时间的待机，加上时间已经不多，躯体内杰森的意识再操控之时便难免带上了一丝滞涩感，他缓慢地眨了下眼睛。
注意力十分集中的降谷零即刻注意到了少年的动作，毫无生气的玩偶一般的人在这个动作下才显现出了些作为活生生人类的模样，但那滞涩的动作也让金发公安心下一沉，这个或许注定要作为诱饵，做出牺牲的少年无论是心理还是生理上的状态看起来都很不乐观。
但降谷零此刻什么都不能做。
他顺着那个少年望去的方向看到了逐渐靠近的荒芜建筑，在更早一些的时候，降谷零就从梅洛的行驶方向判断出是往海边去的，而在任务开始前，迪克那边送来的计划中，也的确有着一种在这周边的可能性����那份计划太完备了，几乎每一步都有多种可能性，并对应几个足以灵活应对绝大多数情况的对策。
诸伏景光告诉降谷零这绝对是[蝙蝠]的手笔，而这也让他这几天在安排与指挥公安那边人手上耗费了大量精力。虽然有压着降谷零按时睡觉保证休息时间，但其实诸伏景光自己在对方睡着后还悄悄熬了大夜加班。
不过这也多少让他们焦躁不安的心平静下来了些许，在这段时间中，诸伏景光也自认对于[蝙蝠]这个人有些了解，所以很清楚这份详尽计划背后代表的成功可能性有多高。
而他们所需要做的，只是每一个环节都有条不紊，毫无缺漏地进行，而后在那环环相扣之下，将那片庞大的黑暗彻底挖出。
hiro那边的布局在得到了他们的具体方位后，应该已经开始了，并让公安的人前往这周围了吧。降谷零想到。
虽然他能大概确定，自己唯一带着的藏在耳朵内小巧的隐形沟通装置那微小的体型估计无法再塞进去什么定位的功能，而在琴酒随身带着与梅洛的这辆车上绝对有的信号屏蔽器的双重作用下，通讯和信息传递都不容易����也可能是三重，这两人的装备都很明显，降谷零不确定贝尔摩德带了没有。
但一想到在来之前，那位年轻的警视笃定的话语和神色，还有在韦恩那边见到的简直超乎人想象的高科技仪器，降谷零此刻竟没有对他们计划中沟通、传递信息这方面有任何担忧。
“码头？看来我们今晚还要出海啊。”降谷零一边想着，一边有些突兀地开口，保持着目光看向轮廓已经很明显地出现在大家视野中，外表看似废弃的码头那边的动作，像是单纯地感叹一般说道。
“或许？至少今夜天气还算不错，没什么风浪。”正在开车的梅洛漫不经心地回了两句：“不然可就要小心葬身鱼腹了。”
在两人对话之时，琴酒也将注意力放在了那靠近了的建筑上，在梅洛说完那句葬身鱼腹后冷笑了一声。
贝尔摩德倒是有些走神，视线从码头又回到副驾驶位置上的少年身上，姿态优雅，一言不发。
“倒也不必如此说，就算有风浪也到不了那种地步吧。”降谷零神色不变，耸了耸肩回应道。
“这谁又能说的清楚呢。”迪克轻笑一声，随即踩下刹车，将车辆停在了这个废弃码头外靠近这条道路的墙壁旁，话音一转结束了与降谷零的闲聊：“到了，检查与核验吧。”
在那一声轻笑之后，他的声音又恢复了不带丝毫感情的冷淡。
在迪克的这辆车停下之时，远远跟来的蝙蝠飞机却没有停下。这架拥有着最好的反侦查系统的大家伙同样完全地溶于夜色之中了，它像是灵巧的影子一般在码头上空盘旋了一圈，没有任何停留的意思，继续往海上飞去。
而车辆内说完那句话的迪克也没有动，只是斜眼扫了一眼后排坐着的那几个人。
琴酒率先沉默着拉开车门，伸腿从这辆车中走出，站直了身体后先仔细地环顾了一圈四周。
第169章
伏特加跟在琴酒身后也下了车, 随后是贝尔摩德。降谷零犹豫了一下之后，转头又看了一眼此时仍旧坐在副驾驶位置上的轮椅内，只是收回了望向外边的目光, 又回到沉寂状态的少年，也随之下了车。
在远处高楼上卧趴着的赤井秀一在那辆车出现在视野中的瞬间便专注地将注意力放在了这上面。
他在瞄准镜中盯着第一个从车上下来的琴酒, 枪口在黑夜中对准了黑色礼帽下尤为显眼的银色长发，手指略微动了下, 忍住了想要直接开枪的动作。
上一次没能一枪打穿这个家伙的脑袋, 让赤井秀一很是可惜。
但现在还不是时候，赤井秀一冷静地听着耳机中传来的那道声音，将枪口也稍稍偏离了一点, 既然现在无法开枪, 那么就更不能让这个极其敏锐的杀手察觉到任何风吹草动。
赤井秀一冷眼看着那个他曾经差一点布局杀死，也曾差一点抓住自己的男人似是抬头往这边看了一眼, 但在停顿了几秒后又移开了目光, 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现。
赤井秀一没有再有任何动作, 他只是将呼吸放的又缓又长, 连心跳都变得再平稳不过, 所有的注意力都被他放在了那发即将射出的子弹上。他在等待着那个时机，以及耳机中最终的指令，他在为之而兴奋。
在刚刚踏出的时候, 琴酒就皱了下眉，一种直觉让他下意识地朝着一个方向看去, 但深夜中只有模糊的星光下寂静而荒芜的破碎砖石。
远处的天空上掠过一个黑影，琴酒良好的动态视力让他最终看清了这个突然闯入又陡然离开的生物����那是一只蝙蝠。
银发的杀手注视着那个灵巧而小的黑影再度没入黑暗, 随后移开目光，与伏特加一起检查了下周围的情况, 又从大衣口袋中掏出了一个仪器，默不作声地按动了上面的一些按键。
降谷零能听到随着他的动作，自己的耳麦中传来了一声细微的滋啦声，但随即又恢复了一片寂静。
他心下一凛，表面上却没有任何神色变化，而是默契地和似乎检查完毕的琴酒与伏特加一起围在了这辆车旁，开始警戒起来。
贝尔摩德在这样的一片寂静向前走了几步，伸手在码头这片废弃的建筑外表裸露出来的一个看起来饱经风霜，甚至让人感觉有点摇摇欲坠、表面都斑驳了的窗户上敲了敲。
她还特地找了个看起来灰尘不那么多的地方，但在连续中掺杂着停顿一连叩了几声后，她的手上不免还是沾上了些许尘土，这让她轻皱了下眉。
在她后退一步，等着建筑中人的反应之时，身侧突然递出了一个干净的手帕。
不知道什么时候下来并悄无声息地走到了贝尔摩德身边的迪克偏了下头，脸上带着笑意。
贝尔摩德也是一惊，差点没有控制住自己的反应再后退一步，但最终还是稳住了自己的动作，只是神色上略有些复杂地接过了那个手帕，将手上沾染的灰尘一点点擦去。
那扇陈旧的窗户后闪过一个晃动的影子，磨花了的玻璃与黑暗让人无法看清其中具体的模样，那个身影仿佛确认了什么一般后离开了窗户，另一旁的墙壁后开始传出来机械与重物移动的声音。
相较于此刻这里琴酒他们的紧绷与寂静所造就的厚重、令人有些喘不过来气的气氛，迪克看起来要放松的多，他在贝尔摩德将那个手帕接过去后就又慢悠悠地走到了车旁边，拉开车门，放下改造后加上的折叠坡道，将那个少年连着轮椅一起推了下来。
周遭一时间寂静无比，只剩下迪克推动轮椅，与建筑上那个暗门寂静打开的声音。
只有车灯照亮了这一片小小的区域，围绕在周围的夜色也加重了这份浓厚危险的气息。
直到那扇暗门终于被打开，其中的光亮洒下，也露出了在这个码头废弃的建筑中隐藏的明亮而又装修完备的空间，与一墙之隔外的荒芜形成了明显对比，恍若两个不同世界。
迪克一边推着杰森少年体所坐着的那个轮椅，一边像是想起来什么似的，转头对站在最后面的降谷零说道：“哦对了，波本，帮我拿一下驾驶座旁的手提箱。”
他语气自然，提起那个被落下的手提箱时像是在说落下了一瓶无足轻重的水一样。
但降谷零从琴酒与贝尔摩德下意识间出现的细微神色变化察觉出了梅洛让他拿的那个手提箱中究竟是什么����那杯令人醉生梦死的“美酒”。
金发的青年抿了下唇，因为这个得出的结论停顿了一瞬，但还是顶着琴酒他们的目光探身上车，将那个被孤零零地留在上面的手提箱拿了出来。
它小的像是一个不大的手提包，重量也算的上很轻，降谷零却觉得自己像是在拎着一个随时都可能会爆炸的危险物品，整个人都变得紧绷了一些。
而梅洛也没有开口让他将这个手提箱递过去，只是推着那个轮椅进了建筑的内部，反倒是轮椅上的那个少年还缓慢地回头看了他手上的那个手提箱一眼。
那眼神复杂极了，沉重、平静，又似乎带着些许荒谬，让降谷零难以在这短短的一瞬间具体分析出这个少年到底是怀着怎样的一种情绪。
不过降谷零没有看见，背对着他们的迪克眼中也闪过了一瞬挺复杂的神色。
杰森一看见那个手提箱就想起来他们整了一个怎么样的徒有其名的冒牌货色，从成分到功效都完全不同，除了颜色与都是液体之外找不到它与它的名字有任何关系。
功效其实也都是瞎扯，虽然在检测的时候绝对测不出具体成分，只能检测到活性很高，看起来十分高大上的神秘产物，但实际上唯一具有的功效硬要说的话是能够补充人体能量，前段时间少年体没怎么进食的时候还拿它做出来的试验品充当过营养液。
不过不管怎样，反正都是糊弄用品，能满足糊弄那个BOSS具有的条件就行。
在进入之后，那个守在门口的是一个陌生的组织成员，迪克朝他点了下头，他便沉默着在前方领路了。
走在最前方的迪克与杰森没有让人看见他们陡然一沉的眸光。
与此同时，其他蝙蝠家的人同样感受到了一阵莫名的感觉，投影在蝙蝠洞中的光球所代表的成为了智能生命的系统甚至整个数据流都收缩了一瞬，发出了一声惊叫。
在那玄而又玄的感觉之下，他们有了一种“被注视”的感觉，让他们在一瞬间甚至有了难以喘息的感觉，就连并不存在感觉实体的系统都有一种概念上的喉头一窒的错觉。
“是这个世界的意识！”系统的声音少见的带着尖利与一丝慌乱，��语速飞快地在蝙蝠家几人的频道中开口，甚至第一次爆出了脏话：“‘结局’引动了意识，��在注视着我们，该死的，我彻底融入这个世界成为被承认的生命都没有引动！”
“必须要小心，按照当初融入到这个世界的身份行事，不能露出破绽或者违和状况，如果被意识抓住了，发现你们是外来者的话，会被踢出这个世界的，”系统焦急地整个光球都在蝙蝠洞中转动，晃的提姆眼都花了一下，“如果那样的话，先前所做的一切全部都会前功尽弃，我们会的的能量也会被��察觉剥离，用于将世界线修正到原先的模样。”
“没有能量就无法返回你们原先的世界，只会在世界间隙中死亡，人类无法承受间隙中错乱的时间与空间！”
[冷静。]蝙蝠侠的声音粗粝，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意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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