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汉皇子升职记 第122章

作者:六月飞熊 标签: 宫廷侯爵 历史衍生 爽文 正剧 无C P向

面对哭得死去活来的馆陶长公主,章 武侯竟莫名其妙地松了口气。

毕竟连犯下大错的外甥女都能原谅的话,没道理对受到牵连的舅公如此薄情吧!

嗯!应该是这样没错。

“你让老夫怎么救你?是跟死里逃生的太子说‘这一切都是误会’?还是跟陛下说‘一家人没有过不去的坎’?”不知为何,提到“一家人”时,章武侯差点笑出声了:“清醒点吧!对于那对父子而言,没有什么是不能牺牲的。”

看着这个从未长大的外甥女,章武侯也是五味杂陈的很。

你说她没脑子吧!能把先帝,窦太后,以及刘启哄得服服帖帖的也就这位。

你说她有脑子吧!她的那些迷惑操作又多得令人无语至极。

馆陶长公主从未料到一向对她和颜悦色的舅舅会说出这么冰冷绝情的话,一时间竟委屈得大脑短路。

有一说一,瞧着这个不管做了什么都有人替她收拾残局的外甥女,章武侯在无力感飙升的同时也顺理成章地产生嫉妒。

即便他在外人眼里已经算是有福之人,可是跟真正的宠儿相比,他所谓的有福也不过是老天剩下的残羹冷炙。

皇帝对馆陶长公主还是存了帮扶之心。

这一结论让章武侯在冷静下来后彻彻底底地松了口气,明白他们还有一张绝妙好牌可以使用。

哪怕这张牌在长信宫和椒房殿那儿惨遭封号,可是只要最关键的宣室殿还没放弃这张牌,他们就有东山再起的机会:“冤有头,债有主。您在我这儿就算哭瞎了眼睛也是毫无意义,重要的是太子殿下愿不愿意与您和解。”

“太子?呵!你是在开玩笑吗?”馆陶长公主脸色骤变道:“太子怎么可能原谅我?我要是能说动太子也不会找您讨主意。”

对于刘瑞,馆陶长公主虽是长辈,但却在刘瑞面前完全摆不出长辈的架子。

即便刘瑞一向是以温和的姿态示人。

即便刘瑞从未待她有过不敬。

可是在这个侄儿面前,馆陶长公主从宫里练出的敏锐雷达一直疯狂作响。

不得不说,在趋利避害上,馆陶长公主还没蠢到无可救药的地步。

相较于风风火火的找人麻烦,太子这种软刀子割肉的笑面虎才是最可怕的。

尤其是在跟他作对的人都正正当当地消失后,没人会把太子当成软弱可欺的对象,而是一个更善伪装,更可怕的迷你君王。

正如“储君”一词所代表的意义一般。

“可您就算求助于老夫,老夫也说不出个所以然啊!”章武侯头大如斗道:“陛下要是想见您早就派人接您入宫了,何须一边拒绝您的求见,一面许您可以出府?”

常言道,家不平何以平天下。

别说是古代,就是现代当官的都会把家庭看作形象工程的重要一环,并且还是突破地理的国际大同。

馆陶长公主终于没有再唱反调。

然而想想事发时的血腥场景,她又有些不确定道:“太子真能原谅我?”

将心比心,如果有人把她害到生命垂危的地步,甭管是不是无心之过,她都会扒了对方的皮。

毕竟对于他们这种不把人当人看的封建权贵而言,除了几个追求名声的虚荣怪物,大都是把性命摆在最重要的位子上。

金钱也好,美女也罢!

这种就和韭菜一样割了一茬还有一茬的权力衍生物从来不是需要珍惜的东西。

章武侯被馆陶长公主问得一时语塞。

废话,他当然明白正常人在关乎性命的事情上是不会后退的,可是馆陶长公主不亲自去道歉的话,难道等着太子这个苦主来安慰他?或是皇帝替她道歉?

恐怕那时就不是找台阶下了,而是掐着太子的脖子逼他吃瘪。

嘶……

这么一想真是头更疼了。

章武侯痛苦地闭上眼睛,突然觉得馆陶长公主这张绝妙好牌实在是……太磨人了。

见到章武侯再次露出不耐烦的神情,馆陶长公主也是死缠烂打+道德绑架道:“舅舅!就算看在陛下和母后的份上,您也不能见死不救啊!”

第190章

四十多岁的馆陶长公主哭起来的威力毫不亚于最闹腾的婴儿,丝毫不见之前的哭闹给她带来一丁点的消耗。

“舅舅,如今正是咱们不得不抱团取暖的时候。”眼见软的不行,馆陶长公主轻车熟路地使用硬招:“母后如今不问世事,而窦王孙也避嫌在家。”

馆陶长公主盯着瞳孔放大的章武侯,一字一顿道:“除了我,您还有别的依仗吗?”

章武侯在馆陶长公主的注视下吞了口口水,随即笑道:“不知不觉中,长公主都会威胁人。”

“威胁?呵!舅舅是第一天知道我会威胁人吗?”一直在哭的馆陶长公主突然笑道:“您也别急着摆脱我。毕竟在很久很久以后,咱们还要相依为命呢!”

章武侯在对视中不断点头,最后气得大脑居然冷静下来,开始思考如何把烂牌打出王炸:“家丑不可外扬。陛下既然授权太子处理此事,那边会在正式场合里宣布这点,强调这点,并且拉出太皇太后和太后作为见证……”

不知为何,提到“太后”时,章武侯突然冒出个可怕的想法,这让他在馆陶长公主面前表情失控。

“原来是这样。”

“原来是这样……”

章武侯捂着嘴喃喃自语道:“陛下可真是残忍呐!”

窦家也好,馆陶长公主也罢,都不过是陛下在为太子解决登基后的最大掣肘。

一个被暂时逼退,但是在新君登基后极有可能东山再起的存在。

…………

“孤还以为这辈子都没法踏出长寿殿呢!”在将刺杀案与朝政全权委托给太子前,刘启特意请来太后。这对至亲至疏,至高至尊的母子如政敌般四目相对。

以往的窦太后来宣室殿时总会坐到刘启身边,可是这一刻,她宁愿在下位瞪着高高在上的儿子,也不想与刘启产生肢体接触。

对于这种十分伤人的态度,刘启也不再产生“阿母为何如何偏心”的委屈之情,甚至连表面功夫都不想做道:“朕也很好奇母后都退居深宫了,窦家怎么还有胆子上跳下窜。”

“甚至还和刺杀朕与太子的人暗中勾结,为其开道。”刘启的脸上自然而然地流露出悲痛之色,几乎是从牙缝里憋出以下杀意十足的话:“您这么恨我?恨到为了梁王,为效高后之举而把我们父子一一除掉!!”

刘启暴怒地拍桌而起,不仅吓到下座的窦太后,更是吓到一旁伺候的宦官令。

“陛下,陛下您可不能动怒啊!”宦官令扶着刘启苦口婆心道:“太医令说了,您的身体经不起怒啊!”

下座的窦太后见了也是条件反射地起身,上前扶住刘启的胳膊:“你这是怎么了?孤不过是几月未见,你怎么……”

窦太后似乎想到了什么,嘴唇颤抖道:“你刚才说……刺杀?”

疼得闭眼的刘启捂腹吐出一口浊气,深呼吸了好几次才缓缓问道:“所以您……有没有掺和刺杀朕与太子的事。”

“什么?”窦太后的脑子宕机了下,随即被气笑道:“所以你怀疑起孤了对吗?嗯?怀疑你的亲生阿母。”

窦太后说罢便放下扶着刘启的手臂,满头的银丝衬得那张快速苍老面容竟有几分落魄的可怜:“这可真是……令孤欣慰啊!”

不知为何,窦太后的脑海中闪过那张已经模糊的面容。

那张她爱过,恨过,最后选择默默遗忘的面容。

“虽然不知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你这薄情寡义的模样真是和先帝一模一样。”

“如果朕能抵达先帝的高度,那也不枉母后今日的严、加、鞭、策。”刘启一改往日的温顺,不软不硬地回怼道:“正如母后和许多年前的太皇太后一样。”永远梦想着不属于自己的东西,但又没有高后的手腕与魄力。打打顺风局还成,一旦对上不好说话又权势相仿的同辈,那就是被疯狂吊打的份儿。

“不过跟先帝相比,朕还是太心软了。”

“心软到让朕的阿姐和母后的族人都有胆子助纣为虐,几乎要了朕和太子的性命。”刘启知道窦太后在刺杀案里一定是无辜的,可是他的身体一直发出警告。

警告他已没有可以心慈手软的时间。

梁王既存,窦家必残。

至于这个可以活过太皇太后的窦太后……

“朕这辈子,从代国到关中,经过的事也真不算少。可还没有任何一次能这次一样令朕揪心,令朕耻辱,更令朕想质问母后……”

刘启挣扎着起身,逼问道:“您到底想干什么?”

“是想毁了汉家的江山?还是想窃取汉家的江山?”

瞧着窦太后茫茫然的眼神,刘启眯起多疑的眼睛,了然道:“不,您都不想。您只是想逼迫儿子向您低头,体会那种使用权力的快感。”

“朕是皇帝,朕比任何人都清楚权力的滋味有多美妙。可是母后……”刘启的喉咙一紧,声音也越发压抑道:“咱们一家非要成为全天下的笑话吗?”

“这就是母后你能所期盼的。”

面对刘启咄咄逼人的质问,窦太后先十分狼狈地挪开视线,但很快便明白刘启想要干啥,于是用“我怎么生出你这孽种”的语气说道:“你可真是够狠呐!够狠!”

刘启还是“好儿子被阿母伤到”的受害者眼神:“看来母后是执意要与朕断了母子之情。”

“不是孤要与你断了母子之情,而是陛下自己为了权力疏远身边的所有人。”

“就和先帝一样。”

窦太后瞧着完全陌生的儿子,既为他的身体状况而感到揪心,又为他的冷酷无情而感到气愤:“所以你想做什么?废了孤?还是杀了孤?亦或是借此把孤,窦家,乃至馆陶梁王一并除掉?好真正做个孤家寡人。”

实不相瞒,跟刘启预测的相比,窦太后的反应已经称得上和颜悦色。

只是对于现在的刘启而言,光是私下的和颜悦色还不够。

他还得得到一个保证。

一个窦太后绝不会忘,并且在刘瑞登基后也不敢不认的保证。

“孤还没有那么狠心,更没有被阿母体贴的福分。”刘启也不继续惯着窦太后,直接了当道:“儿臣不是畜生,母后也没犯死罪,所以儿臣不会做出天理难容的事。”

如果不是仅剩的教养在那儿撑着,刘启一定会举不太友好的例子。

“只是这次已经过了小打小闹的程度。”对于窦家,刘启也曾抱有期待。只是窦家青黄不接,老一辈的撞上先帝与关中的功勋集团疯狂斗法,而小一辈的除了窦婴和守成的窦彭祖外,余者尽是混吃等死的纨绔和乖乖儿。

默。

难怪魏晋贵族看不起外戚。

也难怪东汉的外戚凉的比现实世界的明星还快。

“幸而自窦王孙(窦婴)离开后,在朝为官的窦家人里也没几个身居要职的,所以还能体体面面地离开。”刘启咬重“体面”二字,意味深长道:“不然朕也不好收尾,更不好替母后保下您的至亲。”

“那也是你的至亲。”窦太后勃然大怒道:“你身上也流着窦家的血。”

“朕知道。”刘启的表情里带了丝显而易见的讽刺:“说得好像是朕没杀过姓刘的人一样。”

“母后可别忘了,当年死在父皇手下的不仅有他的亲兄弟,还有他的亲子侄,亲儿子。”

这一刻的刘启再次变得极像先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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