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成长计划 第29章

作者:裴微 标签: 天之骄子 系统 爽文 成长 正剧 无C P向

连全名都叫出来,路景苑这个名字又不是什么很常见的姓名,拿巧合来说,也完全没办法安慰自己。

不,这不可能,这根本就不对劲,问题太大了,也太多了,路景苑背后开始渗出密密麻麻的冷汗,他控制着自己不要哆嗦失态,面上勉强还是那副卑微的讨好表情。

皇帝,这个小天子有问题,根本就不像是他想的那样,是一个无知又幼稚的孩童。他错了,也许不该主动招惹皇帝,非得闹着去见他,本意是图他好欺骗。可是刚见面,自己的老底就被扒了出来,这还不够恐怖吗?

魏国民众无数,就算是算上每天的擦肩而过,他也可以肯定自己绝对没有见过天子,因为皇帝以前根本就从未踏出过宫禁,既然这样,他从何得知自己的真名?

自己是个渺小的小角色,谁会默默关注他,把精力放到他身上。要是真有人跟着他,在他跳反到耶律承启那里时,怎么没人出来制裁他的叛国之举?

他平安无事到了现在,过往的一切,路景苑还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劲。可遇到天子后,这短短片刻,就让他感觉到度日如年,心惊胆战。

皇帝都知道了什么,他从哪知道的,会怎么处理他……

一个个疑惑飞快的闪过,路景苑的头脑拼命思考着,想要窥探真相何在。

从天子戏谑的话语中,他听出来对方应该是对自己有所了解,所以才会说出他的真名。

所以说,陛下果然是知道了他的作为,不然为何会这样提点他,是在警告他的不老实吗,可笑他之前还以为天子不过是稚童,要比徐鹤鸣好糊弄,所以故意闹到了他面前。

这样看来,还不如就被徐鹤鸣审问一番算了,姓徐的未必能看出他是谁,哪里会像现在这样让他忐忑不安。

一颗心七上八下的悬着,也不知道陛下还知道别的什么,路景苑感到自己的心都在往下沉。

欺君为大罪,他之前无所顾忌,不过是想着仗着聪明才智,将皇帝玩弄于股掌之间,所以自然不怕暴露。

现在看起来真的露馅了,他心思疯狂转动,想要找到一条活路来。他并不是真的什么都不怕,当先前的自以为是被证明是个笑话,他只觉得自己之前的自鸣得意、沾沾自喜十分可笑。

在此之前,必须要搞明白皇帝对他是什么态度,自己对他来说,是否还有活下去的价值,要是能够看到陛下的脸色,他就能更好的把握了。

这样想着,路景苑一咬牙下了决心,此时已经不容许他再有侥幸心理,他跪在地上,小心略微抬头,眼珠往上翻,去偷窥皇帝的面色。

见他笑眯眯的,面上带着些趣味,眼神冷漠,好像并不在意他窃取他人身份,甚至试图欺君行大逆不道之举。

不不不,这不可能,再宽容的皇帝,也不会容忍他人的欺骗,更何况,陛下的神情就像是在看一只举止出奇的蚂蚁,完全将他视作乐子一样。

心底打了个寒颤,像是一道闪电劈过心头,某种灵光闪过,这种神色,哪里像是在看一个人,就算是士族再高高在上,瞧不起平民,也不会有这种表情。更像是站在某种极高的位置,打从心底里,不觉得自己和他是同一种存在。

自己经常能够看出人的本性为何,套用以往的经验来看,皇上并不像长相那样软弱,那明明是张还带着婴儿肥的可爱脸蛋,如果相由心生是真的,他也不该长这样。

在听到皇帝说路景苑居然敢欺君后,徐鹤鸣摩拳擦掌的想要拿下这个狂徒,让他尝尝自己沙包大拳头的厉害,好好醒醒脑子,可惜却被裴钰阻止了。

“不必如此,朕相信想来这位,应该盘算得清楚,若是不从,接下来要遭受的一切,包括酷刑等,是不是他能够承受得了的,明白此关节之后,他自然会老实交代。”

说实话,他还挺想看看这个有着“不择手段、灵机一现”的稀有特性是怎么发挥作用的,尤其是后面这个词条,什么是灵机,灵机怎么出现的。这点真的挺奇怪的,因为路景苑看起来也没有玄术方面的特长。

太早收拾他,就没有意思了。在他看来,路景苑现在就是一个很有趣的人物,他为了求生,在自己面前还会说出什么话来呢?

路景苑独自咀嚼着森冷的本质真相,心思灵巧的转动,也许这也是好事一件,毕竟主君太过于苛求手下道德的话,他根本连献策的机会都没有,就他干的那些事,也够被拉下去砍头多少回了。

可君王若是本身就不是个好东西,高高在上独坐云端,其实并不在意百姓的生死,那他就有了发挥的余地。

他路景苑一生流离,有才能却屡屡不能出仕,为了出人头地,可以将同乡全部献祭,这些不过是他攀登向富贵的踏脚石,他始终都如此认为。

既然自己无牵无挂,余生所图谋的不过是富贵荣华,这些对于皇帝来说,不过是随手可以洒下的一点恩赐,那么为了得到这些,他什么都敢做,现在还有什么可怕的?

路景苑壮着胆子说:“草民得见圣颜,心中震颤,难以自持。”

不管怎么说,皇帝能让徐鹤鸣暂时放过他,一定是他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引起了对方的注意,只要我有价值就好,先想办法圆谎然后活下来。

不清楚皇帝对自己这个卑微小人了解到什么程度,毕竟是见面就直接戳破他的谎言,然后说出他真实身份的角色。

路景苑斟酌吐露:“圣上容禀,草民与许贺同为魏人,不愿屈身侍贼,虽身在草原,心却始终向着我大魏。许贺因逃亡被捉回,受了毒打。

在他临终前,拉着草民的手表示,他出身清白,却沦落异族之手。不愿意背着同流合污的名声去世,恳求草民背负许贺之名,逃离贼酋,为其正名。草民身负遗愿,迫不得已才会以许贺名义上奏,本想着为其洗脱污名。此皆事出有因,草民并非故意欺君,还望陛下恕罪。”

好一朵清白无瑕的白莲花,巧舌如簧的给自己洗的干干净净的,但是你可是毒士啊,会这么纯洁?裴钰表示听一听就算了,他一个字都不相信。

别管这借口怎么牵强,被戳穿谎话,还敢在皇帝面前想法子洗白自己,这个人果然是个人才,心理素质够强大的。

那无辜隐忍的模样,真是好一个“迫不得已”。自古以来,死者为大,能连逝者的名声经历都拿来给自己用,这会是个好人?

“是吗,朕不信,你并非此类人等,若要继续不老实的话,自有刑具在等着你。”

裴钰懒得考虑路景苑在想什么,对于这家伙,得先让他知道自己不是个好糊弄的,现在就敢编造谎言,谁知道以后为了他自己还能说出什么来。

先敲打再赏赐,这个顺序不能搞错,不然人心收不到,说不定路景苑背后还会嘲笑他。

路景苑没想到皇帝居然毫不留情的表示,根本不相信他的解释,这让他如何是好。

徐鹤鸣这次感觉自己估计终于有了用武之地,这个小人欺君一次还不够,难道还要欺君第二次吗。

尽管她也不知道皇上从哪得知的消息,但陛下这样做定然有他的道理,自己怎么能眼睁睁看着主君蒙受如此侮辱,竟敢当着她的面撒谎欺骗陛下,非得叫这个小人好好尝尝她的厉害不可。

见徐鹤鸣抬起了胳膊,上下打量自己,跃跃欲试,恨不得当场给他一拳的样子,那拳头结实的很。

而且她眉宇间是一股刚才战场上下来的凶煞之气,万一这要是还没从杀敌中回过神来,一拳下去没控制好力度,说不定能把他给打死,他这身脆骨头,可经不起这蛮子的殴打。

他从裴钰逗弄的态度上看出,皇帝现在对自己有意见,不知道是不是想要敲打他。

这,形式比人强,皇帝年纪虽然小,但比耶律承启难应付多了,至少耶律承启就没看出来他说谎过。

“除非你能说出掌握的军情,来验证你的价值。否则,徐卿会让你好好追忆一番生平往昔,你既然隐姓埋名,那么你的名字就有问题。

我军现在俘虏不少,你要是坚持不肯说,等会儿找些地位高的俘虏辨认一番,想来你的身份应该也能暴露出来。到时候,你会经历什么可就不好说了,想好再开口,朕的耐心有限,不会始终浪费在你的身上。”

笑着招了招手,裴钰一点不掩饰打算刑讯逼供的意图,而徐鹤鸣配合的狞笑起来,她早就看这个小人不顺眼了,要不是皇上发话,连毒打都已经往路景苑身上招呼完了。

路景苑的骨头软,他连挣扎都没有,就准备卖了前主人,更何况,耶律承启对他也不好,他卖起来更是毫无心理负担,生怕说晚了,就要被认为对耶律承启多么忠心似的。

只是先扫视一圈,看着屋里围拢的人,他沉声说:“这些是否都是陛下的心腹之人,草民所欲言者,关系重大。事关军情,不宜轻易走漏消息。”

裴钰看了看四周,站的到处都是人,这里人多眼杂,也确实不适合说一些比较隐秘的军情,所以就准备先换个能谈事的地方。

徐鹤鸣自然当仁不让的表示,自己马上就安排人去准备屋子,她还会亲自验视一番,以求万全。

在徐鹤鸣回来时,裴钰一行人已经从城墙上下来了,等到了简单打扫过的房间后,屋里待着的人不多,基本上都是宫里面带出来的,城防军只有徐鹤鸣一人在。

裴钰点头道:“无妨,在场诸卿,都是朕亲近之人,你有什么军情就直说吧。”

路景苑干脆的说:“二王子耶律齐齐率领三万大军,已经离洛京还有不超过十日路程,他为了速速赶路,和耶律承启争夺谁先攻入皇城,覆灭魏国。

而轻车简从,没带多少粮草补给。这些是耶律承启派人打探的,而草民因为跟随在他身侧,所以听到了这个消息。”

想到耶律承启带着的萨满,路景苑接着往外倒军情:“耶律承启的母妃和草原大萨满是同族,他们之间有血缘关系,因为出身缘故,所以能以重金请来萨满随军。

也是因为萨满作法,不断激发士兵的生机,让他们冲动易怒,不惧生死。所以才一路攻城拔寨,战无不克,遥遥领先于大可汗其余诸位子女。”

“这么说来,能有随军萨满的军队并不多了?”

裴钰听到了关键信息,开始询问起来。

“陛下圣明,所料不错,大可汗十三位子女中,所有的成年王子、王女都带兵参与了攻魏之战,这些人里,只有八王子耶律承启、六王子耶律德贤因为是同出一母,所以各自带了萨满。

剩下的萨满包括大萨满都在大可汗身边,大萨满是诸位萨满之首,据传说深得长生天宠爱,能够呼唤万兽,还有种种不可思议的能力,在草原那里威望极高,不亚于大可汗。因此大可汗似乎有所忌讳,始终将大萨满约束在身侧,不愿意放他离开出去聚拢人心。”

你说的不错,大萨满是个难得的科研人才,送便宜先皇回来的那口奇楠怨龙棺,就是大萨满的杰作,他能自己制造出紫色奇物,如此天纵奇才,是裴钰眼馋很久的高级人才。

他连设置击杀目标时,都没舍得把大萨满算进去,就是因为想要收为己用,至于能不能实现到时候再说,总不至于想都不敢想。

路景苑不知道裴钰正在想什么,他见皇帝没有叫停的意思,继续竹筒倒豆子:“六王子耶律德贤此时正在攻克晋阳,并未在此。

他和兄弟八王子耶律承启,一个目标是皇城,一个目标是晋阳。据传耶律德贤那边的萨满,和这边的萨满不同,他培养了许多力大无穷,不知痛楚的兵人。

各个身材高达三米,皮肉坚硬,寻常刀剑难以造成创伤。兵人需要数年培育,经过一路征战消耗,目前大约只有一百多个兵人在日夜不停攻城。

晋阳那边城墙高大,护城河宽阔,暂且勉强支撑局面,耶律德贤已经有几次指挥兵人打上了城头,后来被赶了下来,但是造成的破坏可观,晋阳城内如今士气低迷。”

兵人之危,这点在场的也都知道,之前晋阳有过紧急传讯求救,但皇城都被围住了,还等着勤王大军来救,自然爱莫能助,最多祈祷晋阳坚持住。可是这兵人到底有什么紧要关窍,这就是他们不了解的了。

这种机密,只有草原人才清楚。而路景苑为了显露自己的价值,苦笑着说:“不瞒陛下,耶律承启和耶律德贤虽然同母,但是他们两者的关系并不好,互相争斗的厉害。

都想独自继承其母妃的资源,好夺得大可汗的位置。这次就是耶律承启在兄弟相争中胜了,因此由他来攻打皇都,耶律德贤只能去了晋阳。

但这兄弟俩之间的裂隙越来越大,因此,耶律承启在得知耶律德贤所聘用的萨满后,就暗自打听兵人之术的缺陷,想要藏一手,好在兄弟相争时占得先机。”

想到这里也是可笑,因为路景苑是第一个投靠耶律承启的文人,耶律承启虽然瞧不起他是个卑鄙小人,但是也不愿意处理文书,将那些乱七八糟的杂活都交给他。

在和下属心腹谈话时,因为笃定路景苑不敢背叛他,同样没有多做遮掩,所以路景苑还真知道不少隐秘之事。

路景苑是个有心人,只要是有用的信息,都暗自搜集起来,他本来是打算把这些作为晋身之资,献给二王子耶律齐齐的。

耶律齐齐和这兄弟俩母妃不一样,一直琢磨着怎么对付他们,无疑是个很好的对象。如果自己投献成功,一定能获得耶律齐齐的欢心。

可惜的是,随着他被捉回来,这一切谋划都成了空。

这路景苑知道的东西还真不少,裴钰的表情越发和善:“兵人怎么破解,你知道吗?”

情报都卖到这个份上了,路景苑也不会给这些草原人留什么秘密,他回忆着耶律承启当时和手下沟通的内容,然后说:“因为得到了本部萨满的支持,所以耶律承启摸索出了一条可能的破解办法。

只需要用十三种特殊的草药、矿石以特定顺序、时间手法来熬煮三天,先下附子、乌头、曼陀罗、绿松石、蜜蜡、高僧佛舍利、甘遂、闹阳花、蜈蚣、琥珀、雄黄、马钱子、半夏。

在煮药的过程中,加入十位服用朱砂的童男童女之血,血液有二十碗就可以,一位童子两碗。烹药的燃烧材料是荔枝木、开光的经文。

等到最后熬出来的药汁浓稠暗红如血液,闻起来有股芬芳香味,就可以用来对敌了,泼洒到兵人身上,兵人就会困倦倒地,直接昏睡至少三天才能爬起来,这期间将兵人放到金子所化的水里煮,就可以杀死他们。”

说的这么详细,罩门都很清楚了。

坚固的堡垒往往都是从内部攻破的,晋阳历史悠久,是一座名城,可以说财大气粗,城内就建造了不少庙宇道观,供奉的有佛舍利和经书,其他的材料也还算好,药铺够多的话,凑一凑也能拿出来,这样下来,这特殊的药方还是能造出来的。

裴钰命人记录下路景苑所言,准备等到黎羽回来后,让她看一下是否有不妥之处。

要是没什么问题,就让晋阳那边试一试,毕竟这路景苑到底老不老实,现在还说不了。别废了不少功夫,结果泼出去的药汁反倒加强了兵人。

想要调动起办事的积极性也简单,他也不是小气的人,路景苑现在身无一物,那就先准备赏赐金银珠宝财富吧。

“若是此计有用,当真破了兵人,卿为首功,朕必不会吝惜厚赏,会赐下纯金金饼一盘,足够你买下一座洛京的宅子,还能聘用两个仆人,过上不错的生活了。”

示意侍女从箱子里端出来金饼,楠木托盘上摆了满满当当的一盘子金子,被捏成饼状,一个摞一个,迷人的金光散发出来,晃花了路景苑的眼睛,路景苑这次是真的呆住了。

裴钰拿起来两块金饼对着敲了敲,声音不大,却震撼了路景苑的心灵。

随手云淡风轻的将金饼扔回托盘里面,他笑着说:“这些好看吧?多说点有用的,无论是什么,验证过后,这些黄橙橙的小玩意包括更多,就都是你的了,朕可是很大方的。”

路景苑在耶律承启那边时,好处没捞到多少,还受了不少气。眼下皇帝却这么爽快,直接拿金子诱惑他,这才是我想要的恩威并施啊,光威胁恫吓有什么用,不给点好处,谁给你卖命啊。

简单粗暴的拿钱砸我吧,我喜欢!他两眼放光,绞尽脑汁的思考。

“耶律齐齐的部队里没有萨满,难以提供加持,军中的粮草很少,附近也被耶律承启劫掠一空,得不到补给。若想破敌,陛下可以考虑派人截粮,没有了粮食,他们也无法久待。”

看着眼前的托盘,路景苑的眼珠子粘在上面,贪婪的目光看过一遍又一遍,没法比,没得比,皇帝这么舍得,他现在是心甘情愿为他想办法了,这么有钱还愿意给下属花钱的不好找,反正他这身本领卖给谁不是卖。

之前出卖过魏国又怎么样,他看皇上估计已经知道自己的底细了,可也没有揭穿此事,不就是想要保住他嘛。

皇上都不在意他的子民死活,他又怎么可能会因此背上沉重负担,从此揣揣不安,心里难受。能给自己的上升之路当台阶,才是那些人的福分。

不然,这事捅出去,他马上就要招来魏国百官的厌弃,名声立刻就要变得臭不可闻,难以立足于魏国了,可皇帝除了点了他的名字外,根本就没提到别的。

再加上,路景苑已经察觉到,皇帝其实没有表现出来的那么无害,甚至可以说冷酷,这样和他的本性就较为贴合了,他也不用太多顾忌,所以不敢呈现过多的阴私诡计,这不也很好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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