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汉皇子升职记 第124章

作者:六月飞熊 标签: 宫廷侯爵 历史衍生 爽文 正剧 无C P向

馆陶长公主见刘瑞表情有点不对,也是立刻退了一步,满脸愧疚道:“姑母也知那一剑不是三言两语能抵消,因此带了薄礼赔罪。”

刘瑞瞧着几乎塞满北宫的薄礼,意味深长道:“是挺薄的。”

苍天可鉴,他说这话只是调侃,可是落到馆陶长公主耳里就是字面意思。

“八成。”

想想宫里自身难保的窦太后,想想已经不愿见她的皇帝。

馆陶长公主一咬牙,一狠心道:“我没脸动堂邑侯府的祖产,所以愿把长公主食邑以外的东西都送来赔罪。”

“无论是金银玉器还是田产房契,但凡是我所拥有的都赔给你。”此话一出,馆陶长公主几十年的努力都付之东流。

然而刘瑞心动吗?

他不心动。

因为馆陶长公主一旦坐实谋害之名,那么按照谋反罪,她连长公主的食邑和堂邑侯府的祖产都包不了,更别提现在割出的八成血肉。

啧!如果不是皇帝的态度摆在那儿,刘瑞挺想按死她的从犯身份。

可是这也只能想想。

作为西汉里唯一能和鲁元公主拼拼待遇的霸道公主,刘瑞只要没被栗姬魂穿,就不敢在刘启和窦太后还活着时对馆陶长公主下死手。

这让他很郁闷。

非常郁闷。

而眼明心亮的馆陶长公主也十分体贴道:“太子是想坐实姑母的从犯身份吧!”

擦干眼泪的老小孩智商上线道:“可你要是坐实姑母的从犯身边,不仅会在皇帝,太后,乃至天下臣民那儿落得一个刻薄的名声,更是得和少府平分抄家所得。”

善于“刮油”的馆陶长公主蛊惑道:“何必呢!”

“……”

“侄儿你何必为出一口怨气而将大好的局面弄得一团糟。”馆陶长公主起身说道:“费心费力却所获无几。”

“这就是你想要的?”

刘瑞重新打量这个八面玲珑的姑姑,缓缓笑道:“不愧是姑母,在拿捏人上和大父一样。”

这是决定和谈的架势。

不过利益就像海绵里的水,挤挤总会有更大收获。

“姑母明日陪孤去趟诏狱吧!”正巧刘瑞需要挑出适合进行大清洗的利刃,不如就借堂邑侯府看看那些倒霉蛋里谁人可用,以及那些发臭发烂的外戚还剩多少胆子。

刘瑞的表情非常平和,但却让馆陶长公主莫名其妙地感到恐惧。

这种感觉,就好像是先帝借尸还魂了般。

“怎么,姑母不愿意?”刘瑞瞧出馆陶长公主的错愕,十分体贴道:“不愿意的话……”

“我愿意,我愿意。”反应过来的馆陶长公主赶紧打断刘瑞的话,强颜欢笑道:“做姑姑的哪有不帮侄儿的道理。”

第192章

刘瑞虽与馆陶长公主定下明天一起去诏狱的约定,可是他们前脚分开,后脚就有宣室殿的人过来传话。

“殿下,陛下请您明早去一趟宣室殿,说是有要事相禀。”传话的小黄门笑得和年画上的娃娃一样虚假。瞧着刘瑞没有回话,他还十分贴心地补充道:“您放心,陛下也邀请了馆陶长公主。”

“还有两位差点造成塌天大祸的彻侯。”

刘瑞这才挑了下眉头,有些惋惜道:“两位彻侯也是接受即讯?”

小黄门的笑容微微一僵,但还是以没有起伏的音调说道:“陛下是念旧之人,也不好厚此薄彼。”

言下之意就是可以包庇馆陶长公主,但不能连面子功夫都不做。

“明白了。”刘瑞对馆陶长公主的受宠程度有了新的理解:“还请中大人(对宦官的尊称)回禀瑞已知晓此事。”

而等那位传信的小黄门悄悄离去后,刘瑞的笑容立刻消失,看得卫穆儿啧啧称奇:“您这变脸的速度也是没谁了。”

“比起孤的变脸速度,更没谁的是父皇对馆陶姑母的包庇,以及这想息事宁人的态度。”刘瑞瞧着右手的伤疤,随口问道:“你说孤这死里逃生一次真的值吗?”

“不知道,但您是太子,所以就算吃了大亏也比常人命贵。”卫穆儿放下沉甸甸的匣子,示意刘瑞打开它。

“啥玩意啊!”刘瑞瞧着卫穆儿难得一见的郑重姿态,打开那个长度赶上他小臂的匣子后发现里头密密麻麻的全是券书。

“她这是把半个关中都买下来了?”虽说已有麻纸取代丝帛竹简,可是因为刘瑞还没放开麻纸的制作方法,并且麻纸远不如丝帛竹简耐糟,所以那些大户人家还是喜用丝帛竹简制作券书,弄得一个薄薄的箱子竟然需要天生神力的卫穆儿亲自送来。

“好家伙……除了地契,居然还有好几个铜矿,铁矿,以及丹砂矿的券书……”刘瑞翻着里头的内容,表情也从玩味变成难以置信:“他们家可真是捞了不少啊!”

“不少?你怕是对馆陶长公主的实力没有一个清晰认识。”卫穆儿在刘瑞翻看上了年头的券书时突然说道:“这些东西就算贱卖也有二十万金。”

二十万金。

二十亿钱。

这个数字看起来震撼不大,但是考虑到关中的闾右之家买栋宅子也不过两三万钱,而皇帝大婚或是分封离京也只花费两三万金。由此可见馆陶长公主送出的东西有多珍贵,但这对于馆陶长公主和堂邑侯府而言,也不过是伤筋动骨,还没惨到半副身价都彻底送出的地步。

放下券书的刘瑞低声笑道:“难怪她在孤的面前哭得死去活来。”

能不哭吗?二十万金都没了,能不哭吗?

亦或是说……

原本能用二十万金解决的事被人抬到八成家产尽数送人……

刘瑞想想那个场景,再想想馆陶长公主二三十年如一日的贪财模样,居然有种身心愉悦之感。

“好啊!好啊!”刘瑞终于心满意足道:“可惜看不到馆陶姑母伤心欲绝的模样。”

卫穆儿合上装满券书的匣子,提醒道:“您私下嘲笑没啥问题,可别舞到正主乃至皇帝面前。”

末了,卫穆儿还试探道:“馆陶长公主既然既然能送二十万金的匣子,那绛侯和汾阴侯也不能比馆陶长公主小气啊!不然他们一个前丞相,一个前九卿,出售还不如平平无奇的公主阔绰,那多尴尬啊!”

“一个前丞相,一个前九卿。”刘瑞重复着卫穆儿的话,意味深长道:“从犯是这两位,不把关中上下都清洗一遍,都对不起三公九卿的身份。”

“是前任三公九卿。”卫穆儿强调道:“陛下要是执意放过馆陶长公主的话,这两位也极有可能蹬鼻子上脸。”

“所以才要你来帮我啊!”刘瑞看着脑子好使的卫穆儿,明牌道:“茶有三六九等,刀有三六九等。”

“有些刀是镇邪的,有些刀是除害的,还有些刀是一次性的。”刘瑞指指自己,又指指卫穆儿,后者立刻了然道:“明白。你去找除害的常用刀,我去找一次性的廉价刀。”

刘瑞终于满意道:“官身不粘泥,记得别在北宫会面。”

至于从而挑选刀子,相信不必刘瑞去教,卫穆儿就能摸出个所以然。

………………

再次见到周亚夫与周仁时,二人的形销骨立毫不亚于生病的刘启和大难不死的刘瑞,让人瞧着唏嘘不已。

“陛下。”即便已有谋反弑君的嫌疑,二人还是体体面面道:“臣有罪,请陛下赐罪。”

“嗯!”上座的刘启瞧着曾经的“宠臣”,目光刻意在嘴角紧抿的周亚夫身上稍有停留,不咸不淡道:“起来吧!咱们今天……还有很多账要算啊!”

刘启说到“很多账”时叹了口气,一旁的薄姬也是用力敲了下拐杖,斥道:“都弑君犯上了还起来做甚?干脆把咱们一家都赶出关中得了。”

薄姬的话已大大超出了诛心的犯愁,吓得周仁重重跪下后把自己磕得头破血流:“太皇太后息怒,太皇太后息怒……”

眼睛被汗水与血污糊得视线模糊的周仁声声带血道:“臣奉陛下三十余年,怎会老了生起谋逆之心,还请太皇太后与陛下明鉴。”

相较之下,周亚夫只是躬身请薄姬收毁诛心之余,抿着嘴唇道:“臣若是有谋逆之心,便不会得先帝提拔,陛下重任。想必以太皇太后的英明,必能看清这事是有人在陷害臣。”

“陷害?”薄姬虽有打一棒子后给一甜枣的念头,但是看着眉头紧锁,一脸不服的周亚夫也动了杀心,就好像是再次看到讨人厌的周勃一般。

不。

周亚夫比周勃更难搞。

因为周勃好歹看得清形式,愿意认怂,而周亚夫……

“绛侯此言还真是令孤大开眼界。”下座的刘瑞替薄姬发难道:“说的好像周丘不是你们引荐进来的,还有那些莫名调离的宫卫……”

刘瑞本想说“吃里爬外”,但是这会让他失去南军的支持,所以立刻换了说辞:“丞相可是坐镇关中的丞相,又曾当了十几年的中尉……”

刘瑞的话还未说完,周亚夫便嗤笑道:“太子可真会颠倒是非,居然把卫尉的锅甩到本侯头上。”

这话不仅是当场打了刘瑞和刘启乃至薄姬的脸,更是让程不识和李广很不舒服。

不同于接受即讯的引荐三人组,程不识与李广可是真真正正地进了趟诏狱,而且还是受了笞刑的那种。

诏狱的手段是有目共睹的。

同样的笞刑,有的人挨了六十多下还活蹦乱跳,有的人在二十来下就一命呜呼。

对于给自己守了二十年大门的将领,刘启的态度十分复杂,虽没把人立刻逼死,但也让其吃尽了苦头,所以在召见的人里,这二人是最狼狈的,同时也是最惶恐的。

皇帝会相信他们的忠诚吗?

信,但也不信。

信的理由是李广和程不识都是先帝和刘启一手提拔的,即便是在藩王之乱里也从未有过不臣之心。

不信的理由是人的忠诚是禁不起考验的,更不缺少年轻时忠心耿耿但年老时野心勃勃的例子。

刘瑞把宫卫被调换的事情扣到周亚夫头上除了是给薄姬接话,也是为了提醒周亚夫“你是丞相,所以得有出事顶上的觉悟”。

然而周亚夫不愧是把战败的刘濞带进关中的傲慢王,压根不理刘瑞的警告,并且还把程不识和李广给恶心到了。

诚然,二人都知宫卫被调换的事是自己的锅,同时做好承担罪责的准备,但是周亚夫为百官之首的丞相即便不想莫名其妙地替人背锅,也该换个比较体面的说法。

至少别把努力求生的同僚给彻底踩死啊!

这一刻,别说是李广和程不识有点不爽,就连跪在周亚夫身边的周仁都十分绝望地在心里怒骂:【都什么时候了,你就不能低下你那高傲的头颅,老实认栽?】

更要命的是他们三儿里罪行最重的是在刘启面前提起周丘的他,其次是周亚夫,再其次是收了钱但没和周丘一起露脸的馆陶长公主。

周亚夫的态度虽能把皇帝的怒火集中到他的头上,但也会让皇帝气得下手更狠,连带着把三人组的其他两人一并严判。

而且不仅是周仁这么想,同样跪着的馆陶长公主内心也把头铁的周亚夫骂了个狗血淋头。

这老匹夫自己想死就干脆利落地去死,别把他们扯进来啊!

“好啊!”

“这可真是太好了!!”

被气笑的薄姬杀人诛心道:“大人藏甲谋反,儿子更是出息到直接把刺客引到皇帝面前,让其成功伤了太子。”

说到最后,薄姬的声音骤然拔高,几乎是尖叫道:“昔有日蚀之灾时尔父谢罪请辞,如今尔为周家之子,绛侯之身,难道要凭一己之言堵住悠悠之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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