萌新病友,但恐怖如斯 第199章

作者:楚山咕 标签: 无C P向

凤曲垂头丧气地喝药,脑内继续思考要怎么反驳阿珉。

“我们不能内讧,至少你和我要团结才行!”

「啧。」

“你除了‘啧’能不能给点有用的建议?不要只是泼我冷水啊!”

「交出‘白虎’,留也没用。」

“可万一十步宗利用‘白虎’作恶呢!现在已经没有空山老祖能限制他们,再等我们解决了曲相和,十步宗岂不是一家独大?”

「关你什么事?皇帝自己收拾。」

“但是……”

情急之下,凤曲的脚步猛一踉跄。

他的意识刹那间清醒,一把扶住了木桌,摇摇头试图稳住身体。

眼前忽而天旋地转,凤曲软在椅上,勉力拍响窗户:“小莫——!”

一道人影应声从暗处奔了过来,透过窗纱遮挡的朦胧的光线,还能窥见他脸上惊慌失措的神色。

凤曲心里不知为何安定了些——至少,不是莫饮剑在有心算计。

“凤曲!”莫饮剑大声叫着赶了过来。

然而最后一刻,凤曲也只看见一双匆匆跑动的丝履,上攒金珠白玉,闯进眼帘的一霎时,和周遭灰扑扑的一切都格格不入。

太可惜了、太可惜了。

这个唯一还算干净的少年,终于也卷进这场无法回头的灾难。

凤曲眼睑闭合,残余的一丝意识使他道出了最后一句:“对不起……放了他们……好不好?”

“凤曲!”莫饮剑的呼唤濒临破音,他难过至极,忙不迭地把他托了起来,“好好,我答应你,我什么都做,你不要睡……凤曲!!”

-

他早该想到的。

他早该明白的。

阿绫一路虽然低调,自从穆青娥露面就不再出现……可是,她毕竟是十方会的一员,是康戟派来如曹瑜和明雪昭一样接近他们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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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哟,醒得这么巧,阿绫的药量果然把控得刚刚好啊。”

那张暌违日久,却让人记忆深刻的脸近在眼前。

他穿了一身雪白的丧服,头上还戴了一只孝帽。

满室灯火映出康戟汗涔涔的脸颊,他稍微远离了些,让凤曲得以看清自己身处何地。

这是一间逼仄的地窖,没有杂物,只有照明的火把。

曹瑜和明雪昭默默守在一旁,见他转醒,都不自觉别开了头,面上似有愧色。

凤曲的脑袋还有些许隐痛,困在这里不见天日,过去好一会儿才找回声音:“我不是在十步宗么……我睡了多久?”

康戟笑眯眯答:“只有半个晚上,这会儿天还没亮。十步宗么,当然已经出来了。我让阿绫给你下了一点点可以睡得踏实的药,那个少主就吓得六神无主,我说那是毒药,只有我们才有解药,他立刻就乖乖把你送出来了。”

“……”

“怎么不高兴?是干爹救了你啊。”

谁会想要这种救法啊!!!

但现在还有比抱怨更重要的事,凤曲一手拉住他,迫切地问:“我出来了,那他们怎么办?莫宗主找不到我,肯定会拿吹玉他们撒气,还有小莫,他也逃不掉的!”

康戟耸了耸眉:“你是真蠢?搞搞清楚那几个人的身份背景!莫怜远要是轻易动了他们,皇帝、凤仪山庄,还有‘鸦’那真是求之不得,正好名正言顺打上玉城。十步宗哪里对付得了这么多人。”

凤曲:“……”

抱歉,忘了大家祖上都阔。

康戟拂开他的手,将话题拉回正轨:“现在,是我们来谈‘报酬’的时间。虽说我是你干爹不假,但阿绫他们都跟你非亲非故,这个人情还是得还嘛!”

第117章 先行者

毫无疑问,康戟是准备和他“清算”了。

这或许也解释了为什么曲相和在千里县作威作福,康戟居然一直无动于衷——他所等待的就是现在。

他们和十步宗反目,不依靠康戟就无法逃出生天的现在。

凤曲的手下意识在腰间一摸,却扑了个空:“扶摇……”

“在找剑么?慕容麒拿去了,说过两天再还你。”

“那是什么意思?”

“啊呀,真不是害你,别像个受惊的小狗似的大惊小怪。你和莫怜远对峙的时候,不是还挺沉得住气么?”

凤曲勉力提起一口气,尽可能平复心情:“您想要什么,请直说吧。”

在场的无非是曹瑜、明雪昭和康戟三人,唯一称得上难缠的就是康戟。

但他现在还有阿珉在,谈不拢了再脱身也不是问题。

至少已经摆脱了十步宗,“扶摇”和同伴都可以从长计议。

康戟对凤曲配合的态度颇为惊奇,将手一摆:“看来是真被吓住了,乖巧了不少。你也不用这么紧张,干爹天天都在琢磨怎么保你,当然不可能害你。”

凤曲半信半疑地审视他,没有做声。

康戟这身孝服多半是为了空山老祖,这几人都是从一开始就知道自己身份的存在,甚至对父母的过往内幕也似了如指掌——如果不是迫不得已,凤曲还是更想躲开他们。

但现在,已经没有逃避的余地了。

“你和慕容麟见过了吧?那小子一听到你的名字就会方寸大乱,我们都怕他误事,所以隐瞒了不少细节。不过,你现在至少知道自己的身世了,有什么感想吗?”

凤曲默然许久,如实答:“没有。”

“居然?”康戟出乎意料地皱了皱眉头,“那我换个问法,你记起你父王的结局了吗?”

提及梦里那个陌生而熟悉的男人,凤曲的沉默变得更久。

他很努力地不去回想,记忆里的许多细节都已在岁月更迭中消磨殆尽,除却那个残酷的噩梦,他不敢再去深挖更多。

但康戟问得直白,凤曲不甘不愿地呼一口气,还是承认:“‘螣蛇’发作了。”

康戟面容微滞,一抹苦笑爬上他的唇角。

凤曲因而留意到,他那蜜色的脸庞也已爬满细纹。康戟已经不再年轻,只是平日里生龙活虎,让人时常忽视了他真实的沧桑。

康戟微微颔首:“是啊。‘螣蛇’发作,葬身火海。他死前有留下什么话吗?”

“……您问我?”

“我当然是在问你。”康戟说,“灵毕世子,你是那场‘赐死’的唯一见证人。”

“………”

那场噩梦果然就是现实。

断肢残尸、血流遍野。雷鸣电掣、烈火焦竹。

金碧辉煌的宫殿崩于一旦,数十条性命无声消殒。茫茫火海里只有稚童无措的啼哭,哭到天昏地陷、哭到意识全无。

凤曲答:“我忘了。”

康戟点点头:“那也难怪。你当时还太小了,都不到五岁。后来我们许多次尝试救你,可惜在你身边高手环护,你娘那会儿身中奇毒,自身难保,呈秋又卷进了明城的案子,我实在是忙得焦头烂额……你受苦了,干爹要和你道歉。”

“那些事我都忘记了,您别在意。”

康戟收敛笑色,沉吟一会儿,开口道:“其实你应该也有猜测了。淮致的死绝非意外,而是有人蓄意的陷害。你是他唯一的儿子,有权知道过去的一切,你现在应该也不会再想着息事宁人、掩耳盗铃了吧?”

终于还是来了。

凤曲的眸中也笼上一层沉重的阴翳。

“……洗耳恭听。”

-

“淮致是先帝的胞弟,自幼受尽荣宠,个性也单纯得很。他哥继承了帝位,也继承了‘神恩’母蛊——‘太常’。他们兄弟感情极好,淮致自愿受种‘螣蛇’,承诺毕生忠于他的兄长。

“后来他以王爷之尊游历江湖,一方面是出于自己的爱好,实际也是希望帮先帝搜罗子蛊,尽快将一切隐患拢压朝廷。

“呈秋就是他找到的‘直符’。而我么,恰好受雇帮幽州一所宗派护持‘太阴’,就和淮致有了缘分。”

“一切又要说回到大虞建朝之初。前朝余孽曾携两枚子蛊潜逃扶桑,此后数年两岸相持。但自从武宗登基,便大兴兵事,连年征伐,扶桑一度称臣献降,接连两朝都派质子入宫。”

“然而,到了先帝这一代,忽然有了变数。

“质子有栖川鹤受押时,与先帝颇有志趣,先帝本是至情至性之人,登基之后便赦免有栖川鹤,许他归去扶桑,甚至免了扶桑再派质子的使命。

“……于是,扶桑改派了一位公主过来。

“那是有栖川鹤的胞妹,也是后来赊月帝姬的生母,更是所有悲剧的根源——有栖川梨。”

说到这里,康戟的眼中明显迸出一丝愤恨。

他磨了磨后槽牙,才继续道:“众所周知,前朝余孽精通炼蛊之道。这些年龟缩扶桑,他们非但没有迷途知返,反而越发猖獗,竟然炼出了一种名为‘多情种’的怪虫。

“有栖川梨以自身血肉供养着那条蛊虫,自降生以来,她就以狐媚惑君为己任。来到海内,立即使尽浑身解数,先帝受其陷害,日益昏聩。淮致回到宫中时察觉了异样,决定查明原委,却因此成了有栖川梨的眼中钉、肉中刺。”

凤曲静静听着,后续的故事也随之了然于胸。

往后,有栖川梨便蛊惑君王下令赐死,襄王濒死之际,“螣蛇”发动,成就了末路英雄的绝唱。

而彼时唯一幸存的自己,也在那里成为了“螣蛇”新的宿主。

沈呈秋、康戟和倾九洲大概都恨透了先帝和有栖川梨。

沈呈秋后来执着于明城一案,说不定也有为襄王平反的意图。毕竟有栖川神宫的势力已经渗透如此之深,盘根错节,任何地方都有可能成为契机。

不过他对有栖川梨这位宠妃倒是没什么印象。

虽说他应该和应赊月关系融洽,但……应淮致死后,他们也依然和睦吗?

想着想着,凤曲的脑袋又是一阵钻痛,不得不抱头静默,良久才问:“所以您想要我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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