萌新病友,但恐怖如斯 第170章

作者:楚山咕 标签: 无C P向

凤曲挤出一丝疲惫的笑:“确是多亏了你。”

“那我们就是赢了第二轮了?夫人要选这个病秧子?我是没所谓,反正景云县距离我家主宗也很近了,再过一关,夫人随我回趟门呗?我娘肯定稀罕你的,她也读过书,你们肯定有话聊……”

莫饮剑说着说着,隐隐看出凤曲苍白的脸色。

地下毕竟阴寒,商别意刚出穴口就晕了过去,幸亏阿绫在场,嘱人取了马车里备好的温酒给他暖身。

凤曲比商别意要强,但连日疲累都压在他的身上,这会儿也是强弩之末,气色都差了不少。

“啊!”莫饮剑脱了外袍想给他披上,“你们赶紧去找些热食过来,喔,把马车上的坐垫再垫厚几层。夫人,你有什么想吃的?我叫人快马加鞭先去城里准备着,咱们一到地方就能吃上。”

商吹玉比他更快一步,默不作声握住了凤曲的手,以内功传来温和的暖意。

凤曲对他一笑,又无奈地看向莫饮剑:“听你刚才的说法,也有几天没休息了,怎么还这么精神。”

莫饮剑两眼亮晶晶的:“我一见夫人就精神啊!”

商吹玉的手紧了些许。

莫饮剑又看上两人的手:“诶,你这登徒子,松开松开。有没有听过那个,呃,男的女的,不能这么亲!”

他一边说着,一边去扒商吹玉的手。那双弹琴的手刚经过无数石块的磨砺,和凤曲相握时都特意裹了袖摆,似乎不愿让自己的血渍弄脏凤曲。

这会儿被莫饮剑一拉,不知是不是碰到了伤口,商吹玉眉头一蹙,压低了声音:“嘶……”

凤曲脸色微变:“小莫,你别碰他手。”

莫饮剑的手便在空中一僵:“啊?”

“吹玉是个琴客,手上伤不得。”

“那、那我刚还用剑去撬石头呢,我也是个剑客呀!那还是我最宝贝的束天剑!”

凤曲又有些心软:“对不起……”

商吹玉对他的表忠充耳不闻,自顾自垂下眼睫,指尖轻轻勾住凤曲的袖子:“都怪我没能一直陪着老师,倒让外人争了眼去。老师的衣衫破了,我的包袱里倒有几件不曾穿过的新衣,都是年前幽州织造新成的布匹,我们身量相仿,若蒙老师不弃,也可将就一些时日。”

“幽州织造怎么啦?幽州织造我家也大匹大匹的买,去年的浮花锦、今年的煮雪缎,本少主输不了你!!”

只见莫饮剑越骂越气,偏偏身高不如,更是一边骂人,一边踮脚,险险就要窜上去和人动起手来。

几个手下七手八脚来拉他们的少主:“少主,您刚才搬石块也受了伤,快看看要不要紧。”

“胡说八道!本少主英明神武怎么可能这么点小事就受伤……”

话没说完,却见凤曲因着几个手下的话语投来目光。

莫饮剑的话又跟着一个转弯:“……但是,好像,是有点……痛……嗯,是哪里痛呢……?”

凤曲果然忧心忡忡,起身便想来看:“是伤到哪了?”

阿绫和商吹玉却同时叫住了他。

“老师,还是先看看您的脚。”商吹玉蹲下去,撩开垂落的衣摆,那块石头砸在脚踝,凤曲走路也因此显得微跛。

阿绫则不由分说走上前来,徒手扒下凤曲的鞋,撕开裤腿:“……骨头确实没事,但晚点肯定要肿起来了。得赶紧回城里处理,商别意那边体虚气衰,也要灌几副补药进去,否则太虚弱了,我怕他撑不过今晚。”

说完,阿绫一手接过凤曲,押着人往马车过去。

商吹玉扶了几步,似乎想起什么,等到两人走远了些,又转头看向连衣服都没刮破一下的莫饮剑:

“老师之德表,如圭如璋,令闻令望,天下同仰。还请莫少主自尊自重,无故攀亲,只会叫人耻笑于你。

“……还有,方才你想说的‘男女授受不亲’,其一,老师与某都不是女子;其二,老师冰壶秋月,师生之谊不容外人诽谤。莫少主今后言行,还是慎重为好。”

说罢,商吹玉冷冷扫过一眼,便跟上凤曲的脚步走远。

莫饮剑:“?”

他扭头问其他手下:“他叽里咕噜说了堆啥?”

手下:“……”

老大,他好像在说你没文化。

莫饮剑和他带来的手下都是骑马,马车便腾给了两个病患。

阿绫在车内照看二人,商吹玉则在外驾车。

莫饮剑驱了几个手下先去开路,自己则紧紧跟在马车一旁,透过车窗和凤曲搭话:“夫人,你脚真没事吗?这女的会不会看?我再找两个十步宗的医师过来吧,十方会的游医我放心不下。”

阿绫冷冷地斜他一眼,啪地合上窗帘:“吵吵嚷嚷,烦死人了。”

“诶你——”

“病人要静养,莫少主息声吧。”

“……那、那你仔细着照顾好我夫人!”

后半句话被一声惊天响的马鞭打断。

凤曲再听到什么动静,就是莫饮剑气势汹汹找商吹玉算账,两人不知怎么吵的,好一会儿才算消停下去。

阿绫一边搭着商别意的脉,一边点评:“年轻气盛,肝火也旺。”

凤曲失笑道:“他才十五岁,不闯大祸就算了吧。”

“睦丰的情况不好?”阿绫问,“八门行者只叫我来此地等人,却没有交代什么因果。如果睦丰太平,他们该不至于连莫饮剑都送来。”

凤曲一怔,面上不由自主挂上了苦笑:“我也不知该怎么解释。不过,曹兄和明兄都比我先走一步,想来他们总该平安了。青娥也和他们一起。”

他实在是一头雾水,这几天虽有阿枝和商别意的讲解,可这等赌上太多人身家性命的赌局,岂是三言两语就能让他明白的。

或许只有等康戟露面,或者商别意养好身体,再与他仔细说道……

对话间,凤曲脑中闪过一道灵光,另一个名字浮了出来。

阿珉也和他想到了一处:「秦鹿。」

阿绫却皱了皱眉:“……他们胜过了你和穆姑娘,却选择了穆姑娘作为后续的同伴吗?”

凤曲反问:“这样不对吗?青娥毕竟是医师。”

阿绫摇头:“倒不是不对……只是曹瑜行事,一向都是八门行者的意思,他本人应该更关注你。”

她说到一半,就看见凤曲难看的神色。

一直以为是偶然的事情,现在却发现是别人蓄意营造的“巧合”——这种结果落到谁的身上都不好受,更何况牵扯到凤曲最看重的同伴。

阿绫心知自己说多了话,改口道:“但你说的也有可能。总之,他们既然出了睦丰县,又不在景云县,想是继续往前了。”

“往前还有危险吗?”

“如今玉城最厉害的三个人,无非是空山老祖、紫衣侯和十步宗的宗主。”阿绫道,“前两个人都在睦丰,至于十步宗宗主,他和十方会还不曾明面上翻脸,应当不至于对曹瑜他们动手。”

凤曲越想越觉头疼,无奈地摇摇头,谢过阿绫的帮助,便倚着车窗闭目养神。

前有动机不明的康戟,后有来者不善的曲相和。

他好像站在万仞之高的悬崖,踏错半步,就是万劫不复。可偏是如此险恶的处境,他最强烈的情绪,居然是无可奈何、和“果然如此”的唏嘘。

「前世曲相和并未与我为敌。」

“什么意思?你曾经和曲相和是同盟吗?”

「……不,我只是从未见过康戟,也从不知道他们的针锋相对。」

阿珉和他一样都在回忆。

他们决定从瑶城登陆开始——从天香楼里救下映珠的那个念头开始。

“……我救了映珠,所以见到了吹玉。别意因此留意到我,于是将我设计卷进方敬远一事,后来才有了阿鹿对我的宽宥。”

「花游笑记恨秦鹿,又有康戟推波助澜,宣州瘟疫因你们而解,偃师玦也因此事而恨上了你。」

“但偃师珏的亲近也是莫名其妙……是因为阿鹿吗?还是说……”

「是有人提前告诉了他,你不仅是倾如故的门生,也是‘神恩’选中的宿主。所以他才会向你求助,并把你送进未央的地宫。」

阿珉重复了一次:「前世,这些都没有过。」

凤曲已然抑不住身体的战栗。

他很害怕,这无法否认。他害怕渺茫的前路,害怕窥伺的眼睛,害怕自己走错的每一步路,害怕连累了身边无辜的人。

但是回忆往日,每一次抉择他都不曾后悔。

“我还是会救映珠。”凤曲轻声说,“只要有阿珉在,我就有底气做任何事。那些事,都是我认为正确的事。”

阿珉似乎叹了一声。

路途遥遥,车里颠簸着好像故意拨乱他们的心神。凤曲偏偏灵光乍现:“所以你从未见过康戟,其实是因为……”

「是因为他们没看上我。」

“……”

「事实证明,他们没有看错。我和曲相和并无差别,只不过他比我早死一步。」

凤曲屏住呼吸,问:“他死了?”

有风从合不上的窗缝里探进,带来了车外清新的草木香气。

它像调皮的一朵蒲公英,恰到好处地搔动着凤曲紧绷的心弦。鬼使神差地,尽管还没等到阿珉的回答,凤曲竟然感到一丝异样的荒唐。

他忽然想,无论人情险恶、道路坎坷,该开的花还是开,该吹的风也还是吹。

「他死了。」阿珉终于回答,「他死在师父的剑下,那也是师父杀死的最后一人。」

阿珉没有说过这些。

凤曲张了张嘴,喃喃问:“那么,是他引起岛上惊变,也是他和师父同归于尽……?”

阿珉又陷入了沉默。

马车却已缓缓减慢速度,商吹玉敲了敲车门,城关守卫都被莫饮剑震慑,根本不敢拦停他们的马车。因此,现在他们已经回到了商吹玉等人落脚的客栈。

商吹玉轻声道:“老师,我们到了。”

凤曲连忙帮着阿绫搀扶商别意,车门大开,莫饮剑也叫手下备好了担架在外等候。

却听远远的一声嘲笑,凤曲不及回神,余光就已瞥见客栈里款步走出的一道白影。秦鹿照旧蒙了双眼,一身金丝白衣,内里穿了浅碧色的缎面裙。

袖间抖出的一截霜凝般的腕,挂上一只青翠玉镯,此刻握了一把折扇,娉娉袅袅地走来,掐着女嗓便道:“呀,夫君还是晓得回来的呀?”

凤曲:“……”

莫饮剑正想去扶凤曲,商吹玉还没出手,秦鹿先一扇子抽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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